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洗好了澡,喝了一碗薑湯後,整個人也舒爽不少。見楊曉然回來了,便問:“幾個小鬼睡了?”
“恩,睡了……”
楊曉然慢慢地踱步到李承乾跟前,笑著道:“到底是小孩子,被你這一嚇唬,又站了這久,已累趴了。”
頓了頓又道:“太子哥哥,估計這回是被你一下制住了。”
李承乾輕笑,“那幾個小鬼頭,鬼精鬼精地,不給他們點真顏色看看,就你吼幾句不頂用。”
頓了下又拉著楊曉然坐下,握著她的手道:“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這棒子底下出孝子。該打時還是得打,不然都被父親.**.得無法無天了。以後定然要成禍害得。”
“也不能壓太狠了……”
“放心吧,我有數。”
李承乾颳了下楊曉然的鼻子,“瞧你!就是個嘴硬心軟得。纔給他們吃這點苦頭,就心疼了。”
楊曉然一撇嘴道:“到底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得,我費那大力氣才把他們三個生下,這天下當孃的總要比當阿爺的疼孩子多一些。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歪理!”
李承乾不屑,“好似說得這生孩子跟你一個人的事一樣。這當阿爺的都是喜歡在心裡得,哪能像女兒家那般都表露在臉上。剛剛你做得就不對,慈母多敗兒,你給了他們希望,他們就想鑽空子。”
“他,他們這不是還小麼?”
“不小了……”
李承乾搖頭,“等到明年開春就四歲了,哪裡還小?孤八歲的時候,都不用任何人照理也能生活了。十歲的時候就跟著父親去上朝了。十一歲的時候,父親出征,我就代理朝政了。他們四歲,也該正式啓蒙,這不讀書永遠不懂道理。”
“那不是還在阿翁那裡讀著書麼?”
楊曉然不滿了,“你就是太早當了太子,所以歷史上的你纔會被壓迫著起了抗逆的心思。這孩子還是得講道理得。”
李承乾笑了起來,“那事沒發生就不能算了。我這輩子遇上你,心境開闊地很。”
“胡說。”
楊曉然撇嘴,“我幾年沒見你,你就陰陽怪氣的了。也得虧我回來了,不然誰知道你會走到哪一步?沒準就跟那稱心好上了。”
“怎麼我聽著這話酸溜溜地?”
李承乾勾脣而笑,“再者不是他們都把你逼走了麼?我這心裡不痛快,自然就不想說話了。這日子一久,覺得不說話也挺好得。”
頓了頓又道:“對不是很親近的人也不需要說太多話。”
楊曉然嘴角一抽,搖頭道:“還是覺得你小時候可愛些呢。現在這性子冷冰冰地,一點也不好。”
“我冷冰冰的嘛?”
李承乾靠近她,湊到她跟前,道:“哪裡冷冰冰的?對上娘子我可是熱情的不得了。”
說著還添了一下自己的脣,一副yd的樣子。
楊曉然臉一紅,一手拍上他的臉,瞪眼道:“又開始沒正經。”
李承乾輕笑了起來,“對娘子不正經很正常嘛!”
說著又一臉怨念地道:“就是一懷孕,我這忍著難受。”
楊曉然偷笑,但心裡卻是暖暖地。
這都第二胎了,他明明知道其實過了三四個月後,輕微房事是可以得。但他堅決忍著,哪怕去衝冷水澡也堅決不亂來,生怕自己這樣做了會對自己有什麼影響。
一個男人在y望跟前忍著不碰你,不是他不夠愛你。而是他太愛你,生怕一點點不當的舉動都會傷害到對方,把所有的危險都扼殺在了搖籃。
能夠得到這樣一個人的對待,身爲女子,楊曉然感覺哪怕現在死了,她這一輩子也值了。
牽過他的手,道:“時候不早了,明個兒還有好多事,還是早些歇息吧。”
李承乾點頭,笑著道:“再跟我說說後面的事,躺**上說去。”
說完還眨了下眼睛,道:“我要個蘋果。仙源的蘋果比外面好吃呢。”
“你倒是會吃。”
楊曉然笑嘻嘻地弄出一個蘋果。李承乾拿著很是利索的把皮削了,切成兩半,道:“你也吃點。你不是說孕婦要多吃水果麼?”
