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旭彤來找我,可完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對他的記憶幾乎還停留在高中畢業(yè)時的那副模樣,那時候的他染了一頭咖‘色’的髮絲,還給燙成了卷,我好幾次都嘲笑他看著像個外國gay,還是下面的那個,然後被他怒瞪。
這次再見到他,這貨已經(jīng)把那頭‘雞’窩剪得短到不及耳朵,笑起來也是陽光帥氣——嗯,活像個國產(chǎn)gay,上面的那種。
我不是刻意去嘲諷他,但是這人看著真的會給人一種天生是基佬的感覺。高中那會兒也有不少人總開玩笑說他是同‘性’戀。
當然我沒傻到吐槽出來。
宋旭彤來找我,事先並沒有打過招呼,所以我開‘門’的時候看到外面的人,差點沒認出來。
這貨不僅僅是改了髮型,還給自己配了副黑框眼鏡,可戴上後完全沒有給人文弱書生的樣子,反而更像個鄰家大哥哥,目測年紀小一點的‘女’生看到了根本把持不住。
我心裡高興,直接用拳頭頂了一下他的‘胸’膛。宋旭彤又‘露’出了那副標準的陽光笑臉。
“你這傢伙,說好的開學就來找我,這都快一個月了。”
“這不是給你帶了賠禮嗎?”
宋旭彤笑著把拎著的袋子放我手裡,沉得我胳膊都是一抻。裡面是厚厚的幾本書籍,看封面就知道又是畫集。
我偏開身,宋旭彤一邊往裡走一邊脫外套,四處望了望,回頭問我:
“你那個弟弟呢?”
“你來得不巧啊,他剛剛出去了。不過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你等等吧。”
我把東西放沙發(fā)上,去廚房給他倒了杯溫的蜂蜜水。
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宋旭彤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fā)上,拿著我放在茶幾上的作品來回翻看。
“畫功又有進步了啊——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畫這種風格的了?”
“幹嗎,你不喜歡就不準被人畫了?”
“哪有,你畫什麼我都喜歡。”
宋旭彤“哈哈”一笑,接過蜂蜜水邊喝邊看我:
“快和我說說,這校園生活感覺怎麼樣?”
我坐到他旁邊,聽到他這個問題微微遲疑了一下。宋旭彤是我初中到高中唯一‘交’心的哥們兒,對於他我是不願意隱瞞什麼的,再者我也‘挺’想找人說說話,也就和他坦白了這段時間和顧純唸的相處。
當然,我沒說出顧純念黑道和我吸毒的事情。
我很小心地觀察著宋旭彤的表情,在我說到顧純唸對我告白的時候,宋旭彤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但眼神裡並沒有透‘露’出很驚訝的情緒。對於他不感到驚訝的樣子,我倒是‘挺’驚訝。
這期間宋旭彤一句話都沒說,偶爾在我談到顧純唸的時候,他會默然地喝幾口蜂蜜水。
“你意思是說,你弟弟是同‘性’戀?”
“我難道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然後,你弟弟是同‘性’戀,還和你表白了?”
“你知道了還問我。”
被他這麼一問我心裡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白了他一眼,不想再理會。
宋旭彤屁股又往我這邊蹭了蹭,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那你呢,答應他了?”
“怎麼可能。”
宋旭彤的笑容瞬間擴大了些。我有點不自在地拿過旁邊的溫水喝了兩口,咬著杯壁,有些尷尬。
不知道爲什麼,我就突然想到了那天夢到顧純唸的事情。
“說來……現(xiàn)在社會都這麼開放了,同‘性’戀也沒什麼特別的。”
宋旭彤‘摸’了‘摸’下巴,笑瞇瞇地望著我:
“你是不接受自己變成同‘性’戀呢——還是不接受這個同‘性’戀的對象是你弟弟啊?”
我嘴裡的水差點沒從鼻子裡噴出來。
“我們沒血緣關係的!你別說得好像我們是在*!”
