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響畢之后,盧瑟緩緩抽出手中寶刀,只見一泓秋水似的波光蕩漾而出,讓擂臺上下眾人視線為之一亮。【首發(fā)】
盧瑟手里的寶刀寬而不厚,刃口鋒利,刀身打磨平整,出鞘的剎那有微微的顫鳴聲響,古語相傳這乃是龍吟聲。刀身光滑,放眼放去,似乎覺得刀身像是深不可測的寒潭。
祁震沒有主動出擊,他仔細打量了盧瑟周身上下,持刀姿勢標準,半弓半馬,進則可游走八方、退則可堅守自身。
“若說有破綻,一時之間難以尋覓,若說沒有,可這分明只是初學刀法的新手罷了。”祁震在心中暗道,從剛才到現(xiàn)在,盧瑟都給他一種神秘的感覺。
從日常舉止來說,盧瑟不是習慣用刀之人,但是當他把手中寶刀拔出鞘之時,似乎有一種與刀慢慢契合的意念,祁震無法言明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只能說是多日戰(zhàn)斗下來直覺。
祁震將“劈道”輕輕一揮,厚重的長刀掃出一陣風嵐,同時也將祁震自己腦海中莫名的想法掃去,站在擂臺之上,只要專心打倒敵手就好了。
祁震選擇主動發(fā)動進攻,“劈道”高舉,抬足瞬間,全身筋肉勁力迸發(fā),武斗真氣蓄勢待發(fā),頃刻間就沖到盧瑟跟前。
盧瑟好像還有些反應不及,寶刀只來得微微一橫,隨即“劈道”有如山崩落下,挾裹著無窮巨力,瞬間下壓,頓時兩兵交接之處,炸出一陣火花。
“哎呀!”盧瑟一聲大叫,怪異而驚恐,可祁震完全沒有理會,長刀劈落的瞬間,只覺得對方抵抗十分羸弱,但下一瞬間,祁震就立刻改變了想法。
盧瑟雖然一時無法承受祁震這般兇猛的攻擊,可是手中寶刀稍微一側,“劈道”竟然順著其刃口滑開,祁震只覺得自己的力量劈進水中,絲毫不著力。
“不對!”
祁震心中一驚,“劈道”被詭異的力量移開,自己上半身頓時空門大開,若是盧瑟順勢砍來,自己未必能夠抵擋,祁震登時真氣雄渾爆發(fā),如同平地一聲炸雷,將兩人彼此撞開。
“好驚人的真氣!”凌空站立的馬龍道人在半空中注視著兩人的戰(zhàn)斗,彼此來往不過一個回合,祁震就展現(xiàn)出讓馬龍道人震驚的實力。
并非說祁震如今修為境界真的有多高,而是在他目前水平上,所能運使出的真氣,比同一層次的仙道修士,來得要更雄渾深厚。
仙道七宗之一的麻衣道,擅長的主要是奇門陣法與地理堪輿,門中法術驅動自然也需要真氣流轉,但卻沒有幾個門人弟子能夠像祁震這般,把真氣運轉于體外當作呼吸一樣輕松,甚至有著幾分浪費奢侈的感覺在其中。
不過反觀盧瑟,靜止時雖然穩(wěn)定不動,但是一旦遭受到祁震的攻擊,卻立馬手忙腳亂起來,馬龍道人雖然不善武學、煉體境的修煉也是靠著門中鍛體秘法,不過這幾日觀察下來,也覺得盧瑟此人有著幾分的詭異。
祁震微微后退幾步,眼神緊盯著盧瑟,就算是剛才那般洶涌攻勢,祁震也沒有忘記關注著盧瑟的全身動向,可是偏移“劈道”的那絲詭異力量,祁震卻完全不知從何而來,盧瑟表面看起來手忙腳亂,但一個小小的行動,反而使得祁震自己手忙腳亂起來。
“嘖!”
祁震自習武之后,從來沒有這種煩悶困擾的感覺,無論面對任何對手,總會有辦法應對,即便是比自己修為更高之人,都只會更加激發(fā)自己的斗志,可從來沒有如今這般,看著盧瑟就有一種煩心的感覺。
盧瑟本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不遠處,可是卻不發(fā)動任何攻擊,在祁震眼里,明明渾身上下都是破綻和進攻的機會,可是腦海中卻不知為何,卻能料想得到自己發(fā)動攻擊之后會被怎樣化解掉。
最熟悉自己進攻方式的人,就是自己。
照實際情況而言,世間不存在一種武學招式,能夠破解掉世上所有武學招式,否則其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矛盾,但盧瑟的行動模式就是給祁震這樣一種預感,無論祁震怎樣出招,他都有方法破解。
這已然不是世俗武學的范疇了,更像是一種仙家道法。
可如果這真的是法術神通,那祁震又該如何應對?盧瑟的修為深淺自己完全不知,再精妙的招式在他面前都毫無用處。
祁震深吸一口氣,他幾乎忘了,自己根本沒必要拘泥于一招一式之上,就如同當年的霸仙老人,武道的盡頭根本不存在招式,就是徹徹底底的實力碾壓,以浩大無窮的威能徹底壓倒對手!
想通這一點的祁震嘴角微微露出笑容,只見他刀尖向下,長刀杵在地上,鋒刃處朝向盧瑟,這么一個奇怪的動作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祁震先生這是要干嘛?”
