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貴如油，隨著上巳節的來臨，四處泛青的大地宣告了春的腳步已踏上人間。

上巳節，一個讓後世民衆已不怎麼熟悉的節日。但在唐代卻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因爲這個節日與“水”有關。農業社會，沒有什麼比水更重要的東西了。

這個古老的節日一直可以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從詩經和論語裡就能窺見其身影。而至於上巳節做什麼呢？當然是效仿古人，扶老攜幼去河裡l泳了！

哈哈，諸位看官沒有看錯，的確是去河裡游泳，而且是脫得光光地，至少秦漢時期便是如此，洗完了便有人手牽手去那邊小樹林……咳咳，下面請自動腦補。

到了大唐，禮儀的觀念深入人心，全l是不可能了，更不可能有人去小樹林裡做點什麼。男女混浴是沒有了，這太驚世駭俗，不過聰明的唐人也找到了另外的樂趣。

帶著全家來洗洗手，沖沖腳，於是一個屬於白日狂歡的潑水節產生了！

比如此刻的楊曉然被一羣鄉民擁著到河邊，正在欣賞著村民們純天然的舞蹈與歌喉。而河面上時不時地會漂來一些煮雞蛋，一些紅棗，讓她好好地體驗了一把“曲水浮素卵”與“曲水浮絳棗”的樂趣，這在大唐可也是一個很流行的風俗呢！

更有那文人還在河邊飲酒作詩，比如許y人現在正頭呈四十五度角望天，帶著一臉憂傷，吟著深情款款的詩詞。

“咦？上游有雅人啊……”

忽然許敬宗彎腰從河裡撈起一個酒盞，不遠處的楊曉然嘴角抽搐了下，許敬宗望著酒盞的模樣著實有些……十三……

小青莊大多是農戶，唯一一個可以稱得上文人得是楊曉然這個十一歲的小姑娘，自然沒有那個雅興來個許大官人玩吟詩作對。所以許敬宗很憂傷，曾經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的許大官人感到了人生寂寞如雪的滋味，臉上憂愁更濃了幾分。

懶得理會這個十三點，楊曉然彎腰掬水朝貓蛋，貓蛋上跳下竄地，最後一頭扎進了河裡，狼狽的模樣引得村民哈哈大笑。

已經有四五個月大的貓蛋體型已經很大了，還好貓蛋是個女生，若是一個公得，現在估計可以輕易把楊曉然給推倒了。漸漸長大的貓蛋很討人喜歡，特別的通人性，每天都要在莊子裡轉一圈，好似一個女王一般在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只要她到的地方，所有的狗狗立刻就乖了，全部匍匐在地上，好似臣子參拜一樣。貓蛋雖是隻老虎，但從不擾民，鄉民見這老虎特別乖巧，又覺她此刻還小，漸漸地也不排斥她了，只覺縣主神異，連老虎都能降服，還弄得這般聽話。有縣主看著，老虎不會傷人的。

因此看到貓蛋被縣主逗得掉進了水裡，小可憐在水裡直撲騰，惹得鄉民們忍不住開懷大笑了起來。

其實老虎是會游泳得，更別提經過空間改造的貓蛋了，她現在的智慧起碼有五歲小孩的智慧，學什麼都快，撲騰了幾下後，居然會游泳了。歡樂地在水裡遊了一個來回，爬上岸邊，抖了抖身子，水花四濺，似是在還擊楊曉然的惡作劇般。

“嘖，這隻老虎真神了，我咋看著它的眼睛覺得它就聽得懂咱們說話似得？”

有鄉民開始小聲議論了，“那是，也不看是誰養得。你們糧種都交上去了吧？縣主說她弄了一種好東西，糧種在裡面泡一泡，可以增加產量呢！”

“我，我還沒有，我覺得這事有些不大靠譜……”

“嘿，我全交了?！?

“你瘋了？”

“縣主不說了麼？若有損失不但租子全免，還掏錢賠我們，那還怕啥？要我說你們也太不厚道了，過完年縣主就回來了，造了好幾個窯子，就算不種田，拿著縣主給的工錢也夠活了。再說了，縣主什麼時候騙過我們了？要我說還是周大哥有眼光，縣主一說，就把所有的糧種都交上去了，你們就怕吧，大時我們地裡產了四五石的糧食，嘿，有你們眼紅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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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羣村民徹底歪樓了。而歪樓的原因很簡單，楊曉然一回封地，就跟人要了一小把糧種帶進空間做了實驗，結果果然如她猜測地那般，新多出的那塊地的確有優化物種基因的功效，雖然帶進空間的糧種還未結糧食，但根據她的計算，生長肯定是縮短了三分之一，而且長勢旺盛，已有青色的顆粒長出來。

