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鬍子嘰裡咕嚕的又開口說話,金絲眼鏡微微彎腰,仔細傾聽。待小鬍子說完,他有直起腰身,趾高氣揚的喊道,“丁楚楚呢,讓她出來,帶北元少爺到病房治療,二十四小時看護,隨叫隨到,不得離開。”
李院長被氣樂了:“好囂張的病人,當我們醫院的主治醫生,是你們家傭人嗎,對不起,我們醫院小,盛不下你們的大身體,病人,我們不接,你們愛到哪到哪去吧!看你們嘚瑟的樣子,以爲自己是皇帝啊,別人巴不得趕著侍候。”
李院長一揮手:“我們這可不治神經病,走了,一大堆事情等著去做呢。”他轉身大喊,“保安,保安,死到哪去了,把門口清理一下,沒看到垃圾堵在那裡,病人都進不來了嗎?”
“來了來了。”不遠處,有精神抖擻的小老頭,十分配合的拿出掃把和簸箕,回道,“我來了,馬上掃到垃圾桶裡去,保證不會污染門口。”
這是一會拿他們當狗,一會說成神經病,一會又說他們是垃圾,金絲眼鏡快要氣爆了,厲聲呵斥,“混蛋!”
聽到他翻譯後的話,小鬍子也怒火中燒,雙眼瞪圓,用r國話嘰裡咕嚕的罵道,“早就知道中國人素質差,果不其然,還是上面推薦的醫院呢,居然一點禮貌都沒有,簡直是混蛋之極,無理之極!”
“你才混蛋!”一直稍稍遠離的丁楚楚豁然擡頭,露出因病弱而添加了柔媚的面口,她開口,用標準東京腔的r國語回道,“你最好給我閉上你的髒嘴,規規矩矩按照醫院程序掛號看病,不然就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否則,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休想我給你們的人動刀看病!”
這誰啊,說話這麼囂張?
衆人疑惑的眼中盛滿震驚,不僅是因爲丁楚楚一口流行的r國語,更因爲她表現出來的分外強勢。
“你是誰?”小鬍子用打量的目光對她上下掃射,過程中偶爾有猥瑣的光閃過。
“丁楚楚。”
望著漸漸聚攏過來的圍觀人羣,小鬍子眼珠子一轉,大聲說道,“你就是丁楚楚?你們中國的醫生就是這樣對待病人的嗎,還沒進門就要把人趕走,這不是把人往死裡逼嗎!虧得你們自喻有五千多年的良好文化底蘊,簡直有辱斯文!”
這個小鬍子很可惡,看起來就像找茬的。
他原本想用這些話去抽中國人的臉,但是忘記了自己不會講中文,以至於說完之後,對上的是一雙雙茫然的眼神。
他微愣之後,提起手肋用力捅身邊的人,金絲眼鏡的目光從丁楚楚臉上抽離,下意識的翻譯出小鬍子的話。
丁楚楚嘴角掛起冷冷的笑意,先用中文說道,“一大早堵在門口,非要讓院長和我出來迎接,你們r國的病人譜擺的也太高了點。如果每一個病人都這樣要求,我們也不用給人看病了,天天站在門口當迎賓好了。再則而言,大門敞開,沒人趕你們,是你們不肯進來而已。”
而後她又用r國語說了一遍,不過最後加了一句,“這是我的地盤,別在這裡出言不遜,否則,誰來了我也不會給所謂的北元少爺診治!”
“你,太囂張了!”小鬍子氣急,居然開口說出標準的普通話。
丁楚楚冷哼出聲:“囂張?跟你比,差遠了。”她似笑非笑的諷刺,“你不是聽不懂中文嗎,怎麼開始說普通話了?哼,還以爲你能裝到什麼時候呢,假鬼子,放在幾十年前,你就是一漢奸。”
望著眼前的一幕,圍觀的人羣頓時躁動起來,三三兩兩的開始議論,“咋回事啊,是不是治死人了,不然怎麼都堵在門口?”
