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初夏紫瓊確實是受了重傷,不能佈置陣法也不是假的。
只是,南昭的軍營裡竟然還藏著另一位高手,佈陣的本事只比夏紫瓊高,卻不比她差。
當日歐陽千城便是藉著夏紫瓊受傷一事,堅持了足足兩個月未曾再用過陣法。
北燕在百般試探之下,終於不再懷疑,大舉出兵之時,歐陽千城卻動用了絕世大陣,一時間血流成河,引的天地變色。
至此之後,南昭大軍勢不可擋,北燕不得不一退再退。
旦凡南昭攻來,只能是設置一些陷阱和機關作爲抵擋,劍走偏鋒,以小股勢力分散攻擊南昭,削弱南昭勢力。
更多的時候,北燕便是一路向南撤退,越來越靠近永新城。
“我們必須得馬上做出決斷,這兩座城池如今我們根本無法同時守住。”
“可是眼下根本就猜不到歐陽千城下一步會往哪個方向走?!?
“不用想了,直接向永新城方向撤離,通知北流雪,盡力前往永新城方向匯合。”北流雲當機立斷。
衆(zhòng)人一時間面面相覷,心中只是猶豫著。
如今他們幾人都知曉,這臥龍關的那座夫妻山是空的,隨時可以承載和傳送數以萬計的南昭大軍。
一旦他們前往永新城,將會面臨兩軍夾擊,到時候,這一戰(zhàn)他們根本難以支撐。
天時地利人和,皆是被歐陽千城佔盡了,他們北燕到時候可真就成了在夾縫中生存,若是再次遭遇夾擊,可就不是撤離的問題了,怕就是滅頂之災。
楚洛衣看著地圖,不相信北流雲只是魯莽決斷。
這半年以來,他們一直避免正面同南昭交戰(zhàn),一直在休養(yǎng)生息,恢復元氣。
而此刻,北流雲忽然決定面對南昭邊城駐守大軍和歐陽千城的夾擊,必然是有所準備,絕對不會只是意氣用事。
楚洛衣正打算開口,忽然覺得肚子一陣陣痛,額上逐漸冒出細密的汗珠,整個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起來。
小六子最先察覺:“主子!”
衆(zhòng)人被這一聲驚呼吸引過去,只瞧見楚洛衣的臉頰上已經滿是汗珠,一時間不由得有些慌亂。
“洛洛..洛洛...你怎麼了?”原本篤定的確定計劃的北流雲,一下子懵了,緊緊抓著楚洛衣的手,不知道該幹什麼。
有過經驗的老國丈連忙高呼道:“皇后娘娘這是要生了!”
“快,產婆..產婆呢!”
因著時間緊急,一時間衆(zhòng)多將士全被哄了出去,就連北流雲也不例外。
產婆們找了一圈,最後在營帳裡的長桌上鋪上被子和枕頭,便直接將楚洛衣放了上去。
神龍宗的大夫匆匆被傳喚過來,在營帳外時刻候著,幾名藥童也都一個個豎著耳朵準備著,只等自己師父一開口,就立即去辦。
得了消息的慕青也匆匆趕來,看著在門前慌亂不已的北流雲幾人,連忙出聲安慰道:“你們都急什麼,這女人都是要生孩子的,不會有事的。”
北流雲卻焦急的連聲音都有了些變化:“可是...可是洛洛身子差..大夫說..大夫說她也許...”
慕青皺著眉道:“不要胡說,我保證她不會出事的,一定會母子平安?!?
北流雲眉頭一挑:“你說真的?”
慕青點了點頭:“你們幾個安靜些,我進去瞧瞧情況如何?!?
話落,便掀起了營帳的簾子走了進去,只剩下一衆(zhòng)男人在外面乾著急。
益多多在外面站了一會之後,看著忽然就染紅了的半邊天際,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想了想,叫來周大炮道:“去,立即廣發(fā)告示,皇后娘娘產子,舉國同慶!”
周大炮猶豫了一下,這會也不傻了:“將軍,可是...可是若是這出了什麼事,到時候我們可怎麼收場啊,再說這事得陛下親自下旨才行啊..我們...我們這樣做能行麼?”
益多多揪著他的領子,將他拽的同自己一邊高。
“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出了事我擔著!”益多多怒道。
周大炮點點頭,這才一路小跑出去。
一時間,北燕全部疆土之內,盡是得知皇后今日將會誕下龍嗣。
所有軍隊全部追加了糧草和牲口,一時間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紅緞子和燈籠,更有一些放起了鞭炮。
當然,這可不是因爲他們有多麼擁戴楚洛衣,而是民間逐漸開始了一種新的傳言,說是皇后誕下的子嗣乃是真龍臨世,乃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如此一來,便意味著戰(zhàn)事將要結束,天下一統(tǒng),重新歸於平靜。
本來很多人是不大相信的,不過瞧著軍隊得到了如此多的賞賜,一時間不由得也期盼起來,希望等到皇嗣降臨,可以得到減免賦稅的消息。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百姓們卻發(fā)現天空之上那一片紅雲裡竟然隱隱射出金光,兩個時辰之後,竟然真的衍生出一條真龍的圖案。
金光還在繼續(xù),真龍沒有消失,反倒是另一處又顯出了鸞鳳的圖形。
益多多有些啞然,他本是想要藉著這一次安撫民心,鼓舞士氣。
可是誰能告訴他,現在天上那一團團的金光是怎麼回事?
