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蕪臉登時通紅,推了庭芳一把,跑開了。庭芳大笑,卻是引來了夏波光。她亮晶晶的眼睛盯著庭芳桌上的模型,一臉討好的問:“姑娘,借我瞧瞧?”
庭芳:“……”
夏波光跳進屋內,沖著庭芳撒嬌:“好姑娘,我就瞧瞧?!?
庭芳把模型交給夏波光:“在我屋里拆著玩,別帶回你屋里。趕上我爹心情不好直接給扔了?!?
夏波光歡呼一聲,立刻拖了個凳子來,把模型給拆了:“姑娘,誰送來的?”
“姑爺?!?
夏波光一臉羨慕嫉妒恨!她也想要這樣的男人?。?
庭芳無語,這蘿莉怎么就長不大。扔了夏波光在自己屋里玩,她自撿了塊地方,接著寫她的數學書。順便給熊孩子們做明年的教學大綱。
年二十八正式公布了庭芳的婚訊,晚間就謠言滿天飛了。庭芳在下人中的人緣確實挺糟糕的,她總恐嚇人家,被人討厭也算人之常情。第二日已是有鼻子有眼的傳說庭芳失了貞,不得已許人。庭芳笑著搖頭,可真是家家領導被人罵。她當初還被人說是睡上去的呢。真是的,上輩子長內樣,你們可以懷疑老板的節操,但不要懷疑老板的審美好么!
平兒替庭芳整理著頭發,抱怨道:“沒得爛了舌頭,且看老太太怎么收拾他們。誠心不想讓人好好過年?!?
庭芳撐著胳膊想,按照古代被男人碰一下就得剁手的說法,她對徐景昌又親又抱,好像是沒啥貞潔可言。明清兩代的人真可笑,沒把《詩經》給封做禁.書也是謝謝您吶!孔子他老人家都是約炮約出來的,也不知道他們滿嘴仁義道德個什么勁兒。強者的刀砍向更強者,弱者的刀就只會砍向更弱者。男人慫包了,就知道欺負女人,也是有臉。庭芳懶的管那些瑣事,全心準備過年事宜。
因年初一要進宮朝賀,除夕夜就沒玩的太晚。在家關了些日子,庭芳終于白回來了好些,撲上粉,看起來跟京中少女差不離了。宮里沒有皇后,命婦拜的自然就是宮妃們。朝賀都是彩排過的,唯有最后一點子時間,夠給大伙兒說話。趙貴妃是個單純的人,見了庭芳,就笑道:“快來給我瞧瞧,好久不見,長大了?!?
庭芳只得走進前去被趙貴妃圍觀。景王之母淑妃笑道:“是長大了。”
趙貴妃笑道:“除夕夜里宮中家宴,小十一同我說你定親啦?”
阮嬪笑問:“好早,定了誰家的?”
趙貴妃道:“是昌哥兒。你們都熟的?!?
定國公夫人愕然,徐景昌都被出族了,竟還可以娶閣老之孫么?很顯然大伙兒都是這么想的,底下眼神亂飛,先前定國公夫人說什么來著?徐景昌不孝不悌,驕縱任性,才被出族。轉臉人家升官了不算,還定了首輔之孫。就定國公家的熊樣,世子能否娶到首輔之孫都是兩說,出了族的竟能撈著個如此強勢的妻族,可見其個人素質了。再看上頭,趙貴妃拉著庭芳有說有笑,猛的想起徐景昌算趙貴妃養大的。趙貴妃么,都是恨不得睡在坤寧宮的主兒,她養大的,跟皇后養大的有啥區別?
定國公夫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幸而脂粉上的厚,沒叫人發現。還有一個被鄙視的就是成國公夫人,徐景昌的親舅母,當日連門都沒讓外甥進。幸而理國公沒夫人,不然這會兒該有人放嘲諷了。
阮嬪摸不準這樁婚事的含義,笑問:“姑娘還小,怎底想著定親了?”
趙貴妃笑道:“昌哥兒不小啦。先前我就同我父親并理國公說了一回,叫他們替昌哥兒說親。年前理國公寫信回京,說恨不能認了她做女兒,便厚顏求了葉閣老。不料葉閣老竟答應了,便定了下來。我還說要賞東西呢,偏除夕夜才告訴我準信兒。”說著一疊聲的叫宮女,要賞庭芳布料回家裁衣裳。
阮嬪不懷好意的笑道:“理國公世子倒與葉姑娘一般大,理國公那樣喜歡她,怎地不搶回家去?”
趙貴妃噯了一聲:“我還想呢,只是世子年紀小不懂事兒,配不上葉姑娘,理國公沒好意思提?!?
眾人眼神再次亂飛,是理國公的借口,還是徐景昌真個那樣好?往常在京里沒發現多厲害?。∧皇俏鋵W上有天賦?是了,他才在邊疆立了功!
