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羽將偶遇白氏兄弟的事和紅香諸女說了。紅香當即嚇出一身汗來,口道:“羽弟又是胡鬧,那白寫白音怎么能夠信任,你跟著他們進去,萬一出了事怎么辦?我們現在的行蹤已經完全暴露,要不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別去參加那個什么道會了。臨出來時,林兒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們以安全第一,現在我們的處境已經徹底不安全了。
?古羽分析道:“香姐說得沒錯,那白音的話,當真是沒有一句能信的。比如,他說他認出我來是因為我提到了徐楊,很顯然這是在撒謊,分明是早有細作報告了我們的行蹤。義軍中到處是他們的眼線,而我們又久不在林兒身邊出現,那他們一定會猜測我們是秘密潛入了什么地方,汴梁自然是最容易想到的,也成為他們的防守重點。”
??紅香“啊”了一聲,急道:“那豈非我們一直在他們的監視之下行動?”
??古羽見紅香著急,連忙握了握她的手,溫言道:“香姐別急,雖然是在被監視,但在我認為,我們目前仍然是安全的。香姐的擔心,主要是怕他們會抓了我,以此來威脅林兒退兵。可是,正如靖康之恥,徽欽二宗被劫走,反而是激發了天下英雄的豪氣。同樣的道理,如若我被抓去,林兒義軍勢必勇往直前,所向披靡。天官帝和白喬都是隱忍而有雄才的人,絕不會做這因小失大的事。[]況且,林兒剛剛才在他們有具大信息優勢的情況下,一舉奪下了光山縣城,這一戰,牽扯得白喬灰頭土臉。他們此時,一定在重新評估雙方的實力差別和我所扮演的角sè,絕不會輕易對我動手。”
??“羽弟的意思是,他們想利用我們?”
??“沒錯,在白喬看來,與其抓了我去,不如通過我的眼睛,向林兒傳遞一些無關緊要、甚至錯誤的信息,以擾亂視聽,所以他會在這個時候派出白氏兄弟來與我們接觸。
因為他知道,只要我看到了什么,林兒就會看到什么,我相信什么,林兒就會相信什么。所以,這么好的將計就計的機會,他是絕不會放棄的。那白音的話,雖然滿口謊言,但卻有一個好處,你只需反著聽,就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他說譚渡全和白堅要在明天開一場道會,這就分明是假的,世上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情。不過,你只要反過來一想,他這樣有意地提到譚渡全,就說明,譚渡全一定是在白喬的戰略中可以放棄的一個人。他們想在這個時候,借我的手,除掉一些他不喜歡的人。”
??“羽弟既然看得這么透徹,想必是已經有了對敵的辦法。”
??“哼哼,我們要做的也很簡單,那就是乖乖聽話。只要一步一步按照白喬設定的劇本走,我們就可保證絕對的安全。既然他想要我去參加譚渡全的道會,那我們就全都去。我倒很想看看,這場劇到底有多jīng彩。
?于是,諸人商議一定。次rì一早,便由勒勒為所有人都易了容,古羽仍換上北遼漢子的服飾,一行人風風火火,出了客棧,往白音說的譚渡全道會去。
??義天師譚渡全,可以說是整個故事中最神秘的人物了。當年古羽剛到中原的鹿邑縣,第一個碰到的,就是譚渡全的信徒費理,在鹿邑傳播他的生丹道,并引發了生丹道和心丹道在中原的爭斗。后來到了青城,古羽才從化心總壇的人口中得知,譚渡全和青城掌門文律成是故交,雙方時常往來,譚渡全的大弟子白堅,還對心丹道擁有著濃厚的興趣。在南京夷離畢之辯時,諸人本有機會一睹這位宗師的風采,可是在那關鍵時刻,譚渡全卻去了東京傳道,并未在諸人面前出現,也讓這個人物的神秘感提升到了頂點。
這一次,想來就是其人的首次登臺亮相了。
??古羽攜著諸女,一路往城東去,路上就時不時地看到三三兩兩激動的人群。小美好奇之下,抓了一個行人來問,原來他們也是去參加道會的。
??生丹道在中原扎根rì久,即使寧國朝廷已經下令根除,可是在老百姓心中,仍然將其放在了一個重要的位置上。這一次寧國朝廷南遷,與朝廷一條心的士民,都已經隨同遷到了南方去。留下來的,便都是生有二心的,或者本來就向往北遼和生丹道的人。他們期望在亂世中搏到飛黃騰達的機會,所以聽說譚渡全要來,很多人就有了投靠的決心。
??小美便不自覺地抱怨道:“上次我和蘇兒師姑在東京遇到譚渡全的道會,也沒見北遼人有這樣激動。以前在汴梁住的時候,還沒覺得汴梁人有這么多信生丹道的,這回一來,才明白為什么汴梁一下子就被人家打了下來。”
??夷離畢之辯前,為了了解俞清風和費理的瓜葛,小美曾和曾蘇一道去了趟胡苗村,路上剛好碰到譚渡全和白堅在傳道。也正是這個消息,使得林兒的布陣有了轉圜的余地,最終在夷離畢之辯上勝出。
??一邊走著,這些過往的故事便一幕一幕地浮現出來,對于譚渡全這個神秘人物,古羽也有了全新的想法。或許,譚渡全是解開整個故事謎底的關鍵線索。
??道會是辦在汴梁最繁華的汴河邊上。不過,北遼人顯然不會經營這座當今天下最繁華的都城,原本汴梁最重要的命脈汴河,此時卻水量稀少、漸有干涸之勢。
難怪范成大會寫下“指顧枯河五十年,龍舟早晚定疏川”的句子,故國的舊都,被外族攻陷,作為故國的股肱之臣,傷感之情可想而知。
??然而下層的百姓卻不管皇帝姓誰,他們只追隨強者。所以還沒走到會場,就已經看見人山人海的場景。可是,走近時才發現,原來并不是人人都能進到會場。在會場周圍,有北遼士兵攔了一圈,只有手上拿一個牌子的,才能獲許進入。原來這道會還是憑票入場的。
??小美隔著人群望了半天,奇怪地道:“我上次在東京聽這義天師傳道時,好像沒見過拿牌子的,只要你想進就能進。為什么到了汴梁,反倒要求更多了。”
??前面一個正為沒有票而著急的中年人聽到了小美的話,即轉回頭道:“這是白喬白樞密搞的。聽說現在白樞密和譚道長關系很緊張,白樞密不同意譚道長在汴梁傳道,譚道長卻執意要來,白樞密只好派兵來把守,以防出事。這倒好了,我們想看,卻也看不到。”
??古羽聞言,心想這白喬果然是個過河拆橋的主。當初他利用譚渡全去爭奪“十大宗師”之位寧愿拜其為師,也將整個北遼人的思想控制在了他的手上。現在他終于實現了侵略中原的夢想,于是就想拋棄譚渡全。難怪他會讓白氏兄弟出來提醒自己有譚渡全的道會,這就擺明是要借自己的手除掉譚渡全。想通這一點,古羽便開始飛速地思考應該如何應對了。
??另一邊,雪平卻在小聲地給勒勒出主意:“你的手那么巧,趕緊看看那牌子長什么樣,你做幾個讓我們進去吧。”
??勒勒一向是仿制這種小物件的高手,她仔細觀察了半天,記下牌子的形狀樣式,便自回客棧取了她的工具來制作。不多時,六枚牌子全部完工,于是諸人一人一枚入場門票,就這樣進到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