本就是這方面的專業，她一計算就得出了，按照這架勢下去，優化過的糧種一畝地往少了說四到五石糧肯定能有。

楊曉然素來是一個果敢的人，不喜歡拖泥帶水。更別提她就是小青莊另一個李小二，真真的土皇帝。不想錯過這一季的播種，就必須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來，各家自願出糧種，爭取今年就讓糧食產量翻倍。

除此之外她還改良了農具，不但讓工匠打造了耬車，還把大唐的長直轅犁改成了曲轅犁，農具的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而三原縣的水源很多，她又命人挖溝引渠，架起了大水車，甚至她還想弄一個小型水壩用來儲水。但考慮到沒有水泥與合適的材料且勞力不夠，這個也只能暫且擱置了。

去年那場災害給了她深刻的印象，所以提前做些準備總是沒錯。

所以楊曉然把村民一號召起來，一說這個事，村民雖有些猶豫，但響應地倒也不少。就算不交上全部糧種，但意思下總有得。楊曉然也不勉強，說實話鄉民能如此積極參與已超出她的意料之外了。

任何新生事物的普及總是需要時間地嘛！等糧食豐收時，她敢相信，就算她不去找鄉民，這羣人也會哭著喊著把糧種拿來給她的。

“貓蛋，過來！”

過了幾個月，楊曉然總覺得寶林又長高了些。想來也是，本就是十幾歲的少年郎現在可正是竄個兒的時候呢。

“寶林哥哥，你來了？”

寶林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道：“剛剛帶著侍衛們去巡視了一遍，抓了個小兔子給貓蛋吃。”

說著便從身後拎出一個灰毛兔子來，楊曉然的眼前一亮，“居然還是活得？！”

“嗯！”

寶林點點頭，“貓蛋總有天要回林子裡去得，給一隻活得給她抓，不然以後迴歸山林後可就要餓死了。”

楊曉然點點頭，看不出來，寶林木木訥訥地，其實倒挺心細得。

不過她可沒打算把貓蛋放走，這樣通人性的小傢伙她怎麼捨得放走？

“這兔子別給貓蛋了，我要養起來?！?

楊曉然很不客氣地從寶林手裡把兔子搶過來，無視貓蛋那渴望的眼神，笑著道：“你們知道嗎？這兔子其實可以養著得，只是兔子會打洞，籠舍要花點功夫，不過若是養好了，兩隻兔子一年能給你弄出二三十個來。”

村民們一聽來了興趣，個個豎著耳朵聽著，“縣主，這兔子這麼能生？噯？我以前好像也聽老輩人說過，說兔子最會生，就是這東西不好養，會打洞鑽地。”

楊曉然嘿嘿一笑，道：“我讓你們造窯子燒那種紅磚這個時候就能用了?！?

“不能吧，縣主，那好的磚給這牲畜用？”

不少村民臉上泛起心疼，那好的磚頭怎能給畜生用呢？

楊曉然擺擺手，道：“諸位，城裡的貴人最喜歡啥？兔毛難得，羊毛易取，若是咱們在莊子里弄塊地兒養上一羣兔子，兔肉可以吃，吃不完可以做成燻肉，鹹肉出去。這兔毛可以製成皮子給那些貴人們?！?

頓了頓又道：“咱們的肥皂現在在長安城裡得可好了，馬上香皂和香水也要上市了，諸位父老，你們放心，只要大家照我說得做，我不敢保證大家大富大貴，但混個溫飽，隔三差五喝口小酒吃塊肉總不成不問題！”

一羣人聽了哈哈大笑了起來，紛紛拱手道：“縣主，你是個好的，從來不給虧俺們吃，行，縣主說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寶林在一旁看著，不由暗暗替楊曉然歡喜。

這羣鄉民對程家女郎的信任越來越重，而他們的日子也的確好過了不少。雖然一過完年大家就動作了起來，又是造窯子，又是做肥皂香水，還有挖溝引渠造農具，看著辛苦，但寶林卻從這羣鄉民臉上看到了一種叫作希望的東西，大家心裡都很踏實。

再看看這程家女郎，寶林對她越發地好奇了起來。

這個小小的身子裡到底蘊含了多少能量？她怎麼什麼都懂呢？

既會作文章，還會做好吃的東西，更是連農事都這般精通，這天下還有她不會的東西麼？

“現在還不著急，大家交上來的糧種我都弄好了，現在就領回去育苗，馬上就要農忙了，這幾日大家先歇一歇，攢口力氣今年大幹一場，紅紅火火奔小康！”

“好！”衆人一陣歡呼，又有人問道：“那啥……縣主小康是啥意思？”

楊曉然臉色發窘，一激動把後世的口號都喊出來。好在她夠機智，忙道：“小康就是吃飽飯，穿暖衣，有酒有肉，有牛有地，孩子婆姨熱炕頭！”

“哈哈……”

鄉民們都笑了，臉上帶著一絲神往，寶林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問道：“藥香妹妹，炕頭又是啥？”

“……”

欲哭無淚，這玩意大唐也是沒有得！滿嘴跑火車害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