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兒,爲娘是怎麼教你的,不要這般胡鬧!”端靖王妃呵斥道。
雖然如此,不過衆(zhòng)人卻還是都聽得出端靖王妃言辭之中對這個小兒子的寵愛的。
衆(zhòng)人都曾聽聞這小王爺自從痊癒之後,可以說是老虎屁股都敢摸,就連端靖王爺?shù)聂E鬚都敢拔,今個一見,衆(zhòng)人只覺得這小王爺確實是個脣紅齒白的俊俏少年,不過行事作風倒是還同傳聞一般。
聽著明瑞王妃的呵斥,端靖小王爺笑嘻嘻的道:“今個是母妃的壽宴,一切都是母妃說的算,兒臣給母妃備上了一份賀禮,就是不知道母妃喜不喜歡?”
話題就這樣從夏紫瓊身上岔開,一直吊兒郎當?shù)纳倌陜叭怀闪酥鹘恰?
夏紫瓊重新落座後,心情有些沮喪,她一直以爲,有朝一日自己痊癒,這南昭就是她的天下,可是直到今日,她才發(fā)現(xiàn),她依舊只是一粒微塵,除了歐陽千城曾把她放在心上,她再也激不起半點波瀾。
一旁的湘羽輕聲開口提醒道:“明瑞王府是太子所依仗之人,所以你不要給太子惹麻煩,招惹王妃的厭惡。”
夏紫瓊看也沒看湘羽,整個人盯著桌子上的糕點發(fā)愣,不知在想些什麼。
“哦?靖兒準備了什麼禮物?”明瑞王妃有些期待的開口道。
少年拍了拍手,兩名僕從便捧著一隻木箱走了上來。
“這是何物?”幾名誥命紛紛猜測道。
一身水藍色華袍的少年,這時終於捨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走到箱子面前。
楚洛衣的目光隨著衆(zhòng)人一同關注著場中的情景,數(shù)張圓桌中間少年和兩名僕從站在箱子旁。
少年一臉笑意道:“兒臣送的這件可是寶貝,母妃一定喜歡。”
話落,少年擡手掀起木箱,衆(zhòng)人只覺一團雪白一躍而出。
“啊!!”宴會上一時發(fā)出一陣騷亂,美婦千金們一個個花容失色,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乒乒乓乓!
一陣玉盤杯盞跌落打碎的聲音,濃醇的酒香一下子在空氣中瀰漫,紫紅色的瓊漿在碧綠的小草上滾動,晶瑩圓潤,偶爾調皮的滑落在女子的裙襬,數(shù)年陳釀的女兒紅,也終於按捺不住,搖搖晃晃的跌落在一旁的溪流裡,形成一道環(huán)繞的酒泉,歡快不已。
幾張精心佈置的桌臺也因爲這突發(fā)的變故被打翻在地,美婦們長長的裙子一時間成了累贅,慌亂之時,你踩著我的,我踩著你的,不少因此搖搖晃晃的跌倒在地,滿園一片胭脂色。
伴隨著叮叮噹噹的美樂聲,環(huán)繞著濃濃的酒香和脂粉香,看著一地跌倒亂醉的景象,楚洛衣忍不住勾起脣來,此情此景,倒是比之前一羣帶著面具的紅粉佳人,笑裡藏刀的酒宴不知要美上多少。
就連端靖王妃,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的不起,慌亂之中站起身來,站在一旁,身後的嬤嬤和丫鬟攙扶著。
楚洛衣細細打量過去,眼中忍不住閃過一抹驚歎。
這端靖小王爺送的不是別的,是一隻純種的藏獒,通體雪白,可謂極品。
小六子在一旁有些警惕的將楚洛衣護住,似乎生怕這突然出來的龐然大物傷到自家主子。
楚洛衣倒是沒有在意,掃了眼有些慌亂的趙姨娘,對身旁的馮夫人低聲道:“夫人此刻不若到王妃身旁去。”
馮夫人一愣,隨即明白了楚洛衣是什麼意思。
婦人之中習武的是少數(shù),可偏偏她就是一個,雖然已經(jīng)數(shù)年不曾征戰(zhàn),可是當年她也曾陪著老爺征戰(zhàn)過不少地方,眼下,誰也不知道這突然出來的兇獸會不會傷人,只是若是她能在這個時候體現(xiàn)出對王妃的衷心,日後同明瑞王妃交好,也就多了一個靠山。
馮夫人沒再猶豫,縱然不知道這兇獸會不會傷了自己,可是既然決定要爭,就不能再畏首畏尾,那樣,實在不是她的性子。
此時,府中的衆(zhòng)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依舊小心謹慎的盯著那隻突然出現(xiàn)的兇獸,畢竟誰也沒有想到,這端靖小王爺?shù)膲鄱Y,竟然會是這般要人命的東西。
楚洛衣陪著馮夫人穿過一衆(zhòng)人羣,來到了明瑞王妃身側。
一衆(zhòng)誥命此時也嚇的花容失色,不過誥命夫人之中倒是也有兩人會武,只是兩人畢竟也不曾見過這種兇物,一時間也都緊繃著神經(jīng),沒有反應過來。
明瑞王妃還算是鎮(zhèn)定,只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這個小兒子竟然膽大妄爲到了這種地步。
感覺到有人靠近,目光一直落在兇獸身上的明瑞王妃終於將目光收了回來,落在了面前的馮夫人身上。
“娘娘,還請您離的遠些,雖然小王爺也是好心,只是此時尚且不能斷定這隻兇獸是否會傷及娘娘。”馮夫人言辭懇切,比起尋常婦人多了一份乾脆利落。
算不得溫婉,卻也乾脆果斷。
明瑞王妃沒有說話,她心中雖然知道,自己這兒子肯定是不會害自己的,可那白色的兇手卻是一個畜生,並不能確定會不會傷人。
話落,馮夫人也顧不得禮數(shù),直接擋在了明瑞王妃面前。
而明瑞王妃的目光則再次落在了面前的馮夫人身上,心中則是想起了關於這馮夫人的一些傳言,據(jù)聞,這馮夫人兇悍剛烈,過於直爽,惹得馮大人捧妾滅妻,而這馮夫人也在庭院之中一待就是數(shù)年,甚至連天水的命婦們都已經(jīng)快要將她淡忘。
種種心思,不過一閃而過,隨即明瑞王妃便將心思放在了自己的小兒子身上。
此刻的藍袍少年,站在白色的兇獸身側,看著衆(zhòng)人被嚇的大驚失色的樣子,一時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看你們這樣子,就這點膽子!”
