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看著手中的符門鑰,沒想到內(nèi)中門道如此深奧,只是自己似乎不是這方面的材料,若是日后遇見與符有關(guān)的問題,還得要來請教這位東平大師兄。
兩人進(jìn)得了房間,祁震只覺得房間干凈整潔,靠墻的床上有著簡樸新凈的被褥,書柜、桌椅表面無一絲纖塵,仿佛符封印不開,這個房間之內(nèi)就是一個靜止的空間。
東平說道:“師弟你日后起居便是在這了,從房門出去往左邊小路走,便是廚房,只是我等修為已到,很少起火做飯了,想必師弟你也少食人間煙火,這里有一壺辟谷丹。”
說著話,東平從袖中取出一個小藥瓶,然后提醒道:“一壺辟谷丹總共一百零八枚丹藥,若是能煉化徹底,足你一年所需的。這辟谷丹乃是長門天元峰所分配,只是我們霞風(fēng)洞府向來人丁稀少,師兄弟平均下來,沒人倒是能拿個七八壺的,所以師弟你不怕沒丹藥。”
祁震拔開瓶口輕輕一嗅,一股恬淡芬芳的藥香味撲鼻而來,尋常仙道宗門,以白玉丹來作為辟谷所用的丹藥,而玄天宗這種宗門,明顯另有靈丹妙藥,不過祁震一時之間卻是判斷不出。
“對了!”東平突然記起一件事,說道:“僅僅是洞府的這一點(diǎn)丹藥,若是師弟覺得不夠,便可以前往天元峰的道海碑,上面以法力書文,都是一些宗門內(nèi)外的勤務(wù)勞動。如果是一些人數(shù)眾多的洞府傳承,長門配給的資源經(jīng)常不夠,就需要弟子自己去為宗門多做貢獻(xiàn),道海碑就是這么一個用處。除了尋常的培植靈田、豢養(yǎng)靈獸、開山挖礦等工作外,還有一些是要去到世俗產(chǎn)業(yè)經(jīng)營,這也是不少宗門弟子日后的出路……畢竟,不是所有門人弟子的修煉都是進(jìn)展順利,若是數(shù)十年沒有絲毫進(jìn)境,且不說師長如何看待,光是平輩同門便能將自己的利益擠壓殆盡了,師弟你可要了解清楚。”
“我記住了。”祁震用心記住東平師兄的每一句話,畢竟身為晚輩弟子,玄天宗內(nèi)還是競爭激烈。
東平語氣一轉(zhuǎn):“不過師弟你也不用太過擔(dān)心,霞風(fēng)洞府就我們幾個,天元峰的配給基本都是有所剩余的,不差你的那一份,而且道海碑上的任務(wù)工作不分內(nèi)外門弟子,只要量力而為就成了。”
“那我要如何前往天元峰呢?”祁震問道。
東平一拍腦門,說道:“這我倒是忘了,天元峰地處玄天山脈最中央,凡是新設(shè)立的洞府,以及外門弟子聚居的外圍道場,乃是有著飛云臺作為來往接引。只是操控飛云臺的靈石是由洞府首座進(jìn)行收發(fā),你想要去天元峰,還得要師父他老人家先給你一個靈石,不過現(xiàn)在嘛……”
祁震知道溯光真人目前情緒不好,說道:“師弟我知曉的,且過幾日再提及此事吧。”
“哈哈,師弟倒是明事理,比西正好多了。”東平用他肥胖的手拍了拍祁震的肩膀。
祁震不禁問道:“西正師兄是怎么一個人呢?感覺相貌有些特別。”
東平說道:“你不了解也算正常,西正他是師父在中州西陲的一個小村落收的孤兒。那個地方靠近西野之域,那里的人,大多金發(fā)碧眼、深目高鼻,西正師弟估計有幾分西野之人的血統(tǒng)。只是仙道修煉本就極少論及出身,妖獸修煉化出人身都不是沒有的事,何必去計較他人血統(tǒng)?”
“師兄所言有禮。”祁震躬身道。
東平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站在外面說道:“好了,就不打擾師弟你修煉了,我們霞風(fēng)洞府人少冷清,平日里大家都沒什么事,就是師父每個月都會開個小法壇,為我們解答修煉過程上的疑惑。我和北霜師弟也不怎么下山,反而是西正師弟,估計以后就找到伴了,你可得留心了。”
“師兄的意思是?”
