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眼中光芒一閃而過:“哦?”
“呵呵,辦法很是簡單,只是總不能讓我隨意的說出這方法不是?”蘇淺笑意盈盈的看著左丞相,她知道自己現在如此說話,會使人厭惡,可有些事情,厭惡也好,歡喜也罷,只能上前去做。
來了隨國,若沒有個勢力可以暫時依靠,那依著國夫人和劉夫人的能力,他們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這三個月雖然沒有發生什么事情,可在蘇淺看來,那只不過是梁國內國夫人和劉夫人互相牽制的結果。
蘇淺卻是不知道,她的安穩日子不會太長了,無論是來自國夫人的,還是來自劉夫人的,亦或是來自隨國的,現在只不過是她一直忍耐,沒有反抗,而所有人都無暇顧及她,才讓她如此逍遙的過了三個月而已。
聽到蘇淺的話,左丞相的眼睛微微瞇起:“公主,在隨國,你如此和我說話,難道就不怕我直接說你引誘隨國朝臣,送你入獄?”
蘇淺抬眸平靜的看向左丞相的眼睛:“大人說笑了,我一不曾給丞相送禮,二不曾做什么不合時宜的舉動,若只是到丞相府隨便的說上幾句話,還是無傷大雅之言,左丞相就將我送入獄中的話,這只能說隨國無容人之心,也非真心希望和平,往后那些小國有我這樣的前車之鑒,又有幾人敢送皇族之人到隨國做質子,有幾國還敢相信隨國。我相信左丞相不會做這樣損害國譽之事。”
左丞相盯著蘇淺的眼睛,蘇淺也不怕對方的眼神,只是直直的看向對方,想要用個眼神嚇自己,連國夫人那樣的人,她都敢陷害,這樣一個簡單的眼神她怎么可能會被嚇到。
更何況她是梁國的公主,僅僅是這個身份,就不許她有什么害怕的念頭,她現在除了代表她弟弟,還代表梁國,即使是為了蘇恒以后有機會回梁國,她也絕不能被任何事物嚇到。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梁國公主!”
良久,左丞相突然看著蘇淺說道,那狂態,那露出的氣勢,即使是蘇淺是現代人,不相信人會產生什么氣勢,也被左丞相鎮住,不過隨即恢復平淡。
“公主想要老夫用什么交換呢?”笑完,左丞相才看著蘇淺認真的問道。
三個月未立國夫人,這三個月恐怕已經是極限,即使是再過些時日,怕是也等不了太久了,他必須知道隨王心屬哪位夫人,奈何隨王所表現的,對十二位夫人都十分之好,竟讓人分不出什么主次。
“我并沒什么大的要求,只希望左丞相讓質子館的管事讓我和弟弟過上正常質子過的生活,如此足矣。只要如此,我便讓左丞相知道隨王究竟比較屬意哪位夫人。”蘇淺看著左丞相認真的說道。
之前見蘇淺說的如此認真,而今這要求竟會如此簡單,左丞相微微驚訝,不過隨即也明白蘇淺的想法,這梁國公主果真不錯,聰慧之外,竟也知進退,知道他除了能答應讓她在質子館中過的舒適一些,別的根本不可能答應她。
想到這一層,左丞相看著蘇淺眼中浮現一絲詭異,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公主和恒公子在隨國自然會過上正常的質子的生活。”
“我的辦法說破了,也很簡單……”
蘇淺走出丞相府,終于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能做的暫時都做了,后面卻是等著時間繼續了,無論是發展自己,還是其它,都需要時間。
不過想到這一次回去,質子館不會在針對她和蘇恒,她的心中就多了一絲輕松。
如此一來,離開左丞相府的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只是當蘇淺離開左丞相府,從丞相府旁邊走出一人,這人正是禹國三公子禹良。
禹良眼中略帶笑意的看著蘇淺的背影,終于到左丞相府了嗎?
蘇淺,你拿什么和左丞相做交換了呢,你還有什么籌碼讓別人幫你嗎?
