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定王追上蔡太師,厲聲問道:
“太師,為何攔我,是要將如此功勞讓給那兩個廢物嗎?”
“定王莫急,信不信我跟殿下打個賭,此次出征,要么無功而返,要么大敗而歸。”蔡京撫摸著胡須說道。
“太師為何如此篤定?”定王感覺很是奇怪。
“如蔡某所料不差,這些不是田虎的人,是有人故意為之,目的正是為了引兵前往,敵在暗,我在明,河北溝壑橫生,山林遍布,四京駐軍只知平地馳騁,若被誘入其內,帶隊皇子能平安回來,便是萬幸了。”
蔡京說完,急急離去,他需要和田虎進一步確認,既然這些人不是田虎手下,那下步有可能會對田虎不利,必須早作打算。而且他必須盡快摸清這些人的來歷,如此裝備精良,定非普通賊寇。
高俅刻意和肅王保持距離,因為他明面上還屬于定王一黨,只見他隨意的走到兵部尚書身側,裝作商量兵力調防事宜。
“讓肅王晚上亥時在王爺府等候高某。”說罷淡然離去。回到府中,高俅急召眾謀士商量對策,頓了頓望向高松:
“你說那個蘇公子甚是機靈,在常州助你良多?”
“回太尉,此子確有幾分謀略,屢解下官危難。”高松站起說道。
“將他叫來,高某借此事,正好考究一下他的能耐。”
不一會蘇醒前來,行禮后在下首坐下,蘇醒知道河北戰事,卻不知朝堂決定。高俅將比武之事細說于眾謀士,然后請大家暢所欲言。
“聽聞城防營兵士從未有過實戰,而且養尊處優,在下建議太尉手下禁軍換上城防士兵參與此項,必能手到擒來。”一謀士站起說道。
“禁軍能人眾多,尤其林教頭更是個中翹楚,第二項在下建議由林沖應戰。”又一謀士站起說道。
“是啊,此兩項穩操勝券,皇子個人能力比試,只需贏一場便可,騎術箭術肅王肯定能贏其一。”
“嗯,高某當時獻此策時,也是這般想法。”高俅對謀士的分析很是滿意。他環顧眾人見蘇醒低頭不語,似在沉思什么。
“蘇公子,聽高松說你頗會韜略,為何一臉憂色,難道認為高某分析有誤?”
“太尉才略過人,草民佩服。只是有些疑問想請教一二。”蘇醒站起說道。 щщщ◆t tkan◆co
“鄆王理政不久,便在朝堂上屢次力挽狂瀾,說明其頗會經營,如此,太尉能想出的辦法,鄆王會想不出?”
“蘇公子是在懷疑我手下禁衛的戰力?不是高某自夸,放眼大宋,別說精挑出五十人來,便是全禁衛營逐一對戰,那也是鮮有對手。”
“恕草民無禮,若真如太尉所言那第一項便是無憂了。”蘇醒只好順著高俅的話說,卻暗自發笑,準備動用龍虎營,讓高俅輸得臉面全失。
“那第二項呢,林沖的戰力應該鄆王早有耳聞,難道鄆王不會早作打算。太尉的實力都在明面上,而我們對鄆王卻知之甚少,所以第二項草民覺得不宜太過樂觀。”
“林沖可是多年鬼階宗師,開封城內只有官家黑影衛有寥寥數人能與之匹敵。”高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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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聽聞此次祭祀時,鄆王救過官家,平時官家對鄆王也是寵愛有加,派出黑影衛相幫也有可能。”蘇醒說道。
