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上面傳信回來了,說已經辦好了你交代的事情。”易風拿著張信紙,興沖沖的走了進來。
“那好,你們也準備一下吧,下午就出發。”
“是。”
徐眉已經和陸熔那邊商量好,雖然南楚在這件事情上很吃虧,可是對他們來說卻是解了燃眉之急。
張海虎手下的那些人早就已經出發,各自去了各自的范圍內準備。他們只待司空一聲令下,便會開始行動。而暗夜所帶領的人,也就已經去了邊關潛伏,只需司空點頭,便可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易風被司空留在了身邊,一方面是為了方便通信,一方面還有另一個原因。
清虛子還在邊關,司空雖然有自信相信他那師傅絕對不會出事情,可是放著不管,也不可能。所以司空便讓易風去查看清虛子的下落,希望可以順便把清虛子弄出來。
當然,他體內的毒已經在易風的按在了幫助下得到了控制,雖然解藥還在暗夜手中,司空并未得到,但是現在司空已經能夠自由應用內力,只是毒到底是存在,所以司空也不可能像是以前那般用得順心。
而起易風給他的克制毒藥的那一道藥還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吃了那藥,會讓司空的體溫大幅度的降低,心臟的跳動、血液的流動也都會隨之減弱,平常還好,畢竟現在已經是夏天。可是到了晚上,司空便會覺得一陣陣的寒氣侵入體內,如同冬天。
這件事情在司空的意識下并未讓歐陽毅知道,不光是歐陽毅,就連除了易風之外的張海虎等人也都不知道。想要騙過暗夜,最好的辦法就是騙過所有人。
收拾好東西,易風和司空出了門。
司空并未去北華,而是去了邊關暗夜那邊。
易風跟在司空身邊,主要負責送信。
南楚節節敗退,所謂的邊關戰線其實離秀城已經不遠。從秀城過去,最多不過兩天時間。
路上,司空讓易風暗中傳信,把張海虎他們行動的時間定在了三天之后的傍晚。
那時候,他也正好在前線。
“易風。”司空看著路邊的流民,忍不住皺眉,“跟張海虎的人說,無論用什么方法也要盡快將事情辦妥,拖沓不得。”
看著路邊落魄饑餓的難民,盡管有些諷刺,司空還是有些不舒服。但如今朝堂之上的人都忙不過來,哪里有時間管這些難民?若是這場戰勝利了。這些人可能還能夠好過些,若是敗了……
只要北華、宜信那些人依舊存在的一天,許多爭權奪勢的骯臟事做起來都會方便許多。他阻止不了那些紛爭,能夠做到的不過是管理好手邊的事情。
“不消你說,我早就已經交待下去了。張海虎選出來的人都是他那邊最好的人,絕對不會有任何差池。”易風笑意不減,淡淡的說道,“只是不知道我們的閣主想好承諾的獎勵了沒有。”
“張海虎的人我到是不擔心。”司空輕嘆,雖說相處不久,但是張海虎手下的人確實是讓司空有幾分信心,“我只是擔心他們速度慢了,讓北華的人發現。到時候事情就大了。”
“把你的擔心收起來吧,玄月閣不養飯桶。”易風肅然道,“再說了,被發現了豈不是更好,這樣北華的人肯定得分心,這對南楚來說不是不是一件好事情嗎?”
“這倒也是,只是……”司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狠狠咬牙,方才說道;“我只是不想讓有些人過得太舒服了。”
“有些人?”易風重復。
“你不需要知道。”頓了頓,司空又道,“別惹太多麻煩,歐陽還在宜信。”
“需要我派幾個高手過去看著嗎?”易風低聲問道。
“不用了。”司空搖頭道。“與其讓他們將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謂的事情上,還不如一股作氣先把這邊的事情處理掉。這樣,也算是讓那個歐陽放心些。”說到這兒,司空深深的吸氣看著窗外凄涼的場景低聲道:“傳信給暗夜,讓那個他帶人去北華駐軍附近。”
“是。”
看著窗外沉默了片刻,司空終究只是輕輕嘆息,他道;“我們也應該加快步伐了。”
易風看了看司空,又看了看馬車外的街道,并未搭話。
越是靠近前線,街道上的人就越少,同時也越是破敗冷清。
一行兩天,兩人才到了南楚軍隊駐扎的附近。
暗夜早已經候在哪里,見司空,并未行禮,也并未開口。
“人帶來了?”司空問道。
“嗯,在樹林里。”
“帶我去看看。”
暗夜轉身,背影很快隱于黑暗中。司空和易風掃視了一遍面前的樹林,這才跟了進去。
進了樹林,很快便感覺到一陣濕氣。
司空微愣,動作十分的輕,一般人根本就察覺不到。司空之所以一愣,是因為他從走進著樹林開始,就感覺到了一些陌生人的氣息,可是他卻并不能夠找出所有人的氣息。這些人不愧是暗夜手下的好手,隱藏氣息的本事竟然如此厲害。
三人走到一處凹地,暗夜這才停下腳步。
司空看向四周,暗夜周圍有好幾個黑衣人,紛紛注視著司空。
“你們的人物很簡單,就是殺人。”司空干脆的說到。他眼中的溫暖一點點褪去被黑暗掩蓋,屬于黑暗的森冷逐漸蔓延開來。不需抬頭便能看到黑頭頂藍色天空上已經變暗,夜幕降臨,他們的事情卻才開始。
“殺誰?”暗夜也并未廢話。
“殺北華的士兵。”
與司空一同行動的易風聞言笑容當即一頓,面色有些詭異,有些好詭異。起先讓玄月閣搶劫宜信和東齊,現在又讓暗夜帶人去殺士兵去打仗,這司空摘星的腦子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東西?
