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先皇親自加封,是不會有事的。”蝶舞焦急的解釋道。
北流海搖頭拒絕。
這是一場不會勝利的叛亂,這是一場非去不可的逼宮,爲了成全他的天下,爲了成全她的幸福,也爲了回報他的手足之情。
蝶舞緊跟上去:“那你就要這麼去送死麼!”
北流海停下步子,看著女子有些發紅的眼一字一句道:“便是爲她死,也是我的事。”
蝶舞氣的直跺腳:“北流海,你狼心狗肺!”
香江王見她一直糾纏於北流海身邊,憂心有朝一日北流海敗北,牽連她一同遭受滅頂之災,這纔會交給她三萬兵馬留下護身,一旦性命不保,這三萬兵馬,多少也可以幫助她脫身。
北流好頓住步子,微微回頭看向站在原地嬌小的女子,似乎想起什麼一般,轉身大步走了回去,將女子手中的兵符拿回在自己手裡。
蝶舞一愣,以爲他是想通了,可看著北流海走向的方向正是乾元殿,這才反應過來!
他是怕她私調兵馬,這纔將虎符給拿走了!
蝶舞站在原地氣的不輕,滿眼淚水看著男人堅定的離去:“北流海,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混蛋....!”
北流海沒再理會蝶舞,來到康盛殿前。
召集而來的將士很快聚集在康盛殿前,一個個身穿鎧甲,手執刀槍,殺氣蒸騰,神色激動,眼中滿是信任和無悔。
北流海一身黑袍站在石階之上,一名侍衛將一套黑色鎧甲雙手奉上,北流海將身上的外衫一脫,揚手拋開,伸開雙臂,讓黑色的虎頭鎧甲貼在自己的胸膛。
黑色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塊塊黝黑的鱗甲之上好似由紫紅色的鮮血淬染而成!
腰間掛著一把佩刀,北流海一手扶住佩刀,放眼看著集結而成的隊伍。
目光凜冽,眼神堅毅,一張凌厲的面龐帶著不容小覷的威嚴。
穿上鎧甲,他便是勇士,以往爲北燕而戰,爲勝而戰,如今,他依然是勇士,爲她而戰,爲敗而戰!
士兵加起來不過上千人,若說是逼宮,實在是有些可笑了,可偏生,站在衆人之首的北流海,比那龍椅之上擁有整個北燕的皇帝來的更有氣度,殺伐凜冽,彷彿隨著這一身兵戎加身,他就承載著使命!
戰鼓轟鳴,喊殺聲震天,不少士兵從宮外趕了進來,放眼望去,殺氣蒸騰,如入九天,上雲霄。
宮婢太監四處奔跑,被這突然其來的喊殺聲嚇丟了魂,宮廷中一時間混亂不堪,一個個都開始收拾起行李,似乎打算逃命。
不過北流海所率領的兵馬卻是井然有序,並沒有針對尋常宮人進行斬殺,一路衝向乾元殿,極快的將整個乾元殿團團圍住。
乾元殿的士兵剛得了消息,就遠遠瞧見衝殺過來的士兵,一時間紛紛戒備起來,兩隊人馬拔刀相向,一時間,北燕皇宮被肅殺之氣籠罩起來,帶著暗涌的殺意。
門前的侍衛統領粗略估計了一下叛賊的人數,連忙轉身跑回大殿:“報!四殿下率兵將乾元殿圍住了!”
一羣在殿中爭論不休的大臣一時間紛紛愣住,似乎沒有回過神來,北燕帝也一下子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北流海不是一直昏睡不醒麼!”北燕帝不敢置信的開口。 “卑職親眼看見,領兵之人正是四殿下!如今四殿下所帶的兵馬已經將大殿團圍住!”
北燕帝一下子跌坐回龍椅,這是怎麼回事?北流海怎麼會突然醒來,又怎麼會一醒來就將乾元殿圍住!
回過神來,北燕帝連忙追問道:“來的兵馬有多少人!爲何這麼多兵馬進入宮中卻沒有任何消息!”
“回稟陛下,南元門一直是四殿下的兵馬把守著,衝入宮中的兵馬是從南元門進入的!事情突然,這消息纔會沒有送達!”
侍衛說的委婉,實則是宮人們都沒見過這個場面,一聽逼宮叛亂,都忙著收拾東西跑了,哪還有幾個會冒死來送這消息。
漸漸的,門外鼓聲陣陣,喊殺聲沖天,越來越近,充斥著每個人的耳膜,雖然說不知人數多少,只這氣勢,卻好似千軍萬馬,震盪的整個北燕皇宮都顫抖了起來!
北燕帝臉色慘白,一些膽小的官員也紛紛顫抖個不停。
香江王蹙起眉頭,這四殿下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逼宮謀反?
北燕帝的目光落在趙子川和香江王幾名武將身上:“這可如何是好?”
趙子川上前一步道:“微臣立即調派郊外的大軍進入帝都,趕來救駕!”