“那公子以為如何?”高俅想想確有可能。
“此次比武場地應該是禁軍設置,我們可以提前做些手腳,以確保萬無一失。”蘇醒細說了自己的損招。
“蘇公子未雨綢繆,為求萬無一失,高某依公子便是。”高俅感覺蘇醒的謹慎很有道理。
“后面三項個人比試中,草民認為,鄆王是昔日科舉狀元,比兵法知識肯定鄆王勝,肅王草民不熟悉,所以箭法和騎術是否一定穩操勝券,便不敢多言,但如果大意導致前功盡棄,太尉大人也應早作打算。”蘇醒繼續分析道。
“那依公子所言,該如何確保穩操勝券呢?”通過以上幾項分析,高俅對蘇醒已是另眼相看,不象其他謀士,只知一味恭維。
“比試箭術時,可將鄆王的箭靶置于陰處,讓鄆王對著強光射箭,明處視暗物,無法準確定位靶心,且強光刺激可致眼花,必輸無疑;騎術比試時,可將場地布滿尖銳石塊,致馬蹄受傷,如此只能退出比賽。”蘇醒繼續出著損招。
“那肅王的馬匹不也是無法避開?”高俅感覺蘇醒這是損人不利已。
“我有一物,可以保護肅王的馬蹄。”蘇醒準備將馬掌獻出,此物簡單,容易模仿,只要一面市,定會被別人學去,而自己也可以在高俅面前賣個好。
“真有此物?那便是大功一件啊。”高俅行伍出身,當然知道對于馬匹來說,保護馬蹄是何等重要。
“明日下午草民制作好后,便拿來獻給太尉,到時大人一試便知。”蘇醒說道。
“嗯,按公子剛剛所言,肅王定是勝券在握,蘇公子果然不凡,比試結束后,高某重重有賞。”高俅比蘇醒的計策相當滿意。
蘇醒派兄弟前往河北生事,目的是為了引火田虎,從而引官兵前來,共同消滅之,削弱蔡京的暗中勢力,順便如果能提升鄆王的朝廷力量那是最好,沒想到朝廷如此一出,蘇醒又有了想法,決定力推肅王趙樞首戰,宋江從中阻攔,讓其失敗而歸,再說服鄆王力推種家軍獲得兵部尚書一職。可自己的實力和計劃不可能全盤告訴鄆王,如何說服趙楷接受讓肅王出征的事實,蘇醒犯了難。
趁著夜色掩護蘇醒來到鄆王府,趙楷早在焦急等候,因為他對三天后的比試一點勝算都沒有,自動放棄又心存不甘。
“殿下,草民已從太尉處得知兩位皇子比試的消息,請問殿下有必勝的把握嗎?”蘇醒問道。
“沒有,我正為此事苦惱呢,請問公子可有良策?”
“肅王有高俅相幫,他們有可能會從中使陰,阻撓殿下贏得比試。草民認為此次剿匪之行,并不一定會穩操勝券,所以此次出征并不一定是好事。”蘇醒提醒道,并未將自己獻計高俅之事告訴鄆王。
“五萬大軍剿滅區區五千烏合之眾,豈不是易如探囊取物?”趙楷見蘇醒如此看衰,感到不解。
“我們已知田虎是蔡京的暗中勢力,如此張揚起事,目的到底為何,尚不得知。草民認為他們會有應對朝廷舉兵鎮壓的預案,所以首戰并不會一帆風順。此其一。”
“朝堂上蔡京一臉平淡,并未表現出任何慌亂,也未讓定王爭此軍功,殿下不覺得奇怪嗎?此其二。”
“聽聞起事賊冠鎧甲武器等裝備,俱是精良,如此肯定有強力的財力支持,蔡京不可能如此下血本,說明其中還有其他勢力存在。敵況不明,便貿然出擊,為兵家大忌。此其三。”
“田虎一黨深居太行山,此處易守難攻,而四京駐軍深諳平地作戰,鮮有山林作戰經驗,想取田虎人頭,草民表示懷疑。此其四。”
“綜上所述,草民認為此次出征并不會如殿下所愿。”
“嗯,是我想簡單了,但三日后的比試,公子認為我還要參加嗎?”聽聞蘇醒分析后,趙楷也感覺此次河北起事似乎另有玄機。
