凌晨,海城市郊的一個日軍倉庫騰起熊熊火光,爆炸聲接連不斷。正在睡夢中的憲兵司令部特高課課長井上一泓被刺耳的電話鈴聲驚醒。
“課長,我們在市郊的一個軍需倉庫突然遭到襲擊,倉庫守衛部隊已經失去聯系,增援部隊正在途中,具體損失不詳?!?
“八嘎!司機,備車!”放下電話,井上一泓邊穿衣服,邊向樓下跑去。
當朝陽將第一縷陽光灑向海城時,井上一泓已經站在了一片狼藉、余煙裊裊的市郊軍需倉庫的瓦礫堆前。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十名日軍和黑衣黑衫手持短槍的軍統特工的尸體。
“井上,你的特高課是怎么開展工作的?軍統有這么大的行動,你竟然沒有沒有絲毫察覺!”一名矮胖,留著八字胡,穿著少將軍裝的將軍正在質問井上一泓,此人正是海城憲兵司令部司令佐藤少將。
井上一泓不住地點頭哈腰,“將軍閣下,這的確是卑職的疏忽??墒鞘匦l倉庫的不是一個中隊嗎,怎么變成一個小隊了?兵力薄弱才讓軍統鉆了空子?!?
“原來占領發電廠和水廠的部隊都去參加南京戰役了,我們憲兵司令部兵力有限,只能抽出部分兵力去接管發電廠和水廠,實在是捉襟見肘呀。井上,你是在懷疑我的兵力部署有問題嗎?”佐藤將軍反問道。
井上一泓趕忙低頭,“不敢不敢,可惡的是軍統趁我們全力進行南京戰役兵力薄弱之時進行偷襲,屬下一定竭盡全力對他們進行追捕。”
“可惜了我們從本土剛運到的軍需品,就這樣被付之一炬了,井上君你一定不要再讓我失望了。”說完佐藤將軍悻悻地轉身而去。
“嗨!”井上一泓彎著腰目送將軍遠去,站在瓦礫前陷入了沉思。
071倉庫的這個早晨顯得特別安靜,習慣了被警衛連早操哨聲喚醒的人們甚至睡過了頭。蓋麗麗和簡香草從睡夢中醒來總覺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于是披上衣服就朝轉運場跑去,偌大的轉運場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兩人又趕忙跑到警衛連的駐地,辦公室里也是空無一人,宿舍的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慌亂的樣子。
“奇怪,人都哪去了?”蓋麗麗自言自語道。
“就是呀,一個連一百多號人看樣子像是突然集體消失了?!毕悴萼洁炝艘痪?。
聽到“突然消失”四個字,讓蓋麗麗想起了通風洞老兵神秘失蹤的傳言,心頭涌起一絲慌亂。
“呀,他們要是奉命撤離了,豈不……”香草一驚一乍的。
“烏鴉嘴!到處是日軍,撤哪去呀?走,現在咱就去問姚主任,他一定知道!”沒等香草說完,蓋麗麗拉起簡香草慌慌張張向東五號跑去。
看著嬌喘吁吁、著急忙慌,連門都忘了敲的兩個女人,姚聞遠知道金鐵吾等人或者是出于保密,或者是任務太危險怕她們擔心,連句告別都沒說。
“警衛連是外出執行一次絕密的特殊任務,你們不必太擔心,完成任務他們就會回來了。”
“啥子絕密任務?連個招呼都不打全都集體消失了?!鼻榧敝潞喯悴菟坪跬浟俗约旱纳矸?。
蓋麗麗用胳膊碰了碰香草,制止她繼續說下去,因為她知道問也白搭。
果不其然,姚聞遠瞪了一眼香草,說:“簡護士,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你也沒有資格知道行動的內容,你要做的就是等他們回來,如果你覺得等待的過程實在太無聊,那就去學學保密條令?!?
“姚主任,我知道我們沒有資格知道行動內容,但您讓我們等,總得給我們說個時間吧?”行動內容是絕密,蓋麗麗只有退而求其次了。
“三天吧,就以三天為限,三天之后我會給你一個答復。”姚聞遠知道無論營救成功與否,三天內或生或死總會有個結果。
“好,我們等三天,香草我們走?!眱扇穗m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畢竟知道警衛連不是神秘失蹤或者奉命撤離了,而且三天時間也不算太長。
回到醫療隊,蓋麗麗陷入了思考。是什么任務要去三天那么長時間?去海城只要一天,該不會是去南京了吧?那里正在進行激烈的大會戰,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看床上整齊的被子,他們走的并不匆忙,怎么會不和自己打聲招呼就走了呢?道個別也不至于泄密呀。唯一的解釋就是任務過于危險,他不想讓自己擔心……
可越是這個樣子,蓋麗麗越是心亂如麻,憂心忡忡。
明媚的陽光給這個冬日帶來了少許的暖意,五輛貼著白底紅日圖案的日軍軍用卡車快速行駛在海城至宜興的簡易公路上,車后騰起一片塵煙,兩側的路人看到橫沖直撞的日軍軍車紛紛躲避,并投去了鄙視的目光。
一處設在公路橋橋頭的日軍哨卡用鐵絲網封住了橋面,對過往的車輛進行檢查,橋頭的兩側各有一個機槍工事,兩挺九二式重機槍的槍口指向被檢查的車輛??吹綄γ骜倎淼娜哲娷囮?,一名哨兵揮動手中的紅旗,示意車隊停車。
車隊緩緩停下,五輛車的車廂頂上都有一名穿日軍軍裝的士兵握著一挺“十一年式“輕機槍,手指就放在扳機上,隨時可以擊發。從第一輛車的駕駛室里跳下一個風塵仆仆,皮膚黝黑但眉目清秀的中佐軍官,掏出一張軍官證遞了過來,用沙啞的日語說:“我們是海城憲兵司令部的,奉命去宜興執行秘密任務?!?
