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話,便走了下來,路過我身邊的時候還對我說:“班長,好久不見。”
我的大腦轟的一下空白了,我失神了,班主任一上午講的什么我不知道,同桌方平在嘻嘻哈哈說的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全身的力氣被抽空,手指冰涼冰涼的。
我在害怕,在恐懼。
說好的重新開始呢?說好的新的生活呢?
伴隨著賈文的來到,這些都成了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為什么?
為什么?
老天,你為什么這么對我,上輩子我造了什么孽?
“哈哈哈”,班主任走了以后,賈文和后面的同學已經打成一片了。
我知道,我的末日不久也要到來了。
過去兩年的黑暗時光歷歷在目,想想就覺得害怕。
別人想盡一切辦法,去努力改變。
而我想盡一切辦法,去努力逃避。
還沒有逃避掉……
“喂喂喂,你怎么了?”我同桌用胳膊捅了捅我。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唉,我談了口氣,半開玩笑的說我有血光之災,不過不是今天。
他刷一下就站了起來,義正言辭的對我說:“小伙子,現在是科教興國,依法治國的年代,不存在什么妖啊鬼啊的,小伙子,請端正你的思想,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畫皮,都是假的,假的!更別提什么血光之災了,這種事只有三歲小孩才會信吧?”
這家伙說起來有頭有道的,就好像一開始說我有血光之災的人不是他似的。
唉,我又嘆了口氣,現在這么興致勃勃的跟我說話,相信過不了多久,連理我都不想理了吧?
賈文他會這么做的。
如此風平浪靜的過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我認識了很多人,賈文也和班里很多人玩熟了。
把他的風光事跡在班里一說,狗腿子頓時多了兩三個。
他還經常在班里講我的事情,說他怎么怎么欺負我,我怎么怎么懦弱之類的。
班里面的同學漸漸的疏離我了。
我看著這情況,不由得苦笑一聲,兩年前,兩年后,我有什么變化?
我本以為我同桌知道這件事后會不理我,沒想到他天天賤嘻嘻的把以前賈文欺負我的事情再跟我講一遍。
講完以后還問我,:“你就不知道還手?那你活著有啥意義?死了算了!”
我是真心不想跟他說話。
狗改不了吃屎,賈文沒幾天就手癢了,開始想著法子欺負我,有時候還會慫恿班里面的同學一起。
當然,大部分人是不愿意的,只有他的狗腿子最積極。
這天,賈文拿著一個本子向我走來,我心里砰砰跳了兩下,知道他又要整我了。
他把本子遞給他的狗腿子,讓他擋在我的臉前面,本子上畫著投飛鏢的那些圈圈。
我不知道他想干嘛,但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說:“林飛,我練練吐痰的精準性,讓你幫個忙,有沒有意見?”
我沒出聲,我同桌看著我,也沒出聲。
賈文又說:“沒意見就行,要不然別人還以為是我強迫你那么干的呢。”
“拿好了啊。”他這話是說給他的狗腿子聽得。
呵,吐。
啪嗒一聲,他的痰正中中心的那個圈,我松了口氣。
“再來!”
呵,吐。
這次他吐中了二環。
我又松了口氣,我卻沒看到,我的同桌嘆了口氣。
“再來啊,拿穩了!”賈文怪叫一聲。
呵,吐。
就在賈文吐的一瞬間,他的狗腿子把我臉前面的本子抽掉了。
一股溫熱的痰吐在我臉上,黃色粘稠的液體順著我的臉頰緩緩向下滑。
惡心,這是我的第一感覺。
憤怒,這是我的第二感覺。
“哈哈哈”賈文和他的狗腿子捧腹大笑,“林飛呀林飛,你真以為我要練習吐痰?太天真了哈哈哈。”
我的身體在顫抖……
你就這么忍了?我同桌湊過來說。
“忍?”賈文笑了笑說:“你還指望他還手?打三天打不出來一個屁的家伙!”
“太讓我失望了。”我同桌看了我一眼,起身準備走。
我卻愣住了,如果說被吐一臉這件事我能忍的話,我同桌這句話重新激起了我的憤怒。
對,我不能再忍了。
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去逃避,但沒有逃避掉,所以我要想辦法去改變!
我恨恨的盯著賈文。
賈文也毫不怯場的盯著我:“怎么滴?能耐了?打我啊?”
“啊!”我大叫一聲,我壓抑了兩年的憤怒在這一刻爆發,我想起了往事的一幕幕。
賈文是如何當著全班的面讓我從他的胯下鉆過去。
賈文是如何把我喝的水換成泥水。
賈文是如何慫恿班里的學生一起欺負我,那段時間,幾乎班里面誰想發泄都可以把我打一頓,我還不能還手,因為賈文會打我。
我又想起了我為了通知書而下跪的場景。
我下跪,是因為我希望擁有新生活,而不是這樣的生活。
一切的一切看起來是多么可笑。
我做的一切的一切看起來是那么無力。
事到如今,我不想再忍了,因為以前這一忍,是兩年。
我不知道現在這一忍,會不會是一輩子。
我伸出手把臉上的痰抓在手里,一巴掌扇在賈文的臉上。
手里粘糊糊的,卻非常的爽。
賈文愣了,他怎么也沒想到我會還手,還是打了他一耳光。
我學著樣子踹了賈文一腳,賈文還沒有緩過神來,依然被我踹著。
淚水不知什么時候爬滿了我的臉頰,忍了兩年的憤怒在這一刻爆發。
“啊!賈文,我打死你,打死你……”我語無倫次,瘋狂的踹著賈文,賈文也反應了過來,支撐著想要站起來。
我一看賈文快站起來了,我扭頭就跑。
因為我知道,賈文一旦站起來,我可能就出不去了這個門了,他能打死我!
果然,在我跑出去沒多久,賈文在班里慘嚎起來:“林飛,我殺了你!”
我跑了一路,哭了一路,最后蹲到學校的小花園哭了起來。
我哭自己的無能,哭自己的遭遇。哭到最后我連為什么哭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地哭個不停。
不知過了多久,我漸漸的冷靜下來。
這樣一直哭也不是個辦法,回到班里或者讓賈文找到我,我一樣會挨打,并且以后的日子會非常不好過。所以,我需要想辦法去解決這件事。
但想到我在三高孤身一人,甚至連個朋友都沒有,我就覺得一陣絕望。
我該怎么辦?總不能不上高中回家種地去吧?那樣的話我媽媽能哭死在家里。
辛辛苦苦養我一輩子,最后落個下地干活的結果,想想就覺得對不起他們。
“是不是走投無路了?小伙子。”身后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老夫看你印堂發黑,想必遇到了棘手的事,是不是和班里的同學鬧矛盾了?”
我點了點頭,不用說也知道這是方平。
“我能幫你解決!”他看著我,說。
我也看著他:“真的?”
“五塊錢,你買不了吃虧。五塊錢,你買不了上當!”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