益多多揉了揉眼睛,難道說是因爲自己把這次即將誕生的皇嗣當做了真龍,所以此刻看著空中的雲朵也就當做了金龍。
江太師看著天邊瀲灩的金光,籠罩著整片天際,萬里的紅雲,映襯著別樣的山河,一團團紫氣從東面升起,不由得捋著鬍子感嘆道:“祥瑞之兆啊!”
這邊衆(zhòng)人忙著欣賞天上別樣的景色,另一邊營帳中楚洛衣卻被痛的死去活來。
縱然調養(yǎng)了半年,可這身子實在是難以承受這般的疼痛,使了一會勁,她便險些陷入昏厥。
產婆粗糙的大手狠狠捏著她的人中,同時有人跑出去高聲道:“快,大夫,皇后娘娘氣虛,根本支撐不到小皇子出來。”
大夫連忙讓藥童將早就煎好的藥物端了上來,產婆拿著藥丸就跑了進去。
北流雲愣在原地,想要問問洛洛的情況,回過神的時候,產婆已經進去了。
北流雲連忙跑向大夫:“洛洛呢?洛洛怎麼沒聲音了?”
大夫正低頭寫著藥方,準備讓藥童提前煎藥,防止所有可能的情況發(fā)生。 “哎呦,我的陛下,您先讓讓,老朽正開著方子呢。”大夫忙的焦頭爛額,卻還要面對著北流雲的逼問。
老國丈連忙將北流雲拉了回來,規(guī)勸道:“彆著急,女人生孩子都這樣,不會有事的?!?
“這都快一個時辰了,洛洛怎麼還沒出來?!北绷麟吔辜钡馈?
“皇后娘娘身子虛,所以可能時間要久一點,陛下稍安勿躁,安心等待就好?!?
北流雲怎麼也靜不下來,一會趴在營帳外面,使勁往裡瞅,一會埋頭就要往裡衝。
一直到兩個時辰之後,孩子還是沒出來。
這下,急的就不僅僅是北流雲了。
原本中氣十足的產婆,這時也都有些底氣不足了,面對著北流雲的厲聲質問,一個個嚇的不輕。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唯獨天邊的紫色雲霧和金色圖紋依舊橫亙在那裡,不肯消散。
一直到夜色徹底降臨,這些就都變得不大明顯了,只剩下隱約的兩個輪廓,卻足以繼續(xù)讓人們繼續(xù)津津樂道。
歐陽千城此刻站在營帳外,看著天空之上的景象許久,最終掀起了營帳的簾子轉身走了進去。
營帳內,一衆(zhòng)的將士分坐兩側,都在等待著他的指令,夏紫瓊坐在主位的一側,臉色看著不是很好。
原本,他們計劃今日再次出擊北燕,將北燕徹底逼近永新城,只是不知道太子爲何會突然下了停止出兵的命令。
“殿下,卑職剛剛得到消息,說那大楚皇后今日產子,若是我們在這個時候出兵,一定可以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是啊,殿下,卑職認爲,我們今日還是應該按照原計劃進行,如今距離剿滅北燕,只剩下臨門一腳了,只要這次能夠重創(chuàng)北燕,日後北燕怕是再也不會對殿下得到天下造成威脅了?!?
歐陽千城面色無波開口道:“正是因爲楚洛衣今日產子,所以纔不能出兵,北流雲這個人習慣於劍走偏鋒,越是我們認爲不可能的事才越是可能,所以,如今衆(zhòng)人全部都認爲今日我們不可能出兵,可他不會,也許他正是利用這個機會,佈下天羅地網,想要重創(chuàng)我們?!?
歐陽千城的一番話說的不無道理,而更重要的是這半年以來,歐陽千城所做出的決斷幾乎都是準確無誤的,也正是因爲他的帶領,這半年來他們才能勢如破竹,拿下北燕的半壁江山。
如今的北燕,早已不復當年之勇,所覆蓋的疆土,也僅僅只有當年的四分之一。
只是依舊讓人憂心的則是久久未能同北燕匯合的大楚。
這半年來,歐陽千城主要將矛頭指向北流雲,並沒有大舉攻打大楚的地盤,而僅僅只是簡單的制衡,所以大楚的疆土倒是沒有損失太大。
而當年,大楚是吞食了東陵和北燕所得,如今所佔的疆土也不算小,所以即便是北燕全軍覆滅,若是北流雲不死,南昭依舊無法一統(tǒng)天下。
歐陽千城開口之後,衆(zhòng)人認爲有理有據,出於對歐陽千城的信服,一時間倒是沒有人再反對。
坐在她身側的夏紫瓊臉色有些發(fā)白,想來是半年前那一場戰(zhàn)爭讓她受傷不輕,即便是調養(yǎng)了半年,臉色依舊不如從前。
當年她輾轉醒來之後,便瞧見了守在她身側幾日幾夜未曾休息的歐陽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