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你做了什么,看看你究竟是不適合做我禹良的女人。
蘇淺不知道自己所有的行為全都被一個人看在眼中,離開丞相府,她便快速和秀兒會合,雖然她以自己真正的身份去見了左丞相,不過現在并不是讓人知道這一點的時候。
自蘇淺離開后,左丞相便對著下人吩咐,令下人打了十二對精致的耳環,不過要求其中一對要和另十一對相似,可必須稍一觀察,便能看出來比另十一對精致。
幾日后,左丞相入宮,便將這十二對耳環送與隨王,說是臨國進貢送與宮中十二位夫人。
蘇淺則是回到質子館,靜靜的過著自己的生活。
這一日,質子館館主劉林恒帶著一些東西來到蘇淺所住的院子中。
“淺公主可在?”一到的院子中,劉林恒便對著院子中朗聲說道。
靜坐屋中看書的蘇淺揚眸看向院子,直到看到劉林恒帶著許多東西來到她住的院子中,她站起身子向院中走去。
一見蘇淺向院子中走去,一旁陪著蘇淺一起看書的蘇恒,也跟著走出院子,他很享受和姐姐一起過這樣平靜的日子。
雖然質子的生活并不自由,有許多不好的地方,可這樣前所未有的靜靜互相陪伴,讓他的心說不出的開懷,他甚至希望就這樣一輩子在隨國做質子,和蘇淺一起度過。
隨著蘇淺走到院子中,蘇恒便注意到劉林恒今日并不是一個人來到這院子,他的身后還跟了幾個人,這幾個人有拿著布匹的也有拿著新做好的衣衫的,自然,還有端著一個盤子的,只是那盤子上蓋著一塊布,讓人看不到那布下究竟放著什么,可看別的帶來的東西,自然也能猜到那盤子中放的東西也是一些值錢的物件。
“劉館主這是?”蘇淺看著劉林恒身后的東西對著劉林恒問道,不過她的眼中沒有絲毫的驚訝,在她和左丞相交換成功之時,她便知道會這樣一天。
不曉得為什么,看到劉館主身后的東西,蘇淺有些淡淡的惆悵,權利這東西真好,可越是這樣,她越是厭惡,厭惡不斷的以各種手段方式謀取權利,梁國后宮如此,如今在這質子館中做質子還是如此。
“這些是公主這個月的月份和過冬用的衣衫布匹,這天氣馬上就要轉涼了,質子館到了季節都會專門給人準備新衣,正好今天將這些布匹送過來,我想著就給公主送過來了,公主正好挑挑,看看喜歡哪個顏色花紋,正好將秋衣冬衣一起準備了。”劉林恒看著蘇淺笑道,這笑容總帶著一絲討好。
看到這一幕,蘇恒蹙眉轉頭看向蘇淺,卻見蘇淺眼中沒有一絲驚訝的神色,眉頭不禁蹙緊,不一會,他仿佛想到什么,臉色便變得黯淡,這暗淡若不仔細看,卻是看不出來的。
這館主態度突然變化,一定是姐姐做了什么,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姐姐做什么事情都不告訴我,難道我就這么像個累贅讓姐姐嫌棄,嫌棄到做什么事情都不告訴我嗎?
蘇恒的眼神失去這些日子累積出來的亮光,他真沒用,明明姐姐每天都在他身邊,可他連姐姐平日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是這樣的他,竟還大言不慚的說這一次讓他做保護的人,他根本就是個沒用的廢物!
