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是我被疼醒的,太陽‘穴’劇烈地跳著,整個頭都像要炸開一樣。睜開眼的時候右眼一片血紅,眼睫‘毛’上拉著鮮紅的血絲,那種粘稠感讓我?guī)缀鹾茈y把右眼完全睜開。
眼前有幾個模糊的身影來回晃動,我發(fā)怔了好一會兒,這才隱約想起之前的事情——那時候的我太過憤怒,心情又實在是太‘亂’,直接跑出倉庫後就上了車澈的車,但是還沒開到市中心的時候只聽到輪胎如同爆胎一樣發(fā)出一聲巨響,車子一個打滑直接撞上了車道變的圍欄。那時候我人還是清醒的,起碼我記得我踉踉蹌蹌從車裡走了出來——但下一秒太陽‘穴’猛地一震鈍痛,人直接失去了意識。
我怒著身子想坐起來,身下是冰冷的水泥地,如今被五‘花’大綁的人已經(jīng)變成了我。
此刻的我連說話都不能,一條膠布直接纏著我的腦袋把我的嘴堵上了。
我以爲是顧純念搞的鬼——但細想這並不是他的作風。他就是想再抓我回去,也不可能對我這麼粗魯。
很快一隻手扯著我的劉海‘逼’迫我擡起頭。我勉強用左眼望過去,那是一個染了一頭紅髮的男人,身材雄壯健碩,臉上佈滿了誇張的刺青,一直蔓延到他的鎖骨。
那雙打著‘脣’釘?shù)淖靹恿似饋恚乙魂嚩Q,有些聽不清,似乎是過了很久,聽力才逐步恢復過來。
“……居然不是車澈那小子,好像真的抓錯人了。”
“傻‘逼’,看清楚他,這孫子居然是姓顧的那傢伙寵上天的人啊。”
“……哈哈哈哈……”
男人們粗俗的笑聲讓我一陣噁心。
……是人爲的綁架?
這些人,是顧純唸的仇家?
我右眼很疼,只能微微瞇著眼睛望著他們。
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煙味,那個紅頭髮的人鬆開我,站起來後又狠狠往我的頭上踹了一腳。
悶哼了一聲,我只感覺有更多的液體順著我的額頭流到了我的臉頰上。些許的血液浸入膠布,黏黏地粘在我的‘脣’上。
我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傷,一時間有點緩不過來,過了很久後意識才歸位。
大腦飛速地轉(zhuǎn)著,可是任憑我找遍所有的線索都不能得知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多長時間。
“喂喂喂,你在看哪裡啊——現(xiàn)在還在想著姓顧的小子能來救你啊?”
紅頭髮的男人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蹲在我的身邊調(diào)侃著。
我狠狠瞪著他,血液流入眼眶裡是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痛。
“哎喲……這小眼神,你可不能怨我們啊~誰讓你那個小情人不乖乖配合我們的‘交’易呢。”
男人猥瑣地笑了起來,手指撫了撫我的臉頰。我厭惡地別開臉。男人也不生氣,哼哼地笑了幾聲繼續(xù)道:
“姓顧的小子偏不讓我們在大學裡進行毒轆品‘交’易,明明以前都進行過那麼多次了呢……你說說,他這麼任‘性’,損失了我們老大一百多萬的單子——這帳我們要怎麼算啊?”
我暗暗心驚,沒想到顧純念連走‘私’毒轆品的事情都敢做。
他身後很快又走過來一個光頭男人,個子稍稍有些矮,但是紅頭髮的一看到他就立刻恭敬地讓開了地方。
光頭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看了很久後他才蹲下來,一把扯開了我嘴上的膠布。我的嘴‘脣’一陣火辣辣的疼,一下子就被粘掉了幾塊皮。
光頭男人冷笑一聲,低頭掉了根菸出來。旁邊的紅髮連忙湊上來爲他點菸。
悠悠吐出一口煙,光頭男人眼帶笑意盯著我:
“今天可真是意外的收穫啊——要知道姓顧的小子從來都是把你護得好好的,我們想一睹尊容都沒機會呢。”
光頭男靠了過來,他咧嘴一樂,濃濃的煙味散發(fā)出來。
我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朝他臉上啐了口血。
嘴重獲自由後我?guī)缀跏且е赖溃?
“滾。”
光頭的臉‘色’也是瞬間變得很難看。旁邊的紅髮直接就踩住了我的右手,往下壓著在粗糙的水泥地上不停輾碾。
我疼得呼吸都不穩(wěn)了起來,但還是緊緊咬著後牙沒吭聲。
“喲呵,看不出來還‘挺’硬氣的啊——”
光頭擦掉了臉上的血,不怒反笑,一把扯著我的領(lǐng)子把我拎起來了一些。
我不停地警告自己要冷靜,直視上男人的雙眼。
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黑道上的人從來都是視生命爲螻蟻,一句話說錯都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但冷靜地想一下,一旦他們想殺了我早就該動手了,如今‘激’怒他們也只是遭受點皮外傷,想來我在他們眼裡是有利用價值的。
起碼,現(xiàn)在不會有什麼‘性’命問題。
“你們,是想拿我做籌碼吧。”
我努力讓自己的氣息平穩(wěn)下來,說出的話不會發(fā)抖:
“既然你們想和顧純念進行‘交’易,他要是看到我這個籌碼有什麼事——後果你們就沒有想過嗎?”