“既然話已經說出去了,中途退出,朝中大臣會怎么看待鄆王,必須參加,只要殿下盡力就行,不得輸得太難看。”
“如果高俅從中阻攔,我可能一場都贏不了啊。”趙楷頓時沒了信心。
“草民有一幫兄弟,殿下可讓他們混入城防營中,可助殿下拿下第一項勝利。兵法知識,我想殿下文采出眾,應該不會輸給肅王吧。如此贏得二場最重要的,雖敗猶榮。”
從鄆王處回來后,蘇醒喚白勝飛鴿傳書,急召扈家莊留守的五十名兄弟入京,并跟武松細說了比武事宜,他想知道林沖到底戰力如何,如此響當當的水滸好漢,蘇醒想據為己有。
三日后禁軍校馬場陽光明媚,旌旗獵獵,大臣們早早在看臺上就坐,私下居然有人下起了賭注,看來大宋人的業余生活太匱乏了,蘇醒似乎又看到了生財之道。
不一會兒,趙佶在禁軍的護衛下前來,眾臣紛紛行禮。鄆王肅王一身戎裝,顯得英氣非凡,不得不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是有道理的,如此好的基因,只要不變異,生出的皇子不可能差到哪去。
“第一場,兩軍模擬對戰,朕擬定前方山林便是戰場,兩位皇子各執一方,拔除對方陣旗,呈到朕面前便算勝出,給你們一個時辰提前設置戰場,鄆王肅王以為如何。”
“兒臣遵旨。”兩位皇子均充滿信心。特別是肅王,自己的兵士全部都是最強禁軍喬裝而成,這一次他要滅滅鄆王的威風。
隨著一聲鑼響,戰斗開始,安靜的對面山林中傳出陣陣撕殺聲,中間居然還夾雜著幾聲哀號,高俅笑了笑,心想自己這幫手下可能出手太重了,也不以為意,靜等著肅王得勝出來。
一柱香后,殺聲叫聲漸停,山林重歸寧靜,高俅滿臉笑意,凝視觀望著山林出口,突然笑臉凝住了,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細看,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鄆王及眾手下,陣容齊整,身上無一點紅漆,稍后是肅王,一臉頹廢,手下只剩下二十余人,個個身上沾滿紅漆,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高太尉,肅王還有二十余人在樹上吊著,煩高統領派禁衛軍將他們放下來。”鄆王對高俅說道。說完徑直走向趙佶,將肅王陣旗呈給官家。
“官家,兒臣幸不辱命,僥幸勝出。”
“鄆王勝得如此漂亮,手下竟無一傷亡,聯甚感欣慰啊。”趙佶沒想到趙楷竟如此熟諳兵道,一臉笑意。
“肅王不必灰心,勝敗乃兵家常事,希望你回去多加總結,跟鄆王好好學習。”趙佶對隨后上前的趙樞說道。表情卻是明顯的不滿,心想這懸殊也太大了吧。
“兒臣遵旨。”肅王明顯的不服氣,自己輸得太窩囊了,到現在都沒搞清楚情況,就莫名其妙地被團滅了。眼睛恨恨的看向高俅,他深深懷疑是高俅從中做了手腳,將最強禁軍給了鄆王。
高俅臉色鐵青,凜厲的眼神能殺人。這個鄆王真是小看了,穩贏的一局結果卻是慘敗。幸好自己聽了蘇醒的,對后面的比試早有了安排,不然怎么跟肅王交待。
“第二項擂臺比武,請鄆王肅王各派一人上場,腳落地者敗。”李彥尖聲說道。
一人跳上擂臺,只見此人氣宇不凡,星眉朗目,一臉英氣,身高八尺有余,體形勻稱,手提一根長槍,顯得英姿颯爽。