宋旭彤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盯著我,頓時我就渾身不自在起來了。
“你突然這麼‘激’動做什麼,怎麼看都是你弟弟那邊最不正常。”
“他哪裡不正常了。”
我立刻瞪過去,心裡不高興宋旭彤這麼說他。
“同‘性’戀難道算正常?”
“是誰剛剛和我說的同‘性’戀也沒什麼特別的?”
“我就那麼隨口一說,瞧你這副護短的樣子……有了弟弟就把我這個老友扔到一邊了,我太心痛了……”
“你快一邊去吧。”
看著宋旭彤捧著‘胸’口心塞的樣子,我真覺得他的本質(zhì)還是一點都沒變,讓人看著牙癢癢。
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宋旭彤也看得出我不想繼續(xù)剛纔的話題,便配合地同我開始聊起專業(yè)的事情。
顧純念回來的時候我都聊得有點犯困了,聽到‘門’響瞌睡頓時醒了大半。我飛快起身去迎他。
說實在我這麼主動,是因爲心裡有點小心虛……畢竟顧純念不喜歡外人進到家裡。
看到玄關正在換鞋的顧純念,我快步過去想要接過他手裡拎著的袋子。顧純念輕輕推開我的手,一邊往裡走一邊說著:
“哥你手纔剛剛拆繃帶,不要拿重——你是?”
顧純念猛地一停腳步,我跟在他後面剎車都來不及,直接撞到了人背上。
顧純念就這麼和宋旭彤互相瞪著,那氣氛要說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這倆人完全不像是初次見面,那兩張帥氣的小臉瞬間都黑了。
我看著都有些奇怪,忍不住道:
“這是我弟弟顧純念,這位是我以前的同學宋旭彤。”
這倆人還是互相盯著,彷彿在用眼語‘交’流一樣高端。
我好奇地‘插’嘴:
“……你們倆認識?”
“……不認識。”
“——不認識。”
好一個同調(diào)。
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們沒說實話,但是我又不好直接‘逼’問,只能當做他們確實是第一次見面。
“那你們先聊著,我去做晚飯。彤,你留下來吃吧。”
感覺氣氛不太對,我直接閃進廚房。
洗菜的過程中我有偷偷去打量客廳裡的倆人,顧純念和宋旭彤面對面坐在沙發(fā)上,誰都沒說話。宋旭彤一向溫和的眼睛此刻亮得驚人,就這麼死死盯著顧純念,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小怨念。
我雖然不想打聽,但是腦海中已經(jīng)情不自禁開始想象了。
宋旭彤的家庭背景的確還不錯,據(jù)我所知他的父母都是國企的領導人,但是怎麼想都和顧純唸的家庭背景挨不上邊,看來他們不是這方面有聯(lián)繫的人。
而且顧純念才從英國回來沒多久,宋旭彤上學又不在這個市區(qū),沒道理會是同學或者什麼的啊。
難不成……
一切合理的解釋都被否決之後,我想到了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解釋。
……我擦,這倆人難道是傳說中的,□□!?
“咔”的一聲我的菜刀就切到了案板裡面。
說得對啊!顧純念本來就已經(jīng)算是同‘性’戀了,宋旭彤那傢伙也總是被人猜測是彎的,難不成他們以前就有過一‘腿’!?
難怪他們剛纔那麼不願意承認之前認識!
而且,顧純念剛纔進來完全沒有要趕走宋旭彤的意義,他不是最討厭外人進家裡來嗎?
這個想法嚇得我臉都白了。更可怕的是我一旦想到了,就情不自禁地繼續(xù)腦補,越補越覺得合理。
唯一的疑問就是,倆人身材都這麼健碩,顧純念可是有六塊腹肌的人,宋旭彤曾經(jīng)和我一樣都是校籃球隊的,而且他還是打的中鋒位置,這倆人如果真的是□□……那……誰是上面的啊……
不對,顧純念一定是上面的,我弟弟這麼高傲這麼有氣質(zhì),身材又這麼‘棒’,怎麼可能會被別的男人壓在下面!
