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屋里剛灰蒙蒙,我咻地一下從床上起來。
動作極快地開門,開窗,開風扇,連廁所里面的那種抽風機都打開了。
一屋子的腳臭味這才慢慢散去,但是,真正的根源還在散發著本質味道。
我二話沒說,直接進了盥洗室,開始洗涮涮。
等到雷彪來的時候,我正穿著背心,在洗我的衣服。
李老板也跟在雷彪身后,說著:“一凡,沒看出來,你挺會收拾自個的。”
“還好,自個一個人過來的,總要學著點。”
李老板看了地上的大袋小袋的衣裳鞋子,對雷彪投去一個值得表揚的眼神。
雷彪瞬間就站直了身姿,表現著能夠得到老板的表揚,他很歡喜。
“那你吃早飯了嗎?”
“還沒,等會去吃。”我又把衣服過了一遍水,就拿到這房子的陽臺那邊去曬著。
“看來,你適應的挺快。”李老板說著。
“這不是我那邊的山村,洗點東西都要擔心水會弄的到處都是,動作還得輕點,早上起來,差點把廁所里的水龍頭都給掰壞了。”
一陣寒暄,我就跟著李老板和雷彪一起下樓去。
換掉從山村里帶出來的衣裳,穿著昨天新買的衣裳和鞋子。我老是別扭地動著,不是因為新衣服穿著不舒服。而是,我自己穿習慣那種洗曬很多次的衣裳。
雷彪一路上就看著我別扭的模樣,說:“還別說,一凡這樣一整,還真沒看出來,他是山村里出來的。”
“得,你就別消遣我了,我是什么樣,我自己心里有數的。”我開口應著。
雷彪口袋里的手機在這時響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就拿給了李老板,“老板,那邊來的電話。”
李老板搖頭說著:“我昨天已經說的很清楚很明白,他們的貨物全退,以后也不會在進。”
昨天晚上,在我跟著雷彪逛街買衣服時,李老板到了公司就連夜開了一夜的會議。
今天早上就睡了一小會兒,他就跟著雷彪一起過來了。
百貨公司是李老板旗下的產業,他讓我去買煙酒的時候,就是想看看,在他沒看見的地方,底下人是如何做事的。
哪知,煙酒他們不但以次充好,導購員的培訓也不達標。
這一次,李老板直接快刀斬亂麻,該開除的就開除,該停職觀察的就停職觀察。
一個公司的運作,離不開員工的勤勞和真誠。作為老板就算在能干,頭腦在厲害,沒有忠心的員工一起幫襯著,一家公司就很難站的高,走的長久。
李老板白手起家,雖說他的公司不是揚名海外,旗下產業也不多,但是有了蛀蟲,也是很頭疼的。
所以,陪我吃了飯,李老板就讓雷彪先載他回去,隨后再讓雷彪來帶我去到處逛逛。
我百無聊賴的坐在早餐店里,看著來吃飯的人。
雷彪不一會兒就來了,他一眼就瞧見我,還招呼著我,“要去哪里玩嗎?”
“不說玩了,雷彪,跟我說說李老板遇見的麻煩事吧。”
“都是一些糟心事,跟你說,你也不懂。”雷彪說著,就讓我上車,他帶我去景區逛逛。
“我不是來玩的,我是來找人的。”
“你想找誰?”
“我一個朋友,他進局子里了,我想去警察局找找他。”
雷彪一臉笑意地側過臉去,忍了好久才說:“我們這邊只有公安局,很少有人說警察局。”
我就看著雷彪在邊笑邊說,一副我就是個二愣子,你就笑吧。
“走,我帶你去,這警察局里我有熟人。”雷彪隨我剛才說的那樣說著,推著我上車,把我往警察局那邊載過去。
等到了警察局門口不遠處,雷彪先是打了一個電話,說著:“兄弟,你今天上班嗎,你出來下,我有事找你幫忙。”說完,就掛了電話。
不一會兒,就有人從警察局那邊出來,走向我們這邊,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上,開口說著:“彪哥,你怎么不進去啊,還讓我出來?”
“你這小子嘴沒把門,怎么叫我進去,這地方是什么人都能隨便進的嗎?”
“得得得,我說錯了。”來人告饒著,然后說著:“我們好久都沒聚了,是什么風把你給吹來的?”
“喏,這是我兄弟一凡,他有個朋友說是犯事進局子里了,我就帶他來找你了。”雷彪轉首示意著坐在后頭的我說著。
“這好說,來,小兄弟,你跟我說說,你那朋友是犯了啥事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也跟著轉首說著。
“拐賣人口的事。”我直言不諱地回答著。
雷彪就抬了一下眼,一點都不意外。
“那是人販子啊,那你知道他名字嗎,或者照片,我直接給你查一下,看他們把人關在哪個區?”