“某乃肅王手下,請鄆王派人應戰。”聲音渾厚而充滿磁性,力度極具穿透力,響徹校馬場。此人正是林沖,江湖人稱豹子頭,他隸屬禁軍,所以沒報名號。
“某乃鄆王門下,請多指教。”身著城防營軍服的武松跳上擂臺,手持一把大刀。
互相行禮后,隨著一聲“請”,便撕殺在一起,你來我往,互有進退,臺上一時刀光槍鳴,好不精彩,竟是棋逢對手,難分勝負,數尺以外的眾臣都能感受到臺上傳來的陣陣凌厲氣息。
數百招后,武松已經摸清林沖實力,只見他突然騰空躍起,揮刀對林沖劈頭砍下,氣勢兇猛,林沖只得閃身躲避,武松砍空落于臺上,許是使力過猛,雙腳竟踏破臺面,向下掉落。直到踩實地面,才穩住身形。剛欲騰起,林沖長槍已指向面門。
“鄆王門下腳部落地,肅王勝。”李彥喊道。
終于掰回一局,高俅暗道僥幸,如果當初沒有蘇醒的損招,第二場誰輸誰贏還很難說啊。
“下面是皇子個人賽環節,第一道比試兵法理論,由官家出題。”李彥說道。
這一輪,勝出的肯定是鄆王趙楷,沒有任何懸念,皇子居然還參加科舉,這可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而趙楷卻干了,而且獲得狀元,這文采可不是吹捧出來的。
“第二道騎術。”李彥道。
鄆王的戰馬在馬道上前行了不足一里,便被路上的尖石刺傷,導致鄆王摔下馬來,雖無大礙,但按照比賽規則,一旦落馬便輸。趙楷只得含恨承認,眼神冷冷地看了高俅一眼。意思你給我等著,別讓我抓著小辮子。而肅王的戰馬卻健步如飛,絲毫不受影響,馬蹄聲清脆悅耳。
五道比試兩位皇子目前打成二比二平,過程跌宕起伏,令吃瓜眾臣過足了眼癮。
“下面是最后一場比試,箭術,勝者將贏得最終勝利。”李彥不男不女的聲音又響起。
站在明處,陽光直射眼睛,靶位卻在暗處,鄆王根本看不清靶心紅圈,結果也可想而知,但趙楷箭術卻也不凡,竟然無一脫靶。最終成績僅比肅王落后三環。
“鄆王不必灰心,已經很好了,朕對你的表現很滿意。”趙佶安慰趙楷道。
“今日比試,兒臣認輸,恭祝肅王出征旗開得勝,但兒臣箭術敗北,心有不服。”趙楷說道。
“為何,難道有人為難鄆王不成?”趙佶不解。
“官家,靶位設在暗處,卻讓兒臣在光線直射下出箭,如何能射中?”趙楷決定最后坑一把高俅。
“高太尉,場地設置是禁軍負責,可有此事?”趙佶沉聲問道。
“稟官家,場地設置時,靶位并不在暗處,只是前面比試時用去不少時間,光錢西斜,才致如此,并非下官故意針對鄆王。”高俅心虛解釋道。
“希望你不是故意為之。”趙佶想想也有理。
“戰場瞬息萬變,不可能都如自己設想的場景射箭,下官認為鄆王還有進步空間,更應適應場景變化。”說罷高俅取出弓箭,隨手幾箭射出都正中靶心,不得不說高俅的確有一手。
“高大人教訓得是,本王還需勤加練習才是。”鄆王本想將高俅一軍,明知其故意偏向肅王,但也只能吃啞巴虧。
“肅王上前聽旨,三日后率五萬駐軍前往河北,兵部尚書隨行聽遣,朕在開封靜候捷報傳來。”說罷趙佶將虎符遞給趙樞。
“臣遵旨,定不負圣眷。”趙樞和兵部尚書上前接過虎符。滿臉豪情,這可是自己獲得政治資本的良機,幸好有高俅幫襯,不然就拱手鄆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