蘇淺落寞的低頭,眼睛看著自己的鞋尖。
自從有了秀兒,徐嬤嬤便恢復了照顧蘇恒的生活,這會一見蘇恒神色變得黯淡,還落寞的低下頭,不禁眼露擔心。
徐嬤嬤抬眸看了看蘇淺,再看蘇恒,眼中微微一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最終輕輕一嘆,沒有開口,只是走到蘇恒身后站著。
她這個宮中老人,能做的,也只剩下守護主子了。
“館主有心了!”蘇淺不知道這片刻間,蘇恒和徐嬤嬤的神色間發生了那么多的變化,她只是看著劉林恒笑笑的說道,眼睛中無喜無悲。
“哪的話,這都是我該做的,公主以后若是有什么缺了,就來和我說,作為這質子館的館主,照顧你們的生活,本就是我該做的。”劉林恒看著蘇淺一本正經的說道,若是不知道的人,還當這劉林恒做的不是質子館館主,而是哪一戶的管家,而蘇淺是那戶人家的客人呢。
不過劉林恒說著話,卻是緊緊盯著蘇淺的反應,卻見蘇淺眼中無喜無悲,根本看不出絲毫對他的態度。
小官就是難做,右丞相讓冷淡對待這梁國公主,沒三個月,左丞相又開口讓他好好照顧梁國公主,免的丟了大國的度量。
他這小官在兩個宰相之下,真是難做人,不過想到左丞相掌握著人員升遷的職權,他還是決定聽左丞相的。
而今日來此,也是為了仔細的瞧瞧這梁國公主,究竟這公主有何本事,竟讓左右丞相用完全不同的鮮明態度對待。
只是這一仔細觀察,他又不禁想起外面謠傳的,梁國大公主隨意的便搶走梁國最大士大夫的封地之事,這梁國公主絕對不簡單,即使是為了上面的好處,看來也要觀望觀望才可以。
蘇淺不知道劉林恒在想什么,可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態度的差距,即使知道,這世間的人,除了父母,別人都會因為你的身份地位,你的連帶關系,而對你態度有所改變,可她就是不喜歡這一點。
所以對于這劉林恒,為了質子館中以后的生活,她不得不虛與委蛇,可心中聽著對方的話,卻是對此人有些不耐煩了。
“多謝館主著想。這樣的小事根本不需館主親自送來,如此麻煩館主,還真是不好意思。”蘇淺客套的說著,說完,又仿佛不舒服般用手輕觸額間。
仿佛突然不舒服一般,搖搖頭,又細眉微蹙,做那顰眉的病態。
“館主,我身體有些不適,恐怕不能多招待了。”蘇淺略帶無力的說道,那說話的聲音變得微弱,和之前的狀態比,竟是天壤之別。
質子館,作為質子住的地方,劉林恒作為這樣一個地方的主官,自然對重要一些的質子的身份過去,都有一定的了解,當然也就知道蘇淺在梁國曾受過重傷,必須修養半年的事情,而偏偏半年沒到,就又到了隨國做質子,這中間落下的病根。
所以蘇淺突然裝病送客的法子還有些作用。
便見劉林恒眼露擔心,就不知道是真情還是假意:“可需要我叫大夫來?”
蘇淺對著劉林恒虛弱的笑笑:“沒什么,老毛病了。”蘇淺說著話,對著身旁的蘇恒吩咐道:“恒兒,讓段護衛將我那躺椅拿出來,我身子有些不適。”
蘇恒本就是落寞,這會聽到蘇淺的話,也沒有反應過來,卻是徐嬤嬤擔憂的看了一眼蘇淺,趕忙向屋內走去。
注意到徐嬤嬤的擔憂,蘇淺輕輕嘆氣,她不想讓人擔憂,可在這個地方,不做這樣,還能怎么讓自己不喜歡的人離開。
她,現在沒有什么資本得罪什么人!