一身黑色的勁裝的暗夜也是一愣,但是他并未驚訝,而是不滿的皺起了眉頭。暗夜習慣殺戮,可是不代表他們習慣于明面交鋒的打仗。
像是看透了暗夜和易風的想法,司空道;“當然不是讓你們去殺敵,只是讓你們夜里潛進去做些手腳,讓北華自亂手腳。”
“讓北華自亂手腳,怎么個自亂手腳之法?”易風苦笑,不過苦笑之余倒也慶幸起來,或許就是因為司空這種出奇的想法才能讓玄月閣最近發生這么多有意思的事情。暗夜心中難得的和易風想的差不多,不過他心中更多還是對司空的不喜,只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態度正是代表著他已經逐漸開始認同司空。
“北華一共帶兵五十萬,鎮守前線。其中將軍兩人,副將若干,大隊長和各小隊長若干。暗夜,若是我給你半個時辰,能不能做到一個不漏的抹殺掉所有的大隊長和小隊長?”司空問道。
“為什么是小隊長和大隊長?”暗夜神色認真的問道。
“我們并不是什么好人,我們這么做是因為我們有我們自己的目的,自然不可能做完所有事情之后讓南楚坐享其成,所以我們只需要讓北華混亂讓南楚有機可乘便好。當然,我們并沒有那個滅掉這五十萬大軍的能耐也是事實。”
“可是這樣一來,殺掉將軍和副將讓北華群龍無首不是跟好嗎?”易風道,他說的十分有道理,連暗夜也不得不認同。
北華帶兵打仗的是兩位將軍,若是將軍死于非命,那么北華之內就成了一團散沙,到時候南楚在趁虛而入不是更好?何必多此一舉的去刺殺那些小隊長和隊長?
一個、兩個目標,可要比幾百個幾千個的目標輕松。雖然在這個時候去刺殺北華的將軍應該并不會那么容易,但也絕不是不可能。
司空聞言冷哼一聲,道;“你們覺得北華的那兩個將軍真的那么重要?”
“此話何解?”
“時至今日,相信南楚的那些人也應該已經察覺出了宜信和東齊的冷眼旁觀。若是南楚的人聰明些,說不定已經看出了宜信和東齊的詭計。那你們覺得,宜信和東齊會不知道南楚已經知道,并且他們還會放任這種情況發生嗎?”
宜信和東齊的整個行動都極為機密,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功虧一簣。再說,現在就算是南楚發現宜信和東齊兩國的詭計,相信他們也不會在乎了吧!
“既然宜信和東齊已經不在乎南楚是否發現,他們又這么會不提防著南楚?”司空反問,“北華在這件事情上不過是個槍手,若是北華的將軍死了,對他們來說并沒有什么壞處,說不定還有好處。至少他們以后對北華動起手來就沒那么麻煩了。”
“北華的將軍死了,相信很快就會有其他的后備將軍換上去,別說是混亂了,恐怕北華那兩個冤大頭將軍的死訊都不會被傳出來。”說到這兒,司空語氣中滿是諷刺。
行兵作戰就是如此,算計的,和被算計的永遠都說不清楚。前一秒說不定你才是那個手握大權掌控一切的,下一秒便變成了階下囚路邊的乞丐,一文不值。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是大隊長和小隊長。”易風疑惑的說道,“就算是你說的是事實,可是小隊長也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吧!”
“此話差矣,狗急跳墻,宜信和東齊的人應該都料到惹急了南楚會派人刺殺將軍和副將等軍中掌事的人,但是絕對不會想到有人會去刺殺那些不起眼的小隊長和大隊長。”
易風聞言贊同的點頭,“這點你說得對,他們不會想到,因為我們也想不到。”說這話時,易風眼中又是忍不住的揶揄。
“要是能夠抹殺那些帶隊的大隊長和小隊長,我相信北華的人絕對意想不到,宜興和東齊的人更是如成。意想不到,便會毫無準備,毫無準備,便會亂作一團,亂作一團,南楚便有機會反攻,有機會反攻,便有可能讓北華重創。北華重創,那么便有了一線反擊的可能。”
“有了一線反擊的可能,那么配合張海虎那邊的行動,北華最近便不可能再有什么手腳,就算是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恢復,至少也得十余天的時間,十余天的時間,已經足夠我們把東西弄到南楚,并且南楚整理好自己的軍隊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這大好的機會若玄月閣不做些什么,可不就糟踐了這份機會?”
