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冷子烈非常能打,但這種擂臺并不是那種簡單的近身搏擊,它需要驚人的耐力和密不透風的打法,巴色是從這種擂臺一步步打上來的,所以,任誰看來,冷子烈都沒有贏的可能。
巴色瞅準時機,揮拳如疾風,動作快得連出了殘影。
冷子烈不斷躲閃,喉嚨逐漸發苦,臉色白得似一張紙。他的動作越來越遲緩,終于跟不上他的節奏,生生挨下了巴色的一計重擊。
“冷子烈!”
黎曼大驚失色,看著他雙手匍匐著爬起來,然后再次倒下,額頭的血染過他的眼角,一直從脖子流下去,特別恐怖。
“住手!”
她哭著喊,可根本沒有人聽得到她的聲音。
那透明的玻璃箱子仿佛是將她封印在一個獨立的空間,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似的。
巴色哈哈笑起來,又一拳打下去。
冷子烈的腦中“嗡”的一響,眼前發黑,站起了一半的身子再次跌倒在地。
他喉嚨一甜,吐出一口血來。
冷子烈艱難地抬起頭,朝黎曼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水已經漫過了她的膝蓋。
時間不多了。
他吐了吐嘴里的血渣,雙手攀著軟繩,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腳下打滑,險些仰面摔下擂臺。
他們打得激烈極了,直到冷子烈一個趔趄著單膝跪地。
“冷先生,你很不在狀態,還是認輸為好。”
巴色發現他的臉色非常不對勁,忽然意識到他可能中了毒,身為職業拳手,他是不會趁人之危的。
冷子烈瞇了瞇眼睛,冷笑著說:“不必。我還沒開始和你好好打呢,話不要說的太早。”
他猛然握緊拳頭,揮起拳直直地砸向巴色的面門!
巴色矮身躲過去,卻沒提防他的腿。冷子烈飛起一腳踹在他胸口,直接將他整個人掀翻出去,砸到軟繩上又彈了回來,狠狠撲倒在地面。冷子烈順勢抬腿,毫不留情地踩在他的背部。
巴色沒料到他反擊的這樣突然且狠戾,猝不及防,一口腥甜沖上了喉嚨,“哇”的一聲噴了一地的血。
冷子烈渾身發抖,搖晃著站穩身體,忽然邪肆地笑起來,嘴角恰到好處的弧度正好將那縷血痕彎起,殷紅的軌跡越過他的笑容,繼續往下緩緩流淌。
人們震驚地瞪大眼睛,看著被稱為泰國地下拳王的男人爬了好幾下,都沒能重新站起來。
冷子烈忽然揮拳,拳頭帶著陰悸的風聲朝著巴色的后腦而去。巴色忽然大喊了一句泰語,拳頭在即將砸下去的那一刻頓住。
冷子烈抿了抿嘴角,回了他一句泰語,而后收回了手,“你不趁人之危,我很尊重你。奉勸一句,以后不要幫褚立尊這種人做事。”
人群不知在什么時候徹底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直到看到巴色被兩個黑衣人抬下去后,才忽然振臂高呼起來。
“冷子烈!冷子烈!冷子烈!”
男人笑著看向黎曼,雙膝一軟,驟然倒地。
展清皺了皺眉,湊上前說:“褚少,沒人了。”
他輕輕地笑起來,隨意地活動著手腕,而后身手矯捷地翻上了擂臺,居高臨下地站在已經倒地的男人面前。
“冷少,最后一場我就不壓你贏了。打得贏我,解藥就是你的,否則你就看著那女人死在面前。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一個女人動情。我們都是淌血過活兒的人,這一點你應該早就知道才對。我其實很不想讓你這么死掉,你這種對手,應該慢慢留下來較量才是,但我沒辦法忘記家族的仇恨,今天我們就來做個了斷。”
褚立尊解開兩粒扣子,露出偏黑的肌膚,他的肩窩有一道特別深的疤痕,猙獰可怖。
“這傷是我在父母雙亡后,獨自一人打拼地下圈子留下的,我會悉數還給你,還給她。”
說著,他指了指被關在玻璃箱中的女人,里面的水位已經淹沒了她的腿。
冷子烈雙手撐著身子,低著頭,濃稠的鮮血順著被汗濕的發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匯成一條細細的血流。
他沙啞著聲音說:“有事沖我來,與她無關。”
他再一次站起來,但是很明顯的,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與這男人抗衡。褚立尊只是不輕不重地揮了一拳,他便轟然栽地。
“冷子烈我求你,別起來了!我拜托你!”
玻璃箱中的女人瘋了一般地拍打著,她沙啞的聲音卻沒有一絲傳進男人的耳朵。
褚立尊抬腳踏上了男人的后背,狠狠一下,叫他驟然噴了口血。
“起來,和我打。”
黎曼嚎啕
大哭,“我求你,住手!”
又一腳。
“我求求你,不要碰他!”
再一腳。
“冷子烈,你千萬別起來!他會打死你的!”
像是沒聽到她的呼喚般,他蜷了蜷滿是鮮血的手指,早已因疼痛而麻木的雙臂艱難地撐起了半個身子,手肘支在地面,他緊緊咬著牙,細細的血絲順著嘴角往下流,眼眸是夜一樣的黑色,仿佛翱翔夜空的鷹隼。
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趔趄著朝她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拳砸下來,他再次重重倒地。
“啊--”黎曼猛地捂住眼睛,拼命搖頭,“不要再打了!不要打他!拜托你,我拜托你!”
所有人都肅穆地站著,盯著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只見他再次蜷了蜷手指,又站了起來。
褚立尊冷笑,又揮拳出去,陰沉地笑道:“今天只要你動不了了,那就是我贏。”
冷子烈眼前發黑,在不受控制的暈眩中又吐了一口血。他使盡了力氣,卻連指尖都沒能移動。
黎曼絕望地看著他,心像是被人生生撕成了兩半,淌了一地的血。她的雙手貼在玻璃上,指甲順著它緩緩劃下去,聲音刺耳極了,而她的身體也隨著一同下去,泡在冰冷的水中,不住地發抖。
“冷子烈,你不要起來……不要……我好難受,求求你別用這種方式折磨我好嗎?我要你活著,我只要你活著啊!”
縱使她喊得撕心裂肺,但冷子烈卻沒有一絲多余的力氣去撐起他的身體。他半蜷著身子,滿嘴都是血,忽然一把握住褚立尊踩下來的腳腕,然后將他掀翻在地。
他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疼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黎曼,所有欠你的,我要一次還清。”
他站不起來,干脆就用兩個手肘扒著地面,一點點地朝她挪。
一下。
“沒能保護好你,是我的錯。”
一下。
“讓你打掉孩子,是我的錯。”
又一下。
“想要丟掉你,是我的錯。”
偌大的場地中,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不發出一點兒聲音,目光追隨著他,看著他一下下艱難地朝那個玻璃箱爬去。所過之處,拉出了一條刺目的血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