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步入知返林時,剛才的陰差流云又出現(xiàn),他對著我說:“祝你馬到成功。”
“嗯,承你吉言。”我淺笑著回答,看著眼前出現(xiàn)的光圈踏了進去。
再次睜開眼睛,四下里一片漆黑,除了些許光線透過縫隙在閃爍,以及所躺的地方有著沉悶壓抑的感覺。
我反應(yīng)遲鈍地意識到,我正躺在棺材中?!
如若不是棺材在搖來晃去的動蕩,我會以為,這一切只是我的錯覺,此時的我還在知返林中,還沒來到人世。
若蘭年紀輕輕就死掉,依照這里的風(fēng)俗,不能熱熱鬧鬧地送殯。周遭的一切很安靜,除了抬棺材的喘氣聲和他們的腳步聲,撒紙錢的聲音,哭泣聲音外,這支送殯隊伍真的很凄涼。
“停!”
搖晃的感覺隨著這聲音停止了。
“入土!。”
我能感覺到,棺材被放進了一個土坑中,可我卻不能喊出聲。因為,我與這軀體還沒有融合在一起,任何的肢體動作都不能隨心所欲。
“蓋土!”
紙錢、土和土塊砸在棺材板上的聲音很清晰,屬于紙錢上的味道混合著泥土的味道,刺激著我的嗅覺。
不知過了多久,一種悶氣感包圍了我。
我還在想,難道我來人間就是為了被活活悶死嗎?
如果真是如此,不用被流云笑死,我也會自己怪自已。怪自己選的時機不對,不該在這個時候還魂,應(yīng)該提前一兩個時辰,在還沒入棺的時候還魂才是。
此刻的我力不從心,別說是動動手指頭、眨眨眼睛,就連皺眉的動作都不能表現(xiàn)出來。
真是倒霉催的。
罷了罷了,在等等吧。或許,還會有奇跡呢?我這樣安慰著自己,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不知又過了多久,我終于能抬起我的手,但能使出的力氣不是很大,這讓我放棄了推棺材的念頭。
“還是省點力氣吧。”我對自己默默念著。
在黑暗中,棺材又很是狹窄,就連翻身都是難題。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郁悶地想要撓墻。
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面前黑乎乎的棺材蓋,如果我有法力,我就能夠從這里脫身。可是事實是我現(xiàn)在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無奈下,我的手摸到手腕戴著的陪葬品,從形狀和撞擊的聲音,我辨別著是玉器還是金銀,以及硌得我腦袋疼的頭飾。
在清點完上上下下鋪滿的陪葬品,我深深地覺得,若蘭她爹實在是太有錢了,既然弄了這么多的陪葬品給若蘭。
感嘆歸感嘆,在這百無聊賴間,我聽到了棺材蓋上有人鏟土的聲音。
莫非是盜墓賊?
我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想著如果真是盜墓賊,我該如何,我又能如何?
靜觀其變。
棺材的四周有被人翹動的聲音響起時,我這樣想著。
等到棺材蓋被人起開時,開棺的人愣住了。
因為我是睜著眼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應(yīng)該是被我嚇住了吧,我暗想著。
“大哥,怎么了?”有人離的稍遠些,聲音讓人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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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盜墓同伙?我承認自己緊張了。
那人看了我片刻,彎腰把我從棺材中抱起來。
此時的我就像一只柔順的貓咪,靠在他的懷里,有種他能夠把我全部護住的感覺。
“大哥,你怎么把她抱出來了?”剛才問話的那人坐在一棵樹下,驚訝地問著。
聽到這聲音眼中本能地涌起水霧,我緩緩轉(zhuǎn)頭,看著樹下那人喃喃道:“梓安。”我說話的聲音很是脆弱,是因為憋悶久的緣故。
謝梓安身形一震,急切地往前爬了幾步,念著:“阿蘭,阿蘭,你沒死嗎?”
抱我的人把我放到謝梓安的面前,謝梓安沒有絲毫的猶豫,瞬間就把我擁入懷中。
我的下巴抵住他的肩膀,眼睛里的淚水,就跟不要錢似得拼命地往外冒,打濕了他的肩膀。我知道這是若蘭內(nèi)心深處遺留下來的情感,對謝梓安最深的情意在作祟。
“我們走,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
剛才那人把墳重新填埋好,他的手里提著一大包東西,走過來說道。
謝梓安松開我,抹干我臉上淚水,看著我,問著:“阿蘭,你肯與我一同離開嗎?”
我連忙點頭,這人可是若蘭想要長相廝守的人,我要跟著他,跟緊他。
離開的路上,謝梓安被那人背在身后,他的腿被若蘭她爹打成重傷,如果沒有好好休養(yǎng),下半輩子或許都不能走路了。
我知道這個消息時,除了流淚還是流淚,惹得謝梓安一臉心疼。謝梓安還說:“我已經(jīng)不疼了,真的。”
我擦著淚水,哽咽地說著:“對不起,梓安,都是若蘭的錯,若蘭應(yīng)該早點跟你走的。”
可是,說是這樣說。如果,若蘭還活著,她依舊不能自己做主。她的心里對她父親有尊重,有敬畏,不像我,對于若蘭他爹沒有感情,所以,重新‘活過來’的我跟著他們走了。
在一路的哭哭啼啼中,我們走了好遠。
我也從謝梓安的嘴里知道,背他的人是他的結(jié)拜大哥,叫做顏司明,是個獵戶。而他們今晚會出現(xiàn)在這里,是因為謝梓安想要再見若蘭最后一眼。
他們先前在若蘭將要出殯的時候,曾去過若蘭家,若蘭的父親不肯讓他進門,所以,他們只能來刨墳開棺。
可我卻想著,死者最大,這刨墳開棺只為見死者一面的事,做的是不是不太厚道。再加上,顏司明的腰間,大大方方地掛著從棺材中拿到的陪葬品,根本沒有對我這個墓主人有任何心虛表現(xiàn)。
這樣是不是有很大的盜墓賊行徑,還是說,他本就不是獵戶,而是常做這種勾當?shù)谋I墓賊?
不過,說到底也是因為他們刨墳開棺,才拯救了我,讓我免于悶死的結(jié)果,我也就當做沒看見。
顏司明把我和謝梓安安頓在一處山洞中,他說:“這段時間你們就呆在這里,我先下山去打聽點風(fēng)聲,如若沒事,我再來帶你們下山。”
“好,多謝大哥。”謝梓安笑著點頭。
但我想的卻是,此時顏司明的離開,很像是要把那些陪葬品拿去轉(zhuǎn)手。特別是他走時,隱晦地打量了我。
我想,肯定是他注意到,我手腕間與頭上的那些首飾。
等顏司明走了,謝梓安看著我,說著:“阿蘭,我真的沒想過你既然還活著?”
“我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
我席地而坐,低著頭把心中亂糟糟地想法壓下,用手把沾滿裙擺的枯枝,草葉一一清理掉。
“阿蘭,今后你有何打算,要回去嗎?”謝梓安試探地問著。
我假裝糾結(jié)地尋思許久,搖著頭說:“不,我要跟著你。”
如果讓若蘭的爹知道他的女兒還活著,肯定會讓家丁把人帶回去,那樣我就不能跟著謝梓安,更別提與若蘭的交易了。
為了促成交易,我一定不能被人知道,‘若蘭’還活著。
所以,顏司明把我和謝梓安安頓在這里,也是極好的。
這里是山林深處,尋常人不會常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