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我不鬧,我只借窺天鏡一用。”
君羨站在南天殿門口,直視南天翁,對周圍將她團團圍住的南天弟子視若無睹。
“荒唐!窺天鏡豈是能隨便借用的!之前你逼著松明胡鬧便罷了,當時我不在,事后也對你睜只眼閉只眼,但你若得寸進尺,將本君這南天殿當成你家后花園,莫怪本君對你不客氣!”上次打理完他的紫鶴回來,得知就君小花挾持松明打開了窺天鏡,氣得他眉毛都要豎起來了。
最后看在她傷重加之沒鬧出什么事情的份上,他裝作不知道,先且饒了她。
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明目張膽找上門來!
真當他老頭子沒脾氣不成!
“君小花,我告訴你,我南天殿不是好欺負的,我也不是好欺負的!你要是再鬧,我們可真翻臉了啊!”松明從南天翁后面探出個腦袋,吼完一嗓子又立即縮了回去。
“南天仙君,我只借窺天鏡一用!”理都沒理會跳出來蹦達的松明,君羨視線始終鎖在南天翁身上。
油鹽不進的混不吝,白救她了!
南天翁頓了下,胡子一翹,“把她給我轟走!日后若是沒有我吩咐,我南天殿不準備君小花踏進半步!”
以為她傷了仙魂,就拿他們沒辦法了?
君羨冷笑,“老頭子,這可是你逼我的!”
在周圍人圍將上來之前,君羨掌心翻飛,瞬間消失在圈內,等眾人反應過來想要找人,只見周圍除了虛空,什么都沒有,連他們身后的南天殿都憑空消失不見。
而他們站在一片空茫之中,跟個煞筆似的,嘴角抽抽,面面相覷。
“君小花!你這個陰險小人,你居然用陣法!”南天翁怒吼,丟了仙家儀態,潑婦般叫罵。
氣死他了,氣死他了!
丹道仙君那個**,當初怎么跟君小花較勁不好,偏偏要跟她玩陣法,結果自己陣法只得了個半桶水,反而讓君小花習得了陣法精髓!
等這次出去了,他饒不了那牛鼻子老道!
眾弟子斜眼:不敢惹君小花,拿人家丹道仙君出氣,欺軟怕硬,慫。
南天殿里,松明拼命掙扎。
“君小花,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陣法一啟動,沒等他也被陷進去,就覺得后脖子一緊,被人給提進殿里來了。
生無可戀。
“因為你是大弟子,除了南天翁,只有你能開啟窺天鏡,”君羨給出了良心回答,下一刻話鋒陡轉,“開窺天鏡。”
“能不開嗎?我會死的,我會被師父打死的。師父不讓你進來,我還給你開窺天鏡,等同背叛師門,小花,花姑奶奶,花祖宗,給條活路?”
君羨不語,沉沉盯著他。
松明死死抱著殿中圓柱,抬頭望天,視死如歸。
呵,君羨咧唇,翻手拿出一疊紙片人,一張一張在松明眼前晃。
“這張,扔進寒川山脈。”
冰凍刺骨。
“這張,丟進業火焚爐。”
烈火灼身。
“這張,扔進忘川湖底。”
隔絕窒息。
“這張……”
松明哭了,“我開。”
窺天鏡開啟,灰色薄霧如被拂開退去。
君羨呼吸一緊,不自禁屏了呼吸。
那是國師府的竹林。
月夜下,竹林被隴上一層藍灰色薄紗,薄紗之下,一片朦朧,暗影綽綽。
男子頎長身影靜立竹林之中,沐浴月輝,俊美無匹的面容,在月色下多了幾許神秘,多了幾分邪魅。
天生惑人,而不自知。
在他身后不遠,也佇立著一道身影,高大挺拔,氣勢沉穩。
“公子,北夷求和,卻要求公子在場,會不會是有什么陰謀?”
“兵來將擋,在自己的地盤上,豈能弱了氣勢。”君不離舉步,慢慢走在竹林之中。
腳踩在初春松軟的泥地上,腳步無聲。
而他說話的語調也很輕,可以壓低了音量,像是怕擾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的,極之珍稀的。
“北夷使者選在八月來京,那時候正值太子婚期之前,是各方最為忙碌的時候,屬下總覺得來者不善……”
“云初,以前你們就是在這片竹林里訓練?”輕柔的話語打斷了云初的分析。
云初愣了好一會,“是。”
這是小姐特地為他們選的地方,足夠隱秘不被打擾。
便見君不離在竹林空地上繞了一圈之后,站定一處,“她……就是站在這個位置,看你們訓練吧。”
似問,又不似問。
“……是。”這些年,公子從不曾提起小姐,今夜,是七年來第一次。
云初眼眶微熱,心頭澀然,公子在想小姐,公子也,最了解小姐。
那個位置,能最好的縱觀全場,掌握全局。
那時候,他們十幾個人分列排開,任何一個人有一點小失誤,小姐都能立即看到,繼而指正。
那方,君不離頭微微低了下去,云初看不見他的面容,也無從得知他的表情,為了打破壓在身周的沉重,笑道,“公子一猜救猜出來了。”
“不是猜,”清冽的聲線低低的,如同山澗夜泉發出的靡音,繾綣,動人,“我在這里,聞到她的氣息了。”
云初啞然,只覺喉頭堵塞,什么都說不出來。
聞到她的氣息了,君不離掩在陰影中的唇角輕輕揚起,眼角通紅。
“誰!”下一瞬,男子陡然偏頭看向竹林深處,眼底繾綣盡數褪去,眸光犀寒如刃。
云初即刻擋在他身前,警惕的看著那處。
身為公子貼身護衛,他竟然沒察覺那里有動靜,該死!
“你們闖進我的竹林,還對我大呼小叫?真是沒禮貌。”女子聲音清脆婉轉,帶著戲謔。
纖細身影從竹林深處款款走出,一襲紅裳躍入二人眼簾。
“你是何人?”云初沒有放松警惕,一手已經握住腰間劍柄。
女子逐步逼近,一張似笑非笑的嬌俏容顏,于月色下展露出來。
待看清那人面容,君不離瞳孔驟然猛縮,“司星莞!”
“咦?你認識我?”司星莞眨了下眼睛,細細打量君不離,片刻后恍然,“原來是你呀,君小花身邊那個奶娃兒,長大了倒是越大俊了。”
云初只覺肩膀被人用力一推,不自覺往旁退開,而被他護在身后的人,腳步僵硬,朝女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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