看著院子中的人變得匆忙,劉林恒很是識趣的對著蘇淺告辭道:“那我便先走了,這布匹和東西就先留在這里,待得公主挑選好了,隨便差個人到我那里說一聲就好。”
說著話,劉林恒掃了一眼身后的人,便見三個下人主動走進屋中,直到將那些東西放好,才動作整齊的走到劉林恒身后。
而劉林恒看三個下人做完一切,對著蘇淺一個示意,轉身離開了院子。
直到劉林恒的背影消失在院子中,蘇淺才走到院子中的石桌旁坐下休息,這一動,便見蘇淺依舊站在原地不動,那低頭的模樣,仿佛在想著什么重要的事情,蘇淺這才注意到蘇恒的不對勁。
“恒兒。”蘇淺看著蘇恒輕聲喚道。
因為在梁宮發現自己對恒兒太過忽視,所以來到隨國后,她每天都會找著弟弟說上一些話,無論是看過的民俗風情,還是其它,只是人和人就是那樣,在一起久了,話也就說完了,更何況蘇淺有許多話都不能和恒兒說,也不能讓恒兒發現,于是每日說話,除了一起念書,也就是一起吃飯時,那寥寥幾句。
聽到蘇淺的聲音,恒兒抬頭看向蘇淺,露出一個有些落寞的笑容:“姐叫我可是有事?”
看到蘇恒臉上落寞的笑容,蘇淺不禁眼露擔憂:“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沒什么,姐渴不,我給你泡你最愛喝的雀舌吧。”說著話,也不等蘇淺再開口,便顧自向屋內走去,那快速的步子,看起來竟有些像逃走的模樣。
蘇淺細眉蹙的更深,這孩子又怎么了?可是她又有哪里忽視這孩子了?
正想著,便見徐嬤嬤跟著段護衛走出,而段護衛已經將她經常躺的搖椅放到院子中。
“徐嬤嬤,恒兒最近可是有什么心思?”蘇淺看著徐嬤嬤問道,她的確是有些怕了,她的性格或許有個大缺陷,那個大缺陷便是太在意,對什么都在意,什么都想保住,也因此,做什么都思前想后,一件事情能擔憂出幾十件事大事的程度。
而她在這個世界,最親的人便是這個弟弟,所以此刻見蘇恒的狀態不對,便看向徐嬤嬤問道。
聽到蘇淺問話,徐嬤嬤才抬眸看向蘇淺,只是看著蘇淺之時,略微的嘆氣,才對著蘇淺問道:“公主,你愛公子嗎?”
“他是我弟弟,我自然愛他疼他!”蘇淺看著徐嬤嬤直接答道。
“我覺得公主并不愛公子。”徐嬤嬤卻是看著蘇淺搖頭。
“為什么這么說?”蘇淺皺眉,看著徐嬤嬤問道。
“公主希望恒公子將來成為什么樣的人?”徐嬤嬤依舊沒有回答蘇淺的問題,還是對著蘇淺提問。
不見徐嬤嬤回答,反而從徐嬤嬤嘴中聽到這一句問話,蘇淺不禁細眉蹙緊,她希望恒兒將來成為什么樣的人呢,只一會,她便反應過來,想也不想的對著徐嬤嬤回道:“我自是想讓他成為頂天立地之人。”
“公主真的希望公子成為頂天立地之人?”徐嬤嬤看著蘇淺重復問道。
蘇淺有些疑惑的看向徐嬤嬤,徐嬤嬤是位智慧的老嬤嬤,往往很多事情,都不要她說,徐嬤嬤便會將一切做的好好的,安排的妥妥當當的,像這樣,重復問她問題,還是第一次。
蘇淺若有所思,卻還是堅定的看著徐嬤嬤回答:“我自然希望他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還希望他將來能成為一個王者。”
這個世界,她看的明白,只是有時候不愿意真正明白而已。
這個世界是一個強權的世界,想要好好過下去,那便是成為那個強權者,成為掌握規矩的人,她不希望蘇恒總是保護不了自己想保護的,所以,她想要蘇恒成為一個王者。
“公主若是真愛公主,自然會真的希望公子成為頂天立地的人,可我看公主所做的一切卻并非如此。”聽到蘇淺的話,徐嬤嬤看著蘇淺直接的說道。
蘇淺微微一怔,繼而抬眸定定的盯著徐嬤嬤:“為什么這么說?”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嚴謹,她似乎感覺到自己,做錯了一件非常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