“門外被團團包圍,只怕趙大人難以突圍出去,若是耽擱的久了,即便是大軍趕來,怕也爲時已晚。”香江王開口道。
“那..這可如何是好?宮內的錦衣衛呢,還有神武軍呢!立刻調動起來,趕來救駕!”北燕帝匆忙吩咐道。
就在上這時,鼓聲戛然而止,喊殺聲也變得安靜下來,衆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乾元殿硃紅色大敞的木門。
北流海緩緩出現在石階之上,一手在腰間抱著一頂頭盔,一手扶著佩刀,每走動一步,身上的鎧甲都會折射出一陣陣寒芒,身後跟著兩排神色嚴峻的將士,一個個逐漸出現在衆人面前。
隨著這些人的出現,原本金碧輝煌的大殿一下子變的虛軟無力,面對著這肅殺的鐵血之色,面對著這執刀染血殺戮的將士,一件件刺繡精美的華服,一件件雕琢精細的玉器,瞬間變得不堪一擊。
陽光在男人身後綻放,如九天之上的金光,折射在黑甲之上凝成一抹鏽色,甲光向日,銀色長刀散發出凜冽的寒意,鎧甲摩擦發出整齊的聲音,每一步,都走的有力,沉重而肅殺。
北流海目光堅毅,一一看過這奢靡浮華的大殿,看著這承載著他記憶的北燕皇宮,看著這些在出現過在他記憶中的一張張面孔,看著這裡同十幾年前的所有變化。
赤金的屋頂上飛龍盤旋,碧玉鑲嵌的牆壁上,走鳳嘶鳴,紅色的朱漆柱子上,寶石閃爍,巨大的梭猊香爐,同白鶴分立兩側,一羣衣著顯貴的官員,一顆顆縝密算計的心思,一張張精心僞裝的面具,一雙雙漠然無情的眼睛,還有一個個掙扎吶喊的靈魂。
他生於此,長於此,鎮守北燕,曾是他人生唯一的追求。
而今,他將離於此地,再無歸期,因爲在他的生命裡,多了一份對她的守候。
隨著這些人一個個出現在衆人面前,奢靡的大殿瞬間充斥起滿滿的殺意,仿若秋風橫掃而過,落葉漫天,又好似西北大漠,風沙四起,狂風呼嘯,滿臉乾涸卻執刀苦戰,亦或者像艱苦邊關,風刀凜冽,羌笛悠悠,孤寂森寒。
朝臣紛紛並沒有將路讓出來,而是擋在了北燕帝的面前,似乎在等著北流海給出一個說法。舒愨鵡琻
“海兒,你這是做什麼?”北燕帝站在玉階之上,不敢置信的看著一身黑色鎧甲的北流海。
衆人的目光也紛紛落在北流海身上,似乎等著一個回答。
北流海目光如炬,宛如刀鋒,掃過羣臣,而後堅定的落在北燕帝身上:“兒臣認爲父皇年事已高,願代父皇統籌天下,以解父皇之憂,也好讓父皇安享晚年。”
雲國公站出來開口道:“四殿下!你這是要逼宮麼!”
北燕帝的手顫抖個不停,指著北流海半晌卻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北流海掃過雲國公,冷峻的開口道:“雲國公嚴重了,本宮只是認爲父皇年事已高,不再適合操勞國事,想要替父皇分憂罷了。”
“哼!四殿下好一張巧嘴,昏迷了這麼久莫不是一直在打算著謀朝篡位?”肖父冷聲開口道聊。
北流海也沒有理會他,目光落在北燕帝身上再次道:“還請父皇下旨退位,傳位於我,兒臣自當令父皇頤養天年!”
“你...你..你這個不肖子!”北燕帝顫抖著開口。
北流海目光沉寂,浩瀚如海,身後的將領卻齊齊上前一步拱手道:“請陛下退位!請陛下退位!請陛下退位!”
雄渾有力的聲音彷彿帶著來自遠古的力量,穿透屋脊,直達雲霄。
北燕帝聽著那整齊的肅殺之聲,踉蹌著後退了一步,整個人一下子跌坐在龍椅上,慌亂的扶住一旁的金龍扶手。
“四殿下!你這是當衆逼宮!簡直罪不可赦!”一名武將站了出來。
大多朝臣心有慼慼,直覺認爲北流海這段時間的昏迷是假,趁機圖謀篡位是真,更是沒有料到北流海所帶領的不過區區數千人!
北流海依舊穩如磐石,目光堅毅的看著一身踉蹌的北燕帝。
單手後背,緩緩擡起帶著墨玉扳指的手指,身後的將士們齊齊抽出腰間的佩刀!
寒光乍現,刀芒凜冽,如萬萬根銀針射出,如千萬條毒蛇蓄勢,如百萬頭猛虎下山!
一瞬間,整個大殿充斥著濃重的肅殺之氣,彷彿秋風掃過,落葉盤旋,在朝陽之下,卻莫名的有著刺骨的寒意。
“請陛下退位!”整齊的聲音再次迸發而出,宛若洪鐘,對著北燕帝的心口重重一敲!
一隊守護大殿的侍衛衝出來,守在衆臣面前,同手執刀劍的將士們對峙著。
殺氣逼人,那是經歷過無數生死淬鍊的力量,來自靈魂深處的力量,彷彿只要他們在那一站,衆人的眼前便忍不住浮現出一幕幕血雨腥風的殺伐之景!
隨著這些將士的一步步逼近,守護衆臣的侍衛忍不住一步步後退著,舉著刀尖,小心翼翼的看著面前的敵人。
北流海一步步向前走著,朝臣一步步向後退著,倒不是真的沒有人敢同他交手,而是面對著北燕帝這個氣勢將近的君主,沒有人還願意賣命!
朝臣各懷心思,隨著北流海等人的一步步靠近,北燕帝的一顆心幾乎要跳了出來:“快..快..攔住他們!”
身爲一個帝王,北燕帝已經在日復一日的爭鬥中,被消磨的鬥志盡失,在這種時候,所喊的不是將這羣逆賊拿下!而是攔住他們...
足以看出他的帝王之數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