看向遠處的黑暗,司空心中想的卻是之前的話,只要有了一個錯亂,那么這一場陰謀便會被打斷。
就算是到時候不能就此扭轉局面,那么也能夠為南楚爭取更多的時間。
只是,司空此舉,成敗就看暗夜的偷襲和張海虎手底下的人動作干凈不干凈利不利索了。暗夜和張海虎都是玄月閣的管事人物,哪一個在玄月閣都是頂頂的人物,成的幾率大于敗。
“閣主放心。”易風的臉上綻放著看似高興的笑容,眼中卻滿是認真和嚴謹。
聞言,司空忍不住挑眉笑道;“你倒是有自信,不過我到是現在的你的自信到底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嘿嘿……”易風道,“我是沒什么自信,可是暗夜有。暗夜是玄月閣首屈一指的暗部的首領,更是整個天下最厲害的刺客,他手下的人,不可能是草包。”
易風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就連司空聞言都不禁多看了暗夜幾眼,暗夜自然也是有所感觸。只見他狀似冷哼的哼了一聲,然后轉身去布置任務去了。
看暗夜走遠,司空這才轉頭看易風,“你和暗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易風一陣訕笑,笑時,他伸手在自己鼻子上刮了一下,那是心虛的人才會做的動作。
“你這么有空,不如和暗夜一起去軍營吧。”司空不雅的暗中翻了個白眼,然后說道,“順便幫暗夜看看軍中的情況。”
司空突然將話題轉開,易風臉上的笑容立馬不見笑,正在司空挑眉時,他突然垮下連,哀聲道;“我還是跟你去吧,你身邊需要個人……”那副模樣,竟像是要哭出來。弄得司空滿頭的黑線。
“不行,你去暗夜身邊。”
“可是……”不等易風再說,司空轉身就走。
忍著笑,司空快速的離開了樹林,向著南楚軍營而去。
這易風也真是好玩,一開始他還以為易風也是那種性格死板的人,但是現在看來,易風正經的時候也就只有一開始那么段時間了。而且暗夜也頗有意思,雖然性格不大好,但是在易風面前的表現,不像是真的不接受他,反而——像是不喜歡易風總是跟在他的身邊。
哈哈……
想到這里,司空不禁輕笑,易風和暗夜那兩人怕是自己都沒有弄清楚自己的心思吧。
一個避對方如蛇蝎,一個又暗自較勁……
南楚的軍營在城郊西北十里左右的位置,周圍只是連綿不斷的丘陵,遠望去象一個個巨型的渾圓圍棋子擺放在大地上,在秀城這種地貌倒是少見。
南楚軍營的燈火照亮了大半個天空,營中士兵除了站崗的都希希零零的靠在墻角,身著染血鎧甲懷抱著武器打盹兒。借著那燈光,司空潛進營中。
對營中布局不清楚,司空便專門往哪人多的東西去。他想在去裴一葉那里之前先找到清虛子。
只是他在營中轉悠許久,也沒找到任何關押犯人的地方。不得已,司空只能提前去見裴一葉。
輕叩窗扉,引起門來人的戒備。司空這才推開窗戶。
屋內,裴一葉立于桌前,手中是燭臺,座上是一杯早已經冰冷的茶水和圖紙。
許久未見裴一葉卻是狼狽了很多。
初見時,裴一葉也是這般立于屋內。
那是和花夙風纏斗的司空聞聲回頭朝著窗戶看去,當時眼中便驚異一閃而過。當然那時候司空的驚異并不是因為裴一葉長得多漂亮多秀氣,而是因為裴一葉身上的氣質。
正眼看到那人,司空更是移不開眼睛,因為他臉上的幾道傷口。其中有一道傷口橫穿過了臉頰直抵額頭,顏色鮮紅,看上去像是最近才受的傷。但是司空還想,那傷痕不深,應當會消下去。只是多少會留下些痕跡。現在再看,裴一葉的臉上早已經不見了當初的傷痕。
裴一葉傷痕之下的五官也算不上精致,只能說是普通,不出奇的眉毛和鼻梁,只有那雙眼中精銳的光暈才算得上是亮點。再有的便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讓人窒息的殺意,司空便是被那氣勢所吸引目光。
常年征戰沙場,煞氣附身,以嚴厲和凜冽震懾軍隊。
真要說起來,裴一葉也算是司空欽佩的那一類人中的人,畢竟,普天之下男人心中誰不希望自己終有一日能夠征戰沙場并且有所成就?
只是如今再看裴一葉,他身上卻已經多了幾分挫敗,多了幾分狼狽,和多了幾分慘白……
俗語說天道玄遠,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也是司空命中該有此節,要與這些人糾纏不清,所以才能在許久之后兜兜轉轉的還能遇到那些人。
裴一葉見窗外的人是司空,先是皺眉,似乎對窗外戒備的士兵如此松懈不滿,隨即才憤怒大聲斥責道:“司空摘星,你又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