趙貴妃是名義上的后宮之首,掌實權的阮嬪在朝賀的場合不好拂了她的面子,跟著就湊趣要賞東西。庭芳又發了一筆小財,心情甚好。
見過妃嬪們,還要見太子妃。本來庭芳個小姑娘能進宮,就是太子妃宣召。投桃報李,庭芳替太子干了活,太子妃就要給她些體面。這個體面,是告訴葉家,你們的忠心我看見了。當然可以不給,太子的人緣就不會那么好。福王妃之事,雖沒有廣泛流傳,核心人物都是知道的。因此,太子妃不單做給葉家看,還做給旁人看。就是如此手段,文臣們才對太子交口稱贊。瑣碎至此,太子妃確實不易當。
見過太子妃,各命婦就可以去尋自家宮妃說話。太子妃留了娘家人,同時把陳氏與庭芳留下了。不消說什么,明日全京城有官爵的人家就能知道庭芳被太子妃另眼相待。順著她訂婚的消息,別的都不用猜了,太子妃就是純喜歡她。
定國公夫人出了宮就慪的半死,他們家顯然是干不過葉家的,生怕徐景昌又殺了回來。欲要放消息出去,又怕狠得罪了趙貴妃與太子妃。愁的幾夜都睡不好。恨恨的道:“偏他那樣的好命!”
最慘的還不是徐景昌得勢,徐寄秋的婚事一直不順。定國公府本就不算牌面上的人,聯姻的多是往日勛貴。偏定國公夫人出身不高,與公侯府邸沒有親戚關系,搭不上線。嫁給文官更是沒譜兒。眾人又不傻,你那樣對繼子,誰敢娶你家閨女?本來大伙兒就犯嘀咕,往宮里走一圈兒,得,見到了徐景昌的未婚妻。
在京城赫赫有名的葉庭芳,流言蜚語纏身是真,可那是圣上贊過、皇后贊過、趙貴妃贊過、太子妃還贊過的大才女。她能出幾何書,她能遠赴邊疆修建城墻,她能想出定裝彈藥,她能得理國公青眼幾乎當做親生,她有一手好字,最狠的是據說還弓馬嫻熟。沒事的時候不顯,有事了扒拉一下她的履歷,簡直閃瞎眾人狗眼。這特么要是個男的,直接出仕了好么!這樣的女孩兒,落徐景昌手里了,徐景昌得多狠?
定國公府本來就頹的人不想提,年少有為的長子還攆了出去。你有病啊不是?別人家的奸生子聰明些還要攏在家里呢,你家嫡長子往外攆!光搶了個中看不中用的世子有啥用?看到趙尚書家的瀟灑了沒?家里有個頂用的國公,他家便是庶支又怎么了?別說他自家爭氣,不爭氣也可以在京城橫著走。這么蠢的媽養出的閨女,誰愛要誰要,反正咱家不想要!
幼年同徐寄秋一起耍過的姑娘們紛紛有了人家,譬如鎮國公家的楊怡和,就定給了皇后娘家靖國公府的嫡次孫,侯景榮家算計葉家不成,也尋了個相熟的人家。晃蕩一圈兒,差不多的女孩兒,竟只剩下庭瑤和徐寄秋沒動靜。庭瑤是在挑人,徐寄秋是在被挑。定國公夫人覺得有些不妙,當日是不是做的太狠了些?叫人忌憚了?
定國公夫人是個不要臉的,有心想跟葉家修復關系。徐景昌自是不能回來,但走動走動亦無妨。想叫眾人看看,不是他們家如何,分明是下了圣旨。便在年初三,帶著女兒就去了葉家。葉家門庭若市,命婦擠了一屋子。定國公夫人誥命最高,眾人只得紛紛讓座。
老太太抽抽嘴角,這貨怎么來了?大過年的不能趕人,只得請坐。徐寄秋在家中得了母親的囑咐,見了庭芳,就笑著行禮:“嫂嫂好。”
庭芳避的老遠,冷淡的道:“不敢當徐姑娘一聲嫂子。徐姑娘還是叫我小四的好?!?
當眾扇臉!好潑辣的姑娘!眾人的目光又全集中在庭芳身上。庭芳笑的端莊典雅,天生一股氣勢,壓的徐寄秋無所遁形。
庭珊出手神補刀:“嫂嫂不用客氣,徐家姐姐隨著我叫呢?!?
現場繃不住的夫人噴笑出聲,定國公夫人氣的差點拂袖而去。為了長久之計,還是硬忍了。扯出一張笑臉道:“這可是向著夫君了。昌哥兒有福?!?
越氏涼涼道:“我家弟子,自是有福的。”又笑著對眾人道,“你們不知道,我們家老爺,最是古板,前兒收到昌哥兒的信,竟在信上畫紅圈。畫完氣的拍桌子,一張信紙統共就仨紅圈,嚷著要請家法,回來打斷他的腿。哎喲,我勸了半日,那樣大的當了官的兒子,你好賴給留些體面兒?!蹦惝斎杖映鲩T了,現在出息了又來撿,當葉家是收破爛的?折了個那樣好的閨女進去,不把人扣死在葉家,虧掉底了好么?別以為仗著是繼母,宗法上占了大義,哄的迂腐之人替你說話。這上頭,正經是有爺爺奶奶師父師娘的,你想搶,還看人家放不放。生恩不如養恩,你扔了,人家撿了,跟你還有半毛錢關系?
就有厚道的皺眉,葉家,是不是奚落的太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