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弘法殿,早就被強力所徹底掌握,一道能夠容納整個弘法殿的虛空定力,不禁讓大殿內(nèi)外徹底隔絕為兩個截然不同的空間,甚至將內(nèi)中的一切可以被感知的環(huán)境也做了變化。
能夠運使這樣手段的人,自然就是新任傳法長老的洄光長老,他雖然曾與祁震有過一面之緣,對他也有幾分欣賞,但是能夠修習(xí)《玄心鑒》,很多考驗還是不能說免就免的。
如果是放在過去,一名被選定能夠修習(xí)《玄心鑒》的弟子,先要辟谷百日,將自己從肉身到精神都徹底凈化,不留一絲殘存污垢。然后以掌門或者傳法長老傳下問道心印,以此進入定境之中,感悟幽冥寂寥,體會近乎接觸死亡的一刻。
仙道有言,不知生焉知死,亦曾言,不知死焉知長生。
但是心印定境一落,何時出定破關(guān),皆是未知之數(shù),玄天宗的歷史上,不乏有在定境之中無法脫身的例子,那些弟子就此終其一生陷在定境之中,然后直到肉身爐鼎衰竭死亡。
但是眼下時間緊迫,洄光長老并沒有給祁震傳下問道心印,而是以虛空定力將弘法殿內(nèi)的空間徹底改造了一番,使得祁震感覺自己處于一片萬事皆無的空白之中。
洄光長老足足施法三天,而祁震也在虛空定力的范圍之內(nèi)佇立了三天沒有絲毫動搖,一直關(guān)注著祁震的洄光長老暗暗一聲嘆息:
“雖然過程將就,但是此子心性的確堅韌不拔,罷了,就這樣吧……”
只見弘法殿內(nèi)空間一陣扭曲、模糊,仿佛一切事物都處于波光水影之中,而佇立三天的祁震也有所察覺,不知要發(fā)生何事,隨機打起了警惕。
不過好在這些變化都不是針對祁震自身的,只見一陣波光破碎,仿佛一個巨大氣泡碎裂了一般,一陣無聲的變幻,黑白光影在祁震眼前瞬息變幻,只過了幾息時間,一切全然消散,再定睛觀瞧,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于弘法殿當中。
雖然祁震早在三天前就邁入了弘法殿的門檻,可是觸目所見的乃是一片空無一物的大殿景象,除了簡單的梁柱和門窗,再無其他事物。
而現(xiàn)在再度觀瞧,除了周圍擺滿的書柜桌椅,自己眼前還有圍成一圈的蒲團,墻角處還有燃燒著焚香的鼎爐,顯然一派宗門傳法之地。
祁震尚在訝異之際,只見一旁側(cè)廳走出一人,面容堅毅卻略顯老態(tài),滿臉皺紋,須發(fā)不似大多數(shù)玄天宗長老前輩一樣梳理整齊,而是有些雜亂。
祁震看見這名老人之后腦海中好像閃過一絲熟悉,但又說不出對方是誰,只好行禮道:
“弟子祁震,逢玄天金旨前來弘法殿報到。”
老人一邊走一邊說:“本座便是傳法長老洄光,之前的試煉你表現(xiàn)勉強過關(guān)。”
洄光長老對贊美之辭十分吝嗇,即便內(nèi)心欣賞祁震,卻也沒有表露出絲毫的喜悅,而且語氣嚴厲,讓祁震誤以為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對。
其實洄光長老能夠成為傳法長老,絕對不僅僅是因為與掌門流光真人的關(guān)系,很有幾分原因就是洄光長老這種毫不偏私、而且對待宗門晚輩十分嚴厲的態(tài)度。
洄光長老走到一個蒲團前坐下,然后看著祁震,說道:“本座就不諱言了,如果是按照玄天宗的戒律儀軌,你祁震根本沒有資格接觸《玄心鑒》,甚至連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能上得來天元峰,是不少人耗費心血、運籌幄的結(jié)果。自古以來,玄天宗每一代弟子當中,能修習(xí)《玄心鑒》的人寥寥無幾,能修習(xí)《玄心鑒》的人,不僅僅是因為身懷莫大機緣,更是肩負著重大的責(zé)任,你可知曉?”
“弟子明白。”祁震謹慎地回答道,關(guān)于洄光長老所說的,祁震十分清楚,畢竟從他離開紅石城祁家開始,自己的一切行動,皆是在云笙長老的算計安排當中,更別提如今在玄天宗內(nèi)的舉動了。
一個天南之地邊遠的小家族的成員,一躍成為玄天宗內(nèi)修習(xí)《玄心鑒》的關(guān)鍵門人,這兩者的差距簡直有如云泥之別,就連祁震每次回憶過去,都不禁暗自心驚自己的變化與飛躍。
“嗯,你且坐下。”洄光長老點點頭,然后指著面前的一個蒲團,示意祁震坐下。
祁震坐下之后,洄光長老右手撥化,只見一本白玉書冊浮現(xiàn)手中,說道:
“這便是《玄心鑒》的副本,凡我玄天宗門人修習(xí)參閱,都是以此冊為根本,未來的一個月里,你便在此處修煉。”
“副本?”祁震有些奇怪,問道:“為何是副本?弟子斗膽一問,《玄心鑒》的原典在哪里?”