“哥你在想什麼呢。”
顧純唸的聲音□□來,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你怎麼可能是被壓——”
猛地一回神,我就看到顧純念整張臉都黑了:
“什麼被壓?”
“……哈哈哈,就是,高壓鍋裡的飯好了,我去盛飯!”
我乾笑了兩聲,一身‘雞’皮疙瘩地從顧純念眼皮子底下溜開了。
這頓飯的氣氛也是詭異無比。他倆誰都不說話,只有我在旁邊努力調(diào)劑著氣氛,不過顯然他倆在互相影響心情,無論我說什麼他倆都是心不在焉地應著。
我頓時有點心塞,果然小念你看到了舊情人就忘了我這個哥哥了……瞧瞧你被他影響成什麼樣子了。
還有宋旭彤你這個重‘色’輕友的禽獸,一直瞪著我弟弟幹什麼,難不成你是被甩的那一方嗎。
好心塞的一頓飯啊。
看他們悶頭吃著,我一個人說話也覺得無趣,就跟著悶聲吃了起來。今天的飯菜做的和往日沒什麼不同,可這倆人像是八百年沒吃過飯一樣都在狼吞虎嚥地往嘴裡送,什麼氣質(zhì)啊形象啊全都飛了,好像在比誰吃得更多一樣。
很快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現(xiàn)象——這兩個人很喜歡吃我蒸的粉絲扇貝。我一共只做了五隻扇貝,看他們倆愛吃,我就把盤子往他們那邊推了推,自己沒動。
一開始還‘挺’和諧的,一人吃兩個。問題就出在了盤子裡這最後一個扇貝。
顧純念和宋旭彤倆人直勾勾盯著盤子中央那個扇貝,儼然一副瞄準了獵物的神情——盤子裡的扇貝又不會跑,你們至於這麼認真麼……
很快,宋旭彤最先有了動作。只看到他伸出筷子飛一般地鉗住僅剩的那個扇貝,眼看著就要離開盤子了,另一雙筷子橫空出現(xiàn),狠狠地將其打落了下來。宋旭彤不甘示弱,在顧純念佔領主動權後再次發(fā)起進攻——他將筷子‘插’入了顧純念筷子間與扇貝的縫隙中。
於是,他倆的筷子,連同那個可憐的扇貝,一起卡住了。
就這麼死死絞著,誰都不收手。
……我說大哥們,就是吃個扇貝而已,整得像是武打片一樣,你們又不是在搶媳‘婦’……
別人看著都覺得有點丟人好吧,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怎麼這麼幼稚。
我甚至看到那兩雙長長的筷子在微微抖動,那倆人是神經(jīng)病嗎居然這麼用力氣,這筷子可是我辛辛苦苦選的帶著雕‘花’圖案的啊,斷了你們賠我嗎?
這口米飯哽在我嘴裡差點沒把我噎死。
顧純念和宋旭彤隔著一張桌子冷冷對峙,那表情好像誰沒吃到這個扇貝誰就再沒臉活著一樣絕決。
我默默瞅著,越瞅越覺得他倆眼神之間的‘交’流像是……該怎麼形容比較好……眉目傳情?
沒錯,宋旭彤的眼睛時不時地微微瞇起,配著他那張臉看起來好不風‘騷’。顧純念雖然還是那張萬年冰山臉,但看得出他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果然他們有一‘腿’!
看他倆還僵持著,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一把將我的筷子也差到了他們卡住的縫隙中。
倆人愣愣看過來。
“你們不吃就給我!”
我一個使勁挑開他們的筷子,其實在我動手的時候這倆人就已經(jīng)下意識撤掉力道了——於是我順利地把那個扇貝移到了自己的盤子中。
很好,這倆人誰也沒敢動。
我滿意地吃著扇貝,心裡還‘挺’愉悅的。
就像是拆散了一對‘奸’夫‘淫’夫而出現(xiàn)的快感。
叫你們在我面前秀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