光頭愣了下,捏著我衣領(lǐng)的手緊了緊。我甚至聽到了他的指關(guān)節(jié)摩擦的聲音。
“對,對。你說得一點都沒錯。”
很快,光頭又笑出了聲。
“我們當然要讓姓顧的乖乖和我們進行‘交’易——不過他這麼固執(zhí),怎麼可能會乖乖就範呢。”
我下意識皺了眉。
“當然了,拿你做人質(zhì)也一樣對我們沒好處,他勢力這麼大,想報復回來豈不是容易得很。”
男人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頦,他那副狼一樣的眼神讓我心裡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所以呢……我們呀,想出了一條既能讓他乖乖就範,還能讓我們保全自身的方法哦?你想不想知道呀?”
他說出這話的同時,身邊紅髮的男人已經(jīng)拎過來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我的背脊瞬間一涼。
我看到紅髮的男人在裡面‘摸’索了一會兒,找到了一個並不乾淨的針筒。緊接著,他又拿出了一個非透明的小瓶,我看不到裡面裝的具體是什麼東西。
“你這傷口看起來‘挺’嚴重的呢……”
光頭‘摸’了‘摸’我太陽‘穴’上的傷,他故意用手指使力往下壓,原本有些乾涸的血液再次被溼潤。我疼得已經(jīng)快要睜不開眼了。
“看你這麼漂亮,受這傷我也心疼呢……沒事,注‘射’了這個就好了,乖,什麼疼痛都沒有了哦?”
紅頭髮的男人一把將我掀翻了過去,我努力地掙扎,肩膀上猛地一沉,光頭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踩住了我。
“你敢——”
我?guī)缀跏撬缓鹆顺鰜怼?
我當然知道那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是毒轆品,那我的下半生真的就毀了。
“我們當然敢。”
光頭一邊踩著我的肩膀一邊彎下腰,笑瞇瞇地望著我愈發(fā)恐懼的臉:
“嗯,我果然就是最喜歡這種表情了~放心,這‘藥’可是我親手配置的,除了讓你越來越上癮之外,其他任何的毒轆品都不能幫你緩解的。”
我身體下意識抖了起來。
張開嘴,卻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
“這樣以來,姓顧的小子只能同我們長期合作,他要是不乖乖聽話,就別想拿到我手裡的東西——你的小情人肯定不忍心看到你疼到死的吧?”
我瘋狂地搖著頭,一點都不敢相信這是我目前所處的現(xiàn)實。
這種東西,產(chǎn)生的不僅僅是身體依賴,且還會產(chǎn)生‘精’神依賴,更甚者直接破壞大腦中樞。
而且那針筒看起來就很不乾淨,就像是他們這羣瘋子‘交’叉使用過數(shù)次後再次利用的,這種注‘射’器很容易感染上病毒。
我快要被他們‘逼’瘋了——我只能徒勞地扭動著身體去躲避離我越來越近的針筒。
而心裡的絕望越來越被放大,周身都如同墜入寒冰之中,冷得我不斷地發(fā)抖。
“別‘亂’動啊,這原配方可是一號呢,貴得很。要是‘浪’費了,我會心疼的。”
“說來,你是學美術(shù)的吧,右手廢了是不是就畫不成了啊?”
男人一把捏住我的右手手腕,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撕心裂肺的疼痛就‘激’得我險些昏過去。
——我的腕骨,被卸了。
眼淚已經(jīng)生理‘性’地被刺轆‘激’了出來,滑過鼻樑流到地上。
我疼得再也沒力氣掙扎。
“不……”
沙啞著嗓子喊出來,聲音已經(jīng)小的可憐。
針筒‘插’入我的靜脈時我已經(jīng)完全沒有感覺了。
我微微瞇著眼睛,看著針筒用我的血液進行稀釋,然後一點一點,將裡面的液體重新推入我的靜脈內(nèi)。
絕望的瞬間裡,無數(shù)的場景走馬燈一般地涌入的腦海。
我突然好想念顧純唸的懷抱。曾經(jīng)和他相擁著,他的體溫一點點渡到我的身上,那樣溫暖。不像我身下這樣又冷又硬的水泥地,粗糙的砂礫讓是一道道割在我肌膚上的刀刃一樣。
而這個時刻,我竟然還在想著,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沾染了這種不乾淨的東西,在顧純唸的心裡,我是否已經(jīng)變得骯髒不堪。原本的我就已經(jīng)一無所有,現(xiàn)在的我……還有什麼資格做他的哥哥。
我還在想著我的媽媽,那個善良又樸實的‘女’人,她已經(jīng)老了,正是需要我照顧的時候。我又要怎麼做,才能給予她一個美好的晚年生活。
顧純念……你會幫我嗎?
我真的,一點都不想被這種東西所控制啊……
我的視線一片模糊,很快只剩下通紅一片。血與淚相互‘混’雜著不斷流過鼻樑,落入另一邊的眼眶中。
疼到極致的時候,彷彿也感覺不到疼了。只有身體還在生理‘性’地輕輕‘抽’搐著。
隱隱約約的,我聽到男人低沉的笑。
“好了,給姓顧的小子打電話,讓他來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