洄光長老包含神秘意味地看了祁震一眼,然后說道:“《玄心鑒》原典在我玄天宗圣地混元洞天之內(nèi),由三圣保管。《玄心鑒》原典本就是蘊含著無上法力與天地規(guī)律的神物,凡人一旦接觸,頓時骨肉消散,修為如你這般,則陷入百年問戒定境之中。就算是煉神境高人不小心接觸到了《玄心鑒》原典,也會修為有損……此事雖非機密,但你如今既然知曉,便要慎言,明白了么?”
祁震內(nèi)心一震,沒想到《玄心鑒》原典竟然是如此神奇事物,而且與霸仙老人當初所說的一模一樣,被收藏在混元洞天之中,只是不知道這玄天宗的圣地究竟是在何處。
“弟子明白了,絕對不會向外界提及此事分毫。”
然后洄光長老說道:“另外,你在此地修煉的時間只有一個月,此乃久遠之前三圣所定下的日月運轉(zhuǎn)之數(shù),一個月后,你就要離開弘法殿,這《玄心鑒》的副本,自然不能帶離此地。”
祁震說道:“弟子當抓緊時間修煉。”
洄光長老點點頭,然后說道:“這《玄心鑒》副本乃是以大神通將原典內(nèi)容轉(zhuǎn)移刻錄與內(nèi)中,雖是玉冊,但只要以神識嵌入其中,自然能夠讀通其中內(nèi)容,本作給你一個提醒,《玄心鑒》乃是萬法之宗,你修為尚淺,不要貪婪內(nèi)中法術(shù)神通之高超,只要專心修習(xí)其大綱即可,日后修為提高,《玄心鑒》在你腦海中留下的內(nèi)容,自然能助你感悟天道規(guī)律、修煉無上神通。”
看著洄光長老手里的白玉書冊,祁震無來由的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霸仙真解》,也是類似這般以玉冊所制成的功法,只是當時祁震毫無修為根基,以滴血之法,與《霸仙真解》聯(lián)系起來,如今看來竟然也有幾分物是人非的意味在里頭。
“弟子知道了,自當專心于修煉根本。”
洄光長老表面上不置可否,但這些話其實每個修習(xí)《玄心鑒》的弟子都會聽到,就連洄光長老本人當初也是受到這樣的教導(dǎo)。而至于真正將《玄心鑒》拿到手的弟子,會如何對待內(nèi)中龐大雜亂的內(nèi)容,則是另外一個考驗了。
如果說能夠守住本心、控制住對威能強悍法術(shù)的,專心一意修煉《玄心鑒》大綱根本,那么這樣的弟子才是玄天宗日后需要重視與繼續(xù)培養(yǎng)的人才,縱然《玄心鑒》本身的大綱根本非常枯燥,但是對修習(xí)者的磨練卻是十分顯著。
洄光長老將白玉書冊放在祁震手里,然后安靜地離開了蒲團,也沒對祁震有太多的評價和解說,就這樣走開了。
煉神境的高人修為獨特,神氣波動收斂得毫無泄漏,轉(zhuǎn)過墻角祁震就完全察覺不到周圍有任何生機存在,顯然是讓祁震能夠?qū)P男逕挕?
看著手里的白玉書冊,祁震內(nèi)心有幾分懷疑,霸仙老人與玄天宗的關(guān)系和矛盾到底是因何而起?
不過眼下不是思考這些東西的時候,面對著《玄心鑒》此等無上功法寶典,一個月的時間簡直跟眨眼電光一般迅捷,根本容不得一分一毫的浪費與懈怠。
當下,祁震就集中了精神,將神識擰成一股繩一般,小心仔細地嵌入白玉書冊當中,只一瞬間,如同開天辟地的雷光炸在腦海當中,響亮得無以復(fù)加的轟鳴聲響徹在祁震耳邊,隨后便是一陣光影變幻。
再睜眼,祁震就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片純白的空間之中,放眼望去不見一物,就連立足之地也是純白顏色,卻沒有自己的影子,也不知道這些白色是從何而來,更不知道自己是處于一片何等奇妙的世界當中。
原本神識乃是五感的延伸,絕無可能能夠感受到與世間正常現(xiàn)象迥然不同的環(huán)境,祁震眼前這番奇特景象,絕對是《玄心鑒》副本的妙用,這么看來,光是這本白玉書冊,本身就是十分稀有的法器,能讓修習(xí)者的心神感知完全去到另外一個奇妙的幻境之中。
這一點,不得不讓祁震回想起當初見到《霸仙真解》里的場景,當初祁震所見到的,乃是霸仙老人所建造的極天滅神宮,只不過那片宏偉宮殿早就變成了一地廢墟。
想到這里,似乎是與祁震的回憶有所牽連,純白幻境之中也產(chǎn)生了變化,一陣不知從何方襲來的狂風(fēng),吹得祁震衣衫飛舞,如外界一模一樣的感受,隨后便是從無限遙遠處,幾個細小黑點不斷變大、延伸。
祁震仔細觀瞧,就發(fā)現(xiàn)那幾個黑點竟然是某種事物,從遠方不斷向自己方向沖來,祁震還在驚訝之際,那些事物就已經(jīng)來到祁震面前,戛然停下,嚇得祁震心跳加快。
“這……這是書柜?”
祁震走近過去細細觀瞧,才發(fā)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是三道長長的書柜,而且一直延伸到遠處不可見的地方,上面擺滿了書籍,就算在這種不知真假的幻境之中,祁震也能聞到從書柜上散發(fā)的陣陣書紙墨香。
“當真神奇!”
祁震一陣激動,但是也想起自己要抓緊時間修煉學(xué)習(xí),當下最緊要的就是要找到《玄心鑒》大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