“有照片的。”我從口袋里拿出照片,雷彪就接了過去,拿給來人。
來人接過照片,說:“我們這邊沒有這號人,你得等等,我去給你查一下。”說完,他就麻溜的下車。
“嗯。”雷彪點著頭,坐在車里等著。
等了差不多十來分鐘吧,那人就出來了,把照片還給我,說:“那人被關在x市的B區,那時他拐賣的人口,有的被找回來了。有的被人領了回去,有的沒有人認領,就被送去了孤兒院。”
我心里一揪,問著:“那有女嬰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這你要到那邊去看一下。”來人也很無奈地說著,因為沒有在同一個區域,他們那邊有的事,我們這邊也不能知道的很清楚。
“那麻煩你了,兄弟。”
“彪哥,你說這句話就見外了哈。”
“那行,我先帶他過去看一下,改天請你喝酒。”
雷彪給來人一根煙,來人順手接過,打開打火機就那么點上了。
“我那邊還有幾個老同學,回頭你到了,我給你他們的電話。”來人對著雷彪揮著手說著。
雷彪點著頭,就開車走了。
我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下那股子想女兒的感覺。
“想哭就哭吧,都是男人,我不會笑話你的。”雷彪開著車,對我說著。
“等我見著我女兒,我在哭。不過,雷彪,你這樣載著我,說走就走,不用向你老板報備嗎?”
“這你就放心吧,老板人很好的,他說了,這些天就讓我載著你到處去走走看看,有事多幫襯著點。不過,有件事我很疑惑,你怎么會有那個人販子的照片?”
“這事說來就話長了。”
我把一凡以前的事,說了出來。包括笑秋那時買賣人口,給他當媳婦的事,也給說了出來。同時,也說起后來被捉進去,一心只想洗心革面的銀子,
雷彪聽完,從車內后視鏡那里頻頻看向我,說著:“這不科學啊,你當初如果真的那么傻,你現在看著就很靈光啊?”
“是我姐死了以后,我才像個明白人,這是我姐在冥冥之中保佑著我呢。”
我一直都把一凡從傻子轉變成明白人的事,直接歸功于笑秋身上。還別說,在山村里,村里人迷信,還真信了。雷彪聽了,雖說覺得我說的有點神奇,但是他沒有刨根問底,只是說著:“都是地處偏僻作出來的,在這大城市,哪有這糟心事。”
“不提這個了,我現在就希望我女兒還好好的。”我嘆著氣說著。
雷彪也不說話了,經過了一個加油站,他進去加了油,又繼續開。
“我說,你這樣開累不累,要不,歇會吧。”
“不累,就這點路程,那都不叫事。”雷彪一副他就是這樣被磨煉成長起來的。李老板外出出差時,有時候趕時間,那連開一天的都有。當然,李老板也會開車,有時候還會跟雷彪換著來。
中途,我們下車吃過飯,雷彪在我說服下,也休息了一會兒。期間,雷彪也有打電話跟李老板報備。
李老板很是仗義地說著:“能找著就好,彪,你多幫著點。有事難搞,就給我打電話。”
開到半夜,我們才到x市的B區。
B區里面的人早就得了信,所以雷彪一下車,剛打聽人,就被人請了進去。
鐵欄子的對面,那個銀子的上家面條被人請了出來,他迷茫地看著我,說著:“你是誰,你要干嘛,我不認識你啊?”
“你不認識我,正常,銀子你認識嗎?”
“銀子?那小子我認識,怎么了?”
“他也進來了。”
銀子的上家面條,他的眼睛瞬間睜大,說著:“看來,他也招了。”
“對,我就問你,你一年前在他手里是不是接手過一個三個月大的女嬰?”說完這句話,我瞬間就激動了,女兒,一凡就算腦子不清楚,但是他是真心愛他的女兒。
銀子的上家面條,按著額角說:“那年我接手好幾個,你容我想想。”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面條有些無奈地說:“我就記得有個哭聲特別弱的,半道上我怕活不長,轉手就賣給一個做油炸油條的人家。”
哭聲特別弱?!
不知為何,聽到這里,我內心深處在否認著。
一凡還清楚地記著,他的女兒哭聲是很有力氣的,怎么會弱呢?
我失魂落魄地想著事情,雷彪就開口問著:“還有的呢,還有的女嬰呢,你不是說經手好幾個嗎?”
面條轉首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獄警,開口說著:“這你們就要問這些警察了,他們好像都把那些小孩子解救出來了。那個油炸店的,我當初也交代了,現在說句不好聽的,是死是活,我還真不知道。畢竟,我人現在都進來了。”
雷彪活動了手腕,嘀咕著:“聽你這么說,我手有點癢。”
面條舉起手,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銬子,意思是,他現在都這樣了,還想他怎樣啊?
“我要回去睡覺了。”面條站起來說著,就走向了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