“瞎說什麼,丁醫生很厲害的,聽說沒有治不好的病。”
“我知道我知道。”有知情者小聲喊道。
“快說快說。”好奇的人們催促。
知情者擡頭挺胸,彷彿戰勝的將軍歸來一樣,帶著無限的榮耀,娓娓道來,“我一早來排隊預約丁醫生的門診,但是醫院的人告訴我丁醫生昨晚剛做了手術,一段時間內恐怕沒辦法給人看病,我很失望,正在想該怎麼辦的時候,門口突然來了一倆車。”他手指著房車,“就是這倆。”
“從車上下來幾個人,看起來耀武揚威的樣子,讓值班護士去喊院長還有丁醫生出來迎接。我當時還在想,誰這麼大面子,挺會擺譜的,後來才知道是r國人。醫院的護士告訴他們,丁醫生剛動了手術在養病中,他們也不理會,仍舊大吵大鬧,非要讓人出來迎接不可。”
“護士沒辦法,只有去找人,過了一會,就看到李院長和丁醫生一起出來了。不過那小鬍子說話帶刺,很不禮貌,丁醫生爲了維護中國人的尊嚴,不的不用言語反駁。”
經過知情者的詳細解釋,圍觀的人發出“哦”的恍悟聲,“原來是這樣啊,讓剛做完手術的人出來迎接,的確是有點過分了。”
“還出言不遜,侮辱中國人,更可惡。”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出乎小鬍子和金絲眼鏡的意料,不僅沒有對丁楚楚囂張的言語反感,反而都在譴責r國人。
丁楚楚彷彿沒有聽到耳邊的聲音,手掌平伸,裹著的紗布上浸出點點血跡,“門有兩個,想看病,往前進,掛號繳費,等待診治,若只是想拿著病人的由頭來找麻煩,不好意思,這裡不歡迎你們,後面那扇門開著,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金絲眼鏡發現丁楚楚並非虛張聲勢,而彷彿肆無忌憚一樣,那種被人無視的忽略感讓他怒火,挺身上前,緊繃了臉,冷聲道,“丁醫生,你這話說的太過分了。r國風俗和我們不一樣,在他們國家,但凡有重要人物上門,無不隆重迎接,你這樣說話做事,有辱我們泱泱大國的優秀文化傳統。”
丁楚楚病態的臉色蒼白,嗤笑一聲道,“別給我亂扣大帽子,你當別人都是傻子,沒出過國,不瞭解r國的風俗嗎?你說的那些,是待客之道,我可從來沒聽到有人病重到醫院,不著急去診治,反而在門口等待所謂的迎接。我還真不明白了,難道在r國,虛榮比生命更重要,若真如此,這樣的風俗不尊也罷,還是早早的破除爲好。”
言下之意,什麼有病人,要看病,假的吧,不然怎麼有空在這裡嘰嘰歪歪個不停。
金絲眼鏡眉角抽動,不明白看起來清冷柔弱的女人曲解話語的意思這麼高。他唯恐r國人以爲自己諷刺他們虛榮,怒眉瞪眼道,“你別瞎講,我說的根本就不是那意思……”他氣得甩手,“我懶的跟你胡扯八道。”
丁楚楚淡淡的乜他,眼角的餘光灑落無盡的冰冷,“既然無話可說,大門在後面,轉身就能走出去,不送!”
話音剛落,同行的歐培推動手術推車作勢欲回,金絲眼鏡大急,以在場所有人都聽的到的聲音喊道,“你不能走,這裡有上面領導的批文,讓你診治r國的病人!”他可不能讓丁楚楚走了,否則,領導交代的任務無法完成,後果會相當嚴重。
“哎呀,上有批文啊,哪位領導下發的啊,我看看。”李院長適時上前,伸出手討厭。
金絲眼鏡掏出批文,看著李院長笑的跟花一樣的胖臉,真想把東西甩在他臉上,當然,這只是一個想法,他還沒那個膽子,不然衆目睽睽之下,有**份。
李院長用“虔誠”的目光瀏覽上面的文字,好似不敢有半絲的怠慢。
小鬍子自從被丁楚楚戳穿假冒r國人身份後,一直沉默不語,此時瞅見李院長接過一紙文書後的神態,他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頭顱高高昂起,鼻孔出氣,把不可一世的高傲表現的十足十,彷彿金絲眼鏡拿出的是一張聖旨,見到的人莫敢不從。
片刻後,李院長左手捏住紙張一角,右手中指曲起,輕輕一彈,發出“叭”的一聲脆響,笑容堆積滿面,把原本就小的雙眼擠得只剩下一條細縫。他誇讚道,“寫的好啊,寫的真好,瞧瞧,這些字,一筆一畫工工整整,方方正正,沒有一絲的潦草,運筆如有神,就連標點符號都一樣的大小,能寫出這樣字的人,真乃神人也。”
“噗”,在他旁邊有位小年輕,好奇的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我說大叔,你也太惡搞了吧,這三歲的小孩都一看都知道是用打印機打印出來的,你這樣說,該不會是文盲吧?”
被人嘲笑,李院長一點也不動怒,他笑瞇瞇的說道,“我是文盲,看不懂寫了啥,要不給你我念念。”
堂堂一個醫院的院長,怎麼可能會是文盲呢,用腳丫子也能想的出來。小年輕剛說完話話就知道自己幹了一件愚蠢的事情,若不然,周圍的人幹嘛用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著自己。
想起今天到此的目的,他靈機一動,點頭說道,“好啊,不過回頭你要給我獎勵。”
李院長大手一揮,特麼豪氣的說道,“行,回頭給你頒發樂於助人獎。”
小年輕笑笑,不再多說什麼,不給金絲眼鏡阻攔的機會,用非常標準的普通話快速讀了出來。內容不長,很官方,大概的意思是說:r國有重要人物來安和醫院就診,讓安和醫院務必小心、謹慎、恭敬的侍候,一定要想盡辦法治好,不能失敗,也好爲國爭光。
默默的聽完,在丁楚楚示意下,歐培推車轉身,要重返病房。
大家都沒想到,丁楚楚會二話不說的就要走。
“站住!”金絲眼鏡臉色十分難看,畢竟,雖然公文內容皆是對整個安和醫院,沒有一句指明要丁楚楚或某個人需要怎麼樣,但暗示的意味十足,任何人都聽的明白,她這樣的舉動,無異於給他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