哨兵先立正敬了個禮,接過證件略微翻看了一下軍官證,沒什么疑問,卻對車廂里坐著的一位穿紫色風衣,年輕貌美的女士產生了興趣。
“車上怎么帶了個女的?她是干什么的?”
時髦女郎扶著車門,裊娜走下車來,空氣中彌漫著陣陣幽香,哨兵不由得吸溜吸溜鼻子,想多聞一會兒。
她從坤包里掏出一個證件遞給哨兵,并拿起胸前掛著的相機揚了揚,用純正的日語說道:“大日本帝國的勇士們,辛苦了!我是朝日新聞社的記者久美,來做隨軍采訪的?!?
“喔,是我們美麗的記者小姐。”看完證件日軍哨兵興奮地叫了起來,并向旁邊的幾個哨兵揮揮手,示意他們過來。
“給我們合張影吧!”
“能上報紙嗎?”
“這樣我們的家人就能從報紙上看到我們了?!?
幾個哨兵開心地聚在一起,讓久美小姐給他們拍照。久美微笑著給他們拍了幾張照片,并掏出本子記上了他們的部隊番號和姓名,他們都來自第十九師團二十八步兵聯隊。久美答應將照片洗出后每人轉送一張,并發表到報紙上,讓他們的家人都能看到。
哨卡的哨兵們目送久美登上汽車,紛紛揮手與美女記者告別,五輛軍卡順利地通過大橋,向宜興方向駛去。
“久美,真有你的,你都快把那幾個哨兵迷倒了?!瘪{駛室里,扮作日軍中佐的虞美玲笑著說。
“呵呵,其實我小的時候還真有做記者的夢想,這次你幫我實現了。倒是你美玲姐,雖說你化了妝變黑了,但我還是擔心你的聲音會露出破綻,沒想到你的聲音還挺男人的。”久美覺得有些奇怪。
“沒什么好奇怪的,我受過專業的特工訓練,學過男人的發音方式,也多次女扮男裝執行過任務,這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虞美玲輕描淡寫地答道。
正在開車的金鐵吾穿著日軍上等兵軍服,邊扶方向盤邊欽佩地說道:“你們軍統可真是人才濟濟呀,每個人都術有專攻,開始我還害怕你們夜里剛偽造的軍官證和記者證出現什么紕漏,沒想到還真的能蒙混過關。”
“這些基本的證件在軍統的技術科都是早就偽造好的,只需要把內容填上用吹風機吹干,再做一下舊就行了。只要不是專業的鑒定人員是看不出什么破綻的,別說證件了,就是貨幣軍統也造的出來。”虞美玲身在軍統多年,自然十分了解。
后面的車廂里,趙興邦揪著身上嶄新的日軍軍服,沒好氣地說:“真沒想到,咱也有這么一天穿上這身狗皮,這哪有咱的軍裝穿在身上舒坦呀。”
“就是,這是什么狗屁軍裝呀,黃不拉幾跟****一個色兒。你再看看大力,哈哈,穿上跟耍猴似的?!逼ê镏钢叽罅ι砩隙绦【o繃的軍裝哈哈大笑道。
高大力放下手中的歪把子機槍,窘迫地向下拉了拉上衣的下擺,“這小鬼子個個長得跟炮彈一般高,我在一大堆衣服里挑了一個最大號的,穿上還是小。”
“大力,這歪把子你會使吧?別關鍵時刻拉了稀?!痹烂鱾惐е?8K狙擊步槍正色提醒道。
“您就放心吧,上次咱繳獲的那幾把歪把子我早就摸熟了,比咱們的捷克式打得還準,沒問題?!贝罅Υ蟠筮诌值卣f。
五輛卡車里坐著的是071倉庫警衛連的三個排,加上虞美玲、久美和一個報務員組成的一百一十人營救突擊隊。他們配合軍統在夜間突襲了日軍的軍需倉庫搶得了大批的日軍軍裝和裝備,為避免日軍清點損失后發現軍裝丟失,索性一把火燒了倉庫。
如今他們全部換上了日軍軍裝,拿上了三八大蓋和歪把子機槍,乘坐經過改裝貼上太陽旗的軍用卡車,儼然成為了一支外出執行任務的日軍憲兵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