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望著眼前這些可憐巴巴的菜,還有少得可憐的肉食,錦姑的臉已難看到不行了。
王司珍一臉鬱悶,福身道:“姑姑莫要生氣,我,我這也是被逼得沒法了。這,這已經是最好的了……”
“簡直豈有此理!東宮上下多少人?我們這些下人吃差點也就罷了!可這多主子在,就弄這樣的東西給主子吃?!”
錦姑一個惱怒,直接一腳踢翻了那些菜籃,“這都是第三天了吧?一天比一天差!節儉也不是這樣的節儉法!太子妃是什麼人?那楊氏真當自己是宮中第一人了嗎?!!不過是個區區婕妤,安敢如此?!”
“噓噓!”
王司珍嚇得臉色發白,忙上前捂住錦姑的嘴,四下看了下,低聲道:“姑姑,那人現在風頭正勁,陛下整日在她兒,沒見幾個小主子最近都被送回來了麼?”
“昏君,昏君!”
錦姑心裡不斷在咆哮這二字。那個英明神武的陛下已被那狐媚子迷得成了昏君了!
那狐媚子前幾日忽然跟陛下倡議,說什麼皇后在世時便十分節儉,這兩年後宮花費巨大,有些奢靡了。字字句句都是一副爲國家著想的模樣,陛下大爲感動,便下了聖旨,要節省內宮開銷。
更是在看到楊氏帶頭過樸素的日子後,讓她直接監管起了這事。
那個狐媚子!真是會演!堂堂婕妤,一餐居然真得只有一葷一素一個湯,連點心也不吃。甚至還學起了太子妃,喝起了在世人眼裡看起來比較廉價的花茶。
可問題就是,長孫在的時候,是自己爲表率。自己簡樸卻不要求他人,大家被皇后賢德感動,故而才自覺起來,相應皇后。
可這個東西現在卻是霸道!居然連東宮伙食也敢剋扣!而這事上,殿下和太子妃都很被動。因爲節儉是好事啊!你總不能因爲少吃幾個菜就去陛下跟前大鬧吧?
陛下被這楊氏感動,本來已慢慢奢華的生活也跟著收斂了起來,爲此還得到了朝臣們的讚歎!
這一手端得是陰險!
王司珍嘆息了一聲,低聲道:“姑姑再忍忍吧,還有七八日,太子妃就可以出來了。等我們主子出來,看主子怎麼收拾那張狂的東西!”
錦姑悶悶的應了一聲,囑咐人把菜都抗回東宮,與王司珍告別後,立刻回到承恩殿向楊曉然稟報此事。
正在看書的楊曉然聽聞後,只笑了下,道:“跳樑小醜,隨她去。”
頓了頓又道:“今日都送了點什麼?”
一聽自家大姑娘問這話,錦姑氣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大姑娘,今個兒比昨個兒的菜更少了,那菜色還不好,顯是隔夜的。肉食更是少得厲害,大姑娘,她擺明了是在欺負您!就算在家裡,也不至於過得如此清苦。”
楊曉然翻著書,淡淡道:“派人去說一聲,就說本宮近日面壁思過,專心研究佛經,於夢中夢見已故皇后,心中悲慼。即日起便把齋吃素,殿下也要爲母積福德,這三月內便不用送肉食過來了。”
“啊?!”
秋菊驚呼了起來,“大,大姑娘,您這,這……幾月不吃肉,那,那小主子們怎麼辦?”
楊曉然放下書,臉上神色嚴肅了起來,“他們祖母在世時當他們都是寶貝,怎得?爲祖母茹素三月都做不到麼?”
“可,可是……”
“別可是了……就按我說得去辦吧。記住,東宮上下誰敢違逆,定斬不饒!”
“是……”
見楊曉然態度堅決,秋菊無法,只得下去吩咐了。
錦姑心裡一動,道:“大姑娘,您可是有甚法子了?”
“爲母親積福不假。”
楊曉然抿了抿嘴,脣角微微揚起,“只是看著母親一輩子奮鬥過的地方現在被搞得烏煙瘴氣,我這心裡著實不爽。這福人居福地,這污.穢人來了,把這兒的好風水都搞壞了,那怎麼行?不該留的東西總得想法掃出去,免得大家都被傳染了晦氣,破壞了這方風水,那可就不美了。”
說著便轉頭,衝趙四道:“小趙子……”
“奴婢在……”
“你說本宮說得是不是這個理?”
“娘娘說的是,奴婢知道怎麼做了。”
“恩,本宮還要繼續鑽研佛經,爾等先退下吧……”
“是……”
“爲皇后茹素三月?”