只見東平一臉的神秘,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說罷,腳下一陣法力,只看見這個身材矮胖的師兄一溜煙地跑走了,仿佛就是貼著地面滾動的一個肉球。
祁震臉色疑惑,但他多少猜得出那位西正師兄必定是性情激動慷慨之人,說不定未來能夠?yàn)槠钫鸬奈涞罋v練有所助益。
回過頭來,祁震將一些雜物從乾坤囊中取出,除了自己的衣裳之外,祁震唯一大件的東西就是刻有《萬獸諸形圖》的鼎爐,祁震考慮了一陣,還是沒將這個古樸鼎爐取出。
祁震心中明白懷璧其罪的道理,他并不是對霞風(fēng)洞府的眾人不信任,而是萬一此物的貴重超過自己預(yù)料,那么到時候受到影響的不僅僅是祁震,還有自己的同門。
簡單收拾了一下,祁震本就不是沉迷享樂之人,這種帶著幾分清苦的生活他并不在意,更何況如今他修為至此,對俗世各種欲望已經(jīng)漸漸淡薄下來了。
不過看著桌上的辟谷丹,祁震還是要反駁自己一下,口腹之欲短暫時日內(nèi)還是沒法克服……
溯光真人進(jìn)入靜篤堂兩天后,由于真人布了陣法,幾位弟子都無法進(jìn)入,所以祁震一時之內(nèi)也沒法看見自己師父,所以就自個兒在洞府之內(nèi)修煉習(xí)武。
雖說自己已經(jīng)算得上是仙道中人,可是祁震依舊沒有放棄武道的修煉,當(dāng)初在比武大會上最后一場,與何茗比試中悟出的招式,祁震這兩天又反復(fù)地演練了幾遍,終于將其脈絡(luò)徹底摸索清楚了。
武道修煉,不似仙道那般深奧玄妙,而是極端的追求實(shí)際,所以,“道”與“術(shù)”皆要牢牢把握。
從臂膀用力的方向、到渾身筋骨使勁、其次是真氣導(dǎo)引運(yùn)轉(zhuǎn),這都是“術(shù)”,祁震將《霸仙真解》里的武功招式一一提取出來,將其運(yùn)用在實(shí)戰(zhàn)之中,提取出最適合自己的那一部分,然后與從丹華真人那里得到的《斷水逆刀法》融合,將刀法運(yùn)用到極致。
這種“術(shù)”的極端,哪怕祁震手中無刀,僅憑劈砍之勁力,足可以讓祁震成為天下少有的刀法宗師。
而至于“道”,則是祁震從《霸仙真解》中的一門神通所借鑒參悟。
若以修為境界論,祁震目前自然無法修煉任何神通,可是《霸仙真解》乃是烙印在祁震的腦海里,縱然神通的玄妙信息祁震根本無法解讀,但其中的意境心態(tài)祁震卻能了解一二。
這門神通自然便是《霸仙真解》八神通之一的“斷空裂地斬”。當(dāng)年霸仙老人憑著這門神通,硬生生破開空間,穿行中州各地,乃得“斬”之一字的精妙所在。
斬之無物不斬。
不過祁震則是另有自己的方式,他自所以悟出“憤斬”一式,乃是因?yàn)榛貞浧甬?dāng)年自己經(jīng)脈堵塞、沒有任何修煉天賦的過去,無數(shù)負(fù)面情緒充斥大腦,使得祁震內(nèi)心無限的憤慨,恨不得一刀斬滅眼前所有阻礙,在這種心境之下,催生了這一招式。
“憤斬”一出,刀意直沖天際,僅憑祁震煉氣境三階的修為,就能震破四階之人的法力神識,足見此招之強(qiáng)大。
而當(dāng)祁震在青石平臺上運(yùn)使此招只是,霞風(fēng)洞府的法陣結(jié)界也為之一顫,使得三名師兄都被嚇得走出屋子。
“原來是祁震師弟你在練功啊!我還以為是碧波洞府那幫狗崽子又來了。”西正第一個跑出來,見他氣色不錯,祁震也有幾分驚訝。
“來來來,我們先比上幾場,師兄我多少也有煉氣境六階的修為,雖然不敢說法力有多強(qiáng),但是拳打腳踢的功夫,我可沒怕過誰?”
說著說著,西正就抖擻起精神來,揮舞著拳頭就想與祁震比試一番。
“嫌命長嗎?!”一聲大喊,東平從遠(yuǎn)處急匆匆跑來,渾身肥肉一抖一抖,十分滑稽。
只聽東平指著西正說道:“你別以為憑著金身之護(hù)就能不顧傷勢了,碧波洞府的人還不是憑著法器傷了你?”
“師兄你怕什么?”西正的語氣有幾分放蕩不羈:“祁震師弟一看就是武道高手,玄天宗上上下下都喜歡靠著法術(shù)在天上亂轟亂炸,從來沒想過肉身爐鼎才是最好的法器!”
東平一拍腦門,他本就是修煉符之道,說起飛在半空亂轟亂炸,那典型就是他自己。東平知道西正沒有那個心思去暗諷別人,只是這樣的話實(shí)在是不應(yīng)該從一名仙道宗門弟子的嘴里說出來:
“你自己不就是輸給了這樣的人嗎?還好意思說?”
“哼!碧波洞府的狗崽子以多欺少,要讓我一對一的單挑,我可不會輸!”西正硬氣道。
東平快崩潰了,著急道:“那對方也不會讓著你啊!北霜師弟,你也勸勸他!”
東平身邊站在臉色蒼白的北霜,只聽他語調(diào)低沉:“碧波洞府的人以多欺少,不是道義上有錯,而是錯在助長其肆意妄為,有損求道之心,淪為了單純的逐利之獸罷了。”
“哈哈哈哈哈,雖然聽不懂師弟你在說什么,但是好像很有道理似的。”西正明顯就是頭腦簡單的人,粗獷地笑了起來。
“哎呀……”東平有幾分絕望,然后看向祁震。
祁震有些尷尬,若以武而論,他確實(shí)覺得碧波洞府的人有些過分;若以仙道中人而言,這種為了一件寶物便傷害同門,的確是心性有虧;可是以洞府傳承而言,無非弱肉強(qiáng)食,難有對錯之分。
祁震這才發(fā)現(xiàn),一旦仙道中人的修煉以宗門為單位,這種矛盾似乎便不可擺脫地出現(xiàn)了。誰都想修為更進(jìn)一步,但是天資和機(jī)緣都不是平等的,單純以毅力并不能決定結(jié)果,更何況以外力促使修為進(jìn)展的事情的確也是存在的,這樣一來,仙道宗門內(nèi)外,圍繞各種法器、寶物、丹藥的爭奪自然就開始了。
如果真的這般,那么仙道中人和世俗凡人有什么區(qū)別?不過就是競爭的強(qiáng)度與烈度更為激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