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司空才發現久久沒聽到清虛子的說話聲,他回頭看向清虛子,卻見他雖然臉色不善卻并未有所動作。不知是何打算。
此時天色突然暗了下去,也不知道到底是云層遮住了光亮還是真的時候已晚。
“這是最后一局了。”司空道,不管如何,這一局之后便了事。
可段劍翔卻并不想讓這一局成為最后一局,他在司空搖晃手中的色子時突然在桌上使力,只見兩人見的桌子極輕的微微一震,司空便渾身一震。
這邊司空被段劍翔內力震得一陣氣血反應,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難看起來。他以為這是一場公平的賭博,可是現在看來只是表面的公平而已。
既然如此,他也無需客氣。
司空視線越過段劍翔環視了桌子四周的所有人一遍,眼中的坦然和悠然全部換成了凜冽。仿佛是冬日里積冰散發出的氣勢一般,他只是往哪兒一站便讓寒氣逼人瘆得慌。
司空搖晃著手中的色子,那掌風再次襲來,這次比之前兩次都更為猛烈,而且勢頭也更加兇猛。司空早已經有了準備,面對那一陣掌風視若無睹,直接忽視了過去。
那掌風是從段劍翔的方向傳來的,雖然很烈卻并未有殺氣,只是專注于那罐子。司空只需要運起內功環繞于罐子四周,不然掌風近了罐子便好。只是他才放松下來,便有另一道掌風襲來,這次是從左邊襲來。
司空朝著那方向看去,哪里是恒山掌門人的位置。
司空危險的瞇起眼,再振袖一揮,在外人眼中只是隨手一揮動作便化解了那人的內力。司空的內力因為十余年的靜心修煉和清虛子的一些幫助,現在也算得上是十分深厚,對付這兩人這種無關緊要的內力還是綽綽有余的。
可是事情卻并未如同司空想的那般簡單,那兩股掌風被司空揮散開之后竟然再起,而且這次并未針對那罐子中的色子而是直直針對著司空而來。同時也比之前更烈更殺氣蓬勃。因為這次他們本來便是沖著司空而來,是真的想要重傷司空然后再去對付那罐子。
司空自然是不讓絲毫的,那兩股掌風烈,司空的內力也烈。
不光如此,司空還有些咄咄逼人的想要把拿內力反打回去。既然敢動手,便要負起動手的后果,他也不是那種任人欺負的人。
司空和段劍翔恒山掌門兩人各自憑借著自己的內力一動不動的斗著,司空一人敵兩人依舊立如穩松,絲毫不動。
這邊司空搖著色子,那邊顏無也隱隱發現了不對。練過內力的人都能夠察覺到自己周圍一定距離的內力涌動,顏無自然也能夠感覺得到。他起初感覺到段劍翔和司空動手的時候還十分驚訝,因為不光是師傅顏傅沒作聲就連苦禪大師都沉默著。
顏無想要阻止,可卻顧慮著。他的遲疑直到恒山派的掌門也加入了其中才變成不安。顏無不自覺的上前一步,卻又在猶豫之后別開了臉。段劍翔和恒山掌門并未使出全力,只是在和司空周旋。兩人只要贏了這場賭局,司空便可以沒事。
司空的對抗顏無看在眼里,不過卻沒想到三人會越斗越厲害,到了后面段劍翔和恒山掌門的攻擊變得明顯的時候顏無捏緊了拳頭,卻依舊沉默。事關武林,顏傅和神算子都沒說什么,他也……
雖然這樣想著,顏無還是白了臉。
陰沉之后,山那邊竟然散出一抹紅色。
不到半刻時間,天空的云便從西邊一直燒到東邊,紅堂堂的,好像是天空著了火般。少林寺位于山頂,這會兒更是把這片刻的奇景一覽無遺。原本圍繞在少林寺的沉重云霧仿佛也怕了這火一般的紅色,紛紛推讓,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終是明亮了起來,不在壓抑沉悶。
只是那火燒云還為滿意,一路下來變化極多,一會兒金彤彤的,一會兒半紫半黃,一會兒半灰半百合色。許久不見消停。
就在眾人屏息以待間,少林寺頭頂的天空里竟然出現一頭面色猙獰的獸,獸頭向南,尾向西。因為火燒元顏色頗多,看不真實那獸到底是什么面色,只是能夠隱隱看出那獸前膝向下,似是準備撲將下來又似在跪拜等著人騎到它背上。過了一約是一小刻時間,那獸突然動了起來了,前腿向上伸開來,齜牙咧嘴,一條尾巴橫掃過天際。
順著那尾巴再看那獸,那獸卻已經變得模糊了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剎那之間,那獸已經完全消失,仿若從未來過。
少林寺正門之下,一面向無奇的普通漢子緊皺眉頭,不知在想些什么。司空身側,顏傅手扶胡子,神色間竟然也是憂心忡忡。
“唉……”長嘆一聲,他道;“天降異象,怕是世間又要不太平了……”
顏傅此話一出,便像是天空厚重的云層又回到了眾人的心中,讓人喘不過氣來。
司空微微搖了搖頭,不予理會,只是更專注于手中的色子。
“啪。”段劍翔和那恒山的老掌門注意力被顏傅的話轉移了去,半會兒之內內力已經減弱,司空便趁著這個機會把色子放在了桌上,然后道;“這次我先來好了。”
說著,他就要去開那罐子,卻被段劍翔打斷,他道;“且慢,還是由我先來好了。”說著不等司空同意便一把掀開了自己面前的罐子,罐子內一連三個六字點數煞是扎眼。
司空微一挑眉,這段劍翔為了贏這一局倒是真的不擇手段,那三個六怕是他趁著眾人被火燒云吸引了注意力的時候做了手腳。不過也不怕,而是坦然自若的掀開了自己面前的罐子。
“哈哈……”司空輕笑,“看來還是我贏了。”再看司空面前的罐子,赤然是三個一點。這比大小最大便是十八點可這十八點也并不是絕對勝利的,最小的三個一便勝于最大的三個六。所謂一物降一物便是如此。
“這不可能,你耍詐。”段劍翔當即了黑了臉,這怎么可能。說著他就要兩步跨上前一把拽起了司空的衣領,面色猙獰堪比剛剛看到的那火燒云組成烈獸。
“耍詐?”司空心中冷哼一聲,先開始耍詐的人不是他們嗎?