看著這少年的樣子,楚洛衣忍不住勾起嘴角,心中有幾分喜歡。
少年腳邊的兇獸也不知是被驚擾了還是怎樣,此時一躍而起,像明瑞王妃身前的酒桌撲去。
“啊!”又是一陣刺耳的尖叫聲響起,馮夫人心頭也是一緊,看著越來越近的白色兇手,並未退後半分。
少年也是愣,隨即呵斥道:“大白過來!那是你母妃!”
衆(zhòng)人的下巴掉了一地,就是明瑞王妃此時也有些頭痛的扶著額頭。
少年並未任由白色兇獸繼續(xù)向前撲去,整個人來了一個熊抱,緊緊的抱住兇獸的脖子。整個人撲在白色兇手的身上:“大白乖,我們?nèi)グ菀娔稿 ?
白色兇手似乎並沒有那麼好說話,左右甩動著自己的脖子,似乎想要將少年甩下去。
“大白,你再不乖,我要踹你屁股了啊!”少年有些氣惱道。
吼!
白色兇獸發(fā)出一聲低吼,低沉而具有穿透力,好似從喉嚨深處發(fā)出,讓人不寒而慄。
隨著這聲巨吼,整個園中一下子變得森冷起來,不少人盯著兇獸黑黃的眼睛,目光炯炯,充滿煞氣,讓一衆(zhòng)人等臉色慘白。
而明瑞王妃此時也顧不得旁的,一顆心吊了起來,一雙美目緊緊盯著自己的小兒子,生怕他出了什麼岔子。
而離明瑞王妃距離不算遠的夏紫瓊心中一動,看著馮夫人的做法,心中似乎有了計量。
隨著白色兇獸一步步靠近,衆(zhòng)人皆是一步步後退,而此時,一身豔麗的紅色卻走上前去。
看著此時的夏紫瓊,楚洛衣蹙起眉頭,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匕首之上,難道這夏紫瓊打算在這個時候一展英姿麼?
衆(zhòng)人的目光也紛紛落在夏紫瓊身上,一時間都覺得這個女子膽子著實不小,不管有沒有當年楚洛衣的氣度,可這份膽量倒是足以讓衆(zhòng)人對她留下更爲深刻的印象。
夏紫瓊此刻也是一顆心懸著,她也從未見過這種體大如獅的兇獸,只是她明白,若是想要快速躋身這個圈子,得到衆(zhòng)人的認可,就一定要做出選擇,就像此刻,雖然危險,卻是機遇。
更何況,她對自己的武功還是有幾分信心,就算是不能成功將這該死的端靖小王爺救下,也不會死在這畜生爪下。
手中的匕首泛著寒芒,夏紫瓊不斷靠近看起來有些發(fā)瘋的白色兇獸。
此時,被兇獸甩的頭暈轉向的端靖小王爺在天旋地轉中瞧見了走來的一抹紅色身影,搖了搖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眼花。
正要讓她滾開,誰知一張嘴,竟然有些噁心,好好的話硬是被風吹散了。
衆(zhòng)人只見夏紫瓊亮出了泛著寒芒的匕首,在高懸的太陽下,卻折射著陰冷的光。
明瑞王妃的一顆心也提了起來,一面懷疑夏紫瓊,一面擔心自己的小兒子。
楚洛衣有些憂心的上前一步,看著場中的局勢緊緊蹙著眉頭。
眼見著這個紅衣女子對自己身下的兇獸不懷好意,端靖小王爺終於憋了一口氣,怒聲道:“你走開!別惹我家大白!”
衆(zhòng)人一陣無語,只覺得這端靖小王爺不會腦子有毛病吧,都這種時候了,這夏紫瓊擺明了是要救他,他卻說出這種話來。
明瑞王妃這時開口道:“靖兒,找準時機放手!”
明瑞王妃這話明顯有不顧夏紫瓊安危的意思,畢竟之前在衆(zhòng)人看來,這端靖小王爺遲遲不鬆手,則是擔心一旦鬆手,被摔落在兇獸身下,繼而被踩踏而亡。
此刻,既然有了夏紫瓊自告奮勇想要纏住它,那這端靖小王爺也就有了逃命的時機。
“娘,你別擔心,大白它跟我玩呢,他就是欠踹了...”端靖小王爺?shù)脑掃€沒說完,夏紫瓊已經(jīng)快很準的舉起了匕首,處在白色兇手的身側,一把朝著白色兇獸的頭顱刺去。
衆(zhòng)人只覺得吊了一口氣,眼睛也不敢眨,生怕驚擾了這一幕。
遠遠看去,兩人的身軀在白色兇獸的面前,都顯得有些嬌小,誰也不知道夏紫瓊這一刀刺下去會發(fā)生什麼事。
眼中有些天旋地轉的端靖小王爺,在瞧見那泛著寒芒的匕首朝白色兇獸刺來的時候,眼中便閃過一抹殺意,這個蠢女人,竟然想要傷他的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