楊氏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這個太子妃看著莽撞,想不到倒也是個厲害的。”
“娘娘,這太子妃可不是好惹得。當年她年僅十歲,便智謀超羣。又加之極善隱忍,連世家那樣的龐然大物都扳倒了,加之又頗得上.**.,而陛下對殿下也是.**.愛有加,咱們還是不要去招惹她的好。”
才人甲慼慼道:“妹妹入宮這多年了,可是看著那太子妃一步步如何鑽營的,可不是好相與的人。”
“惹不得麼?”
楊氏的表情神秘莫測,垂下眼,看著自己指甲上紅豔豔的丹蔻,冷笑了下道:“本宮倒要試一試……傳本宮的話下去,就說太子妃要爲文德皇后祈願,這羊奶也是葷腥之物,便一併省了吧。”
“簡直豈有此理!”
一隻好看的茶盞被李承乾砸得粉碎,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這個楊氏,這個妖妃,安敢如此欺我?!”
楊曉然瞄了李承乾一眼,嗤笑了一聲,道:“太子哥哥,你所謂的上位者的涵養功夫呢?她不過是藉著我說的話兒發力……”
放下手中書本,起身伸了個懶腰,道:“走,趁著小傢伙們都睡著了,我們去仙源玩。”
“你心可真大。”
李承乾有些鬱悶。
這個女人當真是厲害!
居然效仿母親的節儉之舉,這一手玩得太了。既讓父親滿意她的作爲,又藉著父親對母親的感情順利地攬過監督的權利,而他們都不能有意見,否則就有鋪張浪費,想過奢靡生活的嫌疑。
連父親都過得簡樸了起來,他這個做兒子的豈能因爲這個就跟父親抱怨?
想到這裡,李承乾便覺自己跟吞了一個蒼蠅一般。他素來都對自己的隱忍與才智自負,可沒成想,一個女人,居然比那世家都難對付。
深深的吸了口氣,把怒火壓下。
這個時候不宜動火。
對付世家的時候,父親跟他們是同心同德;而在這個楊氏的問題上,父親顯然是被這個女人迷惑了。所以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楊曉然抿嘴一笑,道:“這大魚大肉吃了也膩味,吃點素也挺好的。太子哥哥是不是饞肉了?仙源裡有,可以去仙源吃。”
“不是要爲母親茹素祈福?豈能欺騙佛祖?”
李承乾悶悶的應了一聲,坐了下來。
細長的鳳眸半瞇著,修長的手指在案幾上輕敲,冷聲道:“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斃了,這後宮是母親守護了一輩子的地方,決不能讓那賤婢把母親一輩子的心血都毀了。”
“左右不過是女兒家的爭鬥,太子哥哥,你可別動。”
看丈夫鬱悶,楊曉然笑著坐到了他腿上,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下,道:“瞧你……認識你這多年,還未見你如此生氣過。也真是的,你一個大男人跟這等人計較什麼?她就是一朵白蓮花……而對付白蓮花嘛……”
楊曉然抿嘴一笑,“本宮最拿手了……”
“噗!”
被妻子這耍寶的模樣逗樂了,氣,瞬間消了不少。
看了妻子手機裡的書,被微微指點了下現代文學的用詞,李承乾自然知道這“白蓮花”是什麼意思。清冷的眸子微閃,道:“你治她是你的事……她膽敢這般欺辱我東宮,以爲孤當真是吃素得麼?”
陰柔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邪魅與冷酷,“她得付出代價。”
“哦?”
楊曉然的手在李承乾胸口畫著圈圈,看著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太子哥哥,打算怎麼做?”
李承乾勾脣一笑,道:“這樣賢惠的楊婕妤大有母親之風,這等事怎能深埋後宮?當然得替她好好宣說一番……恩,泰弟明個兒會來,想來他家寶珠也沒少受這楊氏照顧,總得好好回禮一番不是?”
“嘖嘖……”
楊曉然砸著嘴,“小心眼兒的男人,這要誰得罪了你,我也只能祝她好運了。”
說著便抿嘴一笑,“我吃素也三四日,想來父親也知道了。恩,也許明天我就解禁了……”
二人對視一眼,公狐貍與母狐貍嘿嘿一笑,彼此眼中閃著心靈相合的默契。
果不其然,第二日,李世民的口諭便下來了。
因楊曉然孝順皇后,感天動地,不但禁足被解除,還被賞賜了不少東西。
一時間,忍了好多天氣的嬪妃們都把目光放到了東宮。
太子妃禁足被解除,那楊氏雖囂張,可到底還是沒統攝六宮之權。
出來了,自然就得來請安。
受氣多日的嬪妃們忽然興奮了起來。就連那病歪歪多日的楊嬪也來了精神,病好了一半,選了半晌的衣服,就等著明天一早來請安了。
這將會是一場大戲!
所有人都這樣默默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