“段掌門……”輸了賭局,苦禪的臉也有些難看。
由著段劍翔那一聲低吼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轉了回來,看到輸了的賭局眾人是臉色各異,唯有那廂顏無卻松了口氣。不管如何,總算是結束了這無理取鬧的一場賭局。
可是別人卻不像顏無那般想,一想到清虛子約定的賭約便變了臉。難道真要他們這群掌門人和長老去替他挖蚯蚓不成?
“這小兒竟然耍詐,這是什么意思?”恒山掌門也站了出來,他本就在剛剛的內力對比中對司空心生不滿,這會兒找到了借口便不準備松口。
顏無見狀有些詫異的看向顏傅,卻見顏傅沉默以待,并不準備說話。在看神算子,他亦是如此,似乎準備任由段劍翔和恒山掌門反咬一口以平息這場賭局。
“這人欺畜牲倒是常見,這畜生反咬人一口倒是第一次見到。”司空冷笑,這些人都是堂堂掌門人,此刻卻在這里虛情假意的耍賴,看著確實是可笑。
“你這小子說什么?找死。”段劍翔低吼一聲,吼著便運氣揮掌拍向司空的胸口,那力道那氣勢是要置于司空死地!
司空收起臉上的笑容沉氣準備迎下那一掌,只是時間太過倉促怕是要受傷了,這么想著司空連忙伸手去拍段劍翔捏著他衣領的手。說是慢那時快。剎那之間一只手橫在了他的胸前替他接下了段劍翔那疾風厲行的一掌。
司空松了口氣,朝著手掌的主人看去,卻見清虛子一臉黝黑的站在他的身側,這會兒嘴唇緊抿,渾身是煞氣,他冷哼一聲,道;“哼,本以為這種事情留著給你們小輩去鬧鬧便好,但沒想到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你們這些小輩竟然比那群老家伙更加卑鄙無恥。”
“你——”恒山掌門好歹也是一門之長,一聽清虛子的話當即就炸了毛,他拔出手中的寶劍就準備向著清虛子刺去。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在人群中傳開了來,那聲音不急不緩,不重不輕,說是呵斥還不如說是在陳述事實,那聲音道;“輸陣不輸人,你們這是做什么?”
司空循聲而望,那聲音的主人竟是神算子身邊的弟子,花夙風。
此話一出,不光是段劍翔、恒山掌門黑了臉,就連神算子都青了臉,他立馬呵斥道;“夙風,你這是胡說什么?”
那花夙風卻是不怯神算子和眾人的,他答道;“我是不是胡說你們清楚,幾個掌門人自己輸了賭局卻耍賴去欺負一個少年,這難道就是各位掌門人和少林大師的正義?”
花夙風平素本沒什么表情,在江湖之上更是有冷面羅沙的稱呼,可這會兒他的臉上卻帶著絲絲明顯的輕蔑。讓江湖上老一輩的長老們都都青了臉。
顏無側臉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花夙風,眼中也是既詫異又陌生。花夙風從小到大都是少有表情也少管閑事,雖然位于正派但行事作風卻極為自由并不被一些正派的規矩說束縛。他可從來不曾主動站出來替任何人說過話。
不過此時顏無眼中的詫異卻并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剛剛那一剎那間花夙風先他一步的動作。
方才看見恒山掌門和段劍翔為難司空顏無本已經往前走了一步準備替司空接下恒山掌門和段劍翔的攻擊,可就在那一瞬間花夙風動了,比他快了一步,然后在看到清虛子輕易的接下了段劍翔的哪一掌之后才停下來。
別人沒有注意到,但顏無卻看得清明,那一瞬間面對著段劍翔和恒山掌門的攻擊花夙風在緊張……
低垂著頭,顏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無知小兒,誰允許你在這兒放肆——”段劍翔被花夙風一個小輩呵斥臉上那你掛得住,對付不了的司空他便準備拿花夙風解氣,可苦禪大師卻一個佛手把段劍翔的攻勢緩了下來。
“是我們輸了。”苦禪大師道,“花夙風說得對,輸陣輸人,按照約定我們回去辦清虛子長輩說的事情,在此期間但請兩位小住于鎮上等候。”
“你怎么——”段劍翔和恒山掌門幾乎是一口同聲,但花沒說完就再一次被人打斷,這次打斷他們的人是顏傅,顏傅道,“別在多說,多說丟人的也是我們。大丈夫能屈能伸,輸了便是輸了。”說話時他再看向司空,眼中已然多了幾分審視。
“哼……”苦禪和顏傅都已經這么說了,段劍翔也不好再說什么,他冷哼一聲,抱著劍轉身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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