“恩……”
楊曉然點頭,拿過蘋果便“咔嚓,咔嚓”地咬了起來。
李承乾看她吃得香甜,忍不住笑了起來,“最愛看你這沒規沒矩的吃相,看著自己都有胃口。平常那些女子都太矯情了。”
“那是自然。”
楊曉然昂著下巴,“這該吃東西時就該好好吃,整那麼多規矩,好生麻煩。”
李承乾輕笑,道:“一些場合還是要講究禮儀得。不過嘛,沒外人時還是這樣好。”
似是想起了妻子在大場合也是這毫無顧忌的吃相,想想又覺有趣了起來,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不過我的香兒也是好本事。在宴會上也是毫無收斂,人家說你,你也當沒聽見。這份淡然當得幾分‘見素抱樸’真味,孤估計這輩子都做不到這點呢。”
“我在她們眼裡本來就是野丫頭,無論怎麼裝高貴她們看我還是野丫頭。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裝?”
楊曉然把蘋果吃掉,咧嘴一笑道:“反正我活著是爲了自己又不是爲了別人。那些女子雖然嘲笑我,可她們的嘲笑也不能令我的生活艱難一分,同樣的,她們讚美我也不會令我的生活更好些。左右都是與己無關之人,既掌握不到別人的嘴,也控制不到我的生活,天要下雨孃要嫁人,隨她們去咯……”
李承乾聽得認真,聽完後略微思索了下,點了點頭,笑著道:“香兒的心態已到返璞歸真,佩服,佩服!”
“少來!”
楊曉然白了他一眼,嬌嗔道:“若真能返璞歸真,見素抱樸,我倒值錢了。這一旦遇上自己的事啊,還是一團糟。不然武元華被父親看中,我就不會暈倒了。說到底,還是太在意。無慾才能剛硬起來啊!”
“呵呵,以後都不會了。”
李承乾握著她的手,道:“以後你不是一個人了,有我陪著,路再艱難,哪怕最後失敗了,還有我跟你。就算身死,孤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楊曉然動容,反手握著李承乾的手道:“我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要死一起死。”
頓了頓又搖頭,道:“我呸!我纔不死!都不死!大不了我們都躲空間去,讓你阿爺一個人玩去。”
李承乾笑了起來,颳了下她的鼻子道:“你可怨不得阿爺。我聽你這般說,倒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不是東西。其實孤想得也很清楚了,不爭就是爭,孝順好父母,做好該做的事情,就可避免悲劇。那個時空裡的我,就是冒進,其實我現在什麼都不用做,自然就安全地很。”
楊曉然不可置否地點頭,“對,什麼都不做,便可安安穩穩度過了。”
說到這裡,又皺眉,“太子哥哥,你想出法子了麼?怎麼樣能把那個金蓮子給母親吃下?雖說孩子孝順母親是天經地義的,可我還是有些私心。只要母親活著,你就會安全一點,父親後期也不至於……”
提到長孫,李承乾嘆息。
陷入了沉思。
這是一個令他感到最痛苦的地方。
他不會想到,除了妻子這個最愛的女人,另外一個他最愛的女人會早逝。妻子雖然記得不大清楚,可也能推論出來,無論是祖父也好,母親也好,其實已佔了上天的便宜,他們應該比現在更早去世得。
所以想到母親,想到妻子之前的緊張,他便能理解這種痛苦。他真不知妻子是怎麼撐過來得。而他就這會兒時間,便覺得一想起這事便是苦不堪言。
預知生死與未來,的確是一件痛苦的事。雖然能趨利避害,可知道了親人的死期往往比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還要痛苦千倍!
見李承乾不說話,楊曉然緊張了起來,有些悽然地道:“如果能讓母親服下金蓮子,多少應該有些保障吧?我覺得那東西就不是凡物,雖然現在還不清楚到底有何功效,可我吃了感覺身體明顯好了許多。母親就是因爲氣疾去世得。我給母親把脈過,也問了狀況,感覺就是後世說的氣管炎。這病不發作沒事,發作起來要命,就算是後世的一些人上了年紀得了這病,也容易轉換成肺炎,一個不當心一口氣上不來就去了……”
楊曉然心下慼慼。對這個病這般清楚,那是因爲從小照顧她的一個護工阿姨就是因爲這個病去世得。明明才四十多歲,普通的感冒引發了氣管炎,開始沒在意,自己吃了點消炎藥,結果沒幾天住院了,住進醫院不到二十四小時就去世了。
而讓她去世的原因就是一口痰卡在了喉嚨,呼吸不上來了。雖然醫院在救治過程中也出現了差錯,但也足以說明這個毛病一旦發作的危險性。
長孫一直有氣疾,連帶著幾個孩子中的兕子也有這病。楊曉然已想了好多法子,給她們母女倆調養這毛病。但就現在看來,長孫身體是好了很多,氣疾幾乎沒再發作過;而兕子可能年歲小,好調理,這兩年春秋的季節裡一次都沒發作過。
雖然她們現在看著好好的,可楊曉然也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就李淵,武媚孃的事來看,歷史的修正性太過強大。長孫又是死於氣疾,怎麼著也得小心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