“對啊對啊,跟之前幾天都不一樣,攻勢明顯收斂了很多。”
“我看這盧瑟也不簡單,祁震先生這次是遇到真正的對手了。”
……
擂臺下的議論并沒有傳入祁震的耳中,不過在半空中的馬龍道人卻是聽的一清二楚,他的確也不明白祁震要做什么,這種姿勢更像是防御,而非進攻,但面對盧瑟,不主動進攻,似乎無法取得任何上風。
祁震按住刀柄,一身武斗真氣盡數(shù)灌注于刀身之上,瞬間“劈道”之上布滿銀白色的光輝,縱然是經過改造的擂臺,也無法承受霸道鋒利的武斗真氣,被刀尖上的陣陣白芒割裂刺穿。
就這樣,“劈道”被緩緩地插進擂臺,盧瑟一直看著祁震的舉動,神情木然,卻依舊沒有發(fā)動任何進攻,直到祁震按著長刀插入擂臺足足有兩尺多的深度之后,他終于收回一身真氣。
“呼”祁震渾身浴汗,臉色也時紅時白,分明是真氣運轉到了巔峰的狀態(tài),只見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然后朝著盧瑟說道:
“剛才你沒向我攻來,接下來可不要后悔了!”
“哦?”盧瑟好像恢復了一點生機似的,疑惑地問了一下。
祁震自信一笑,手執(zhí)刀柄,然后像是抓住地面上的一根把手似的,往后拉扯。
“劈道”剛才在祁震的作用下,深深插入擂臺,卻沒有損傷周圍一分一毫,死死釘在擂臺之中,就好像原本在此處就埋有半截長刀。
祁震這么做,是受到當初拔起“劈道”時的啟發(fā),如今他修為更加深厚,見識更為廣博,腦海中瞬間就做出了對盧瑟的應對方案。
只見祁震周身放松,一身武斗真氣竟而消降為尋常精氣,擂臺下的觀眾不知,可凌空而立的馬龍道人卻察覺到了,畢竟祁震真氣雄渾,這般迅速消降精氣,散發(fā)于體外的氣息波動非常劇烈,甚至在祁震的肌膚表面散出陣陣熱氣。
“這是要做什么?!”馬龍道人非常震驚,身為仙道中人的他,自修煉有成之后,一身真氣可以說能積累多少就積累多少,從來不會主動消降為精氣。
對于馬龍道人而言,消降這一行為,只是仙道中人壽數(shù)將盡之時,一身修為功力消散殆盡才會有的現(xiàn)象,而此時此刻祁震這么做,幾乎讓他產生祁震要散功自殺的想法。
也就是只有祁震才會這般瘋狂,浩大的武斗真氣高速消降為精氣,隨即祁震全身筋骨暗勁勃發(fā),有如浪潮澎湃,一浪高過一浪,數(shù)息之間,本來就被加固的擂臺竟然開始一陣微微震動。
擂臺下的觀眾不明所以,竟然有人伸手去摸擂臺邊上的石階,甫一接觸,竟然被散布的暗勁震得登時倒地,渾身抽搐。
“所有人速速散開!”馬龍道人一見此景,就知道祁震所發(fā)出的暗勁是多么的致命,明明已經被廣大擂臺分散開來的勁力,竟然連尋常武林人士都無法抵抗,簡直跟烈性毒藥似的。
聽見天上的仙師這么一喊,擂臺周圍的觀眾趕緊紛紛散開,畢竟不少人都是觀摩過祁震前幾場的比試,知道祁震攻勢兇猛駭人,波及場外是常有的事,雖然眾人好熱鬧,卻也不敢以身犯險。
而擂臺上的盧瑟,自然也受到暗勁的影響,雖然雙足沒有移動,可是手中寶刀卻止不住的顫抖,發(fā)出陣陣金屬扭曲的嘶啞聲響。
“嗯~~~?”盧瑟的表現(xiàn)十分奇異,又像是武道高人一般,很期待祁震接下來的表現(xiàn),但發(fā)聲時卻止不住的聲音顫抖,分明是全身筋肉都已經無法自控,被祁震的暗勁震得骨肉酥松。
祁震暗勁施放不止,筋骨間因為過度運動而造成的磨損,精氣也在不停地搬運體內精血去彌補損傷,僅僅是一息之間的痛楚,恐怕就能讓不少武林高人痛暈過去,而祁震竟然是這般硬生生地扛下了。
“呔!!!”好像是來自深山的野獸咆哮,又像是憤然殺敵的將士,祁震猛然一聲大吼,握住刀柄的手瞬間使勁,竟然以撬杠的方式,將刃口一邊的擂臺整個撬起!
“怎么?!”盧瑟低聲喝到,只覺得自己腳下擂臺頓時傾斜。
而此時,微微傾斜的擂臺之下頓生巨力,一聲巨響
轟!!!
盧瑟立足之處,地面寸寸碎裂,隨之而來的,竟然是一股駭人真氣!
原來祁震在倒插“劈道”之時,將真氣暗暗渡入地面,原本只是打算將擂臺下的結構以武斗真氣進行破壞,卻無意中察覺到一股奇妙的力量將真氣留存于其中,并且還能受到祁震的控制。
祁震干脆借助地利,一股腦將大量真氣散入擂臺之下,而再以暗勁震裂擂臺,以“劈道”為撬杠,傾斜盧瑟立足之地,再瞬間將擂臺之下的真氣“引爆”。
僅僅半息之間,盧瑟腳下就如同地裂一般,無窮真氣向上噴涌沖擊,連同著炸裂的擂臺,紛紛像盧瑟全身撲來。
“好算計!”
祁震只聽見盧瑟怪叫了一聲,然后眼前一陣轟然爆炸,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