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棋
軒嚴初來乙華峰,卻也清楚自己的位置,不過是憑藉冉綺的恩寵,並非是劍尊本意。所以,並沒有多想什麼,只是想著在這乙華峰上躲避些時日,待奇蘭的是非過去了,自己下山便是。但,祝冉綺顯然和軒嚴想的不一樣。祝冉綺上山來面見劍尊修習劍法時,卻將軒嚴一同叫來,只言若是與軒嚴對戰,效果定要好上許多。劍尊於向天並未點頭,也未拒絕。於是當著劍尊的面祝冉綺與軒嚴對戰,從單純的劍法,劍陣,到了後來,更是讓軒嚴武力全開,功法同鬥。一番比鬥,軒嚴初時還有些緊張,可到了後來,和祝冉綺已經完全放開了手腳打鬥,真正的忘卻了自己的處境。而打鬥中祝冉綺的失誤和不足,都會得到劍尊於向天的指點,可劍尊於向天從沒有對於軒嚴指點一句,祝冉綺忍了兩日後大膽的提出:
“師尊,你看軒嚴有什麼不足之處,還請師尊一同指點一二,我也好共勉同進,戰之越強”
可劍尊於向天卻完全無視祝冉綺的請求,甚至起身道: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吧,我也累了”
說完竟緩緩的向著茅屋內走去。祝冉綺急了,又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軒嚴拉住了。在於向天返回茅舍後,軒嚴更是拉著祝冉綺走出草廬,祝冉綺在出草廬時掙脫開軒嚴,道:
“你拉我做什麼,你真以爲我讓其上乙華峰只是爲了避難呀,我是要你和我一樣,拜師尊爲師”
聽到這話,軒嚴並沒有吃驚,這幾日,祝冉綺的表現軒嚴都看在眼裡,他又怎麼會不明白,但劍尊於向天的意思,軒嚴也看得清清楚楚,劍尊並不樂意提點軒嚴分毫。更至於祝冉綺所說拜師之事,軒嚴明白不過是冉綺的一廂情願,自己呢,就是有心,又能如何。
看著劍尊和祝冉綺之間的言傳身教,軒嚴也想到了自己的師尊蕭遠山,不由更加悔恨當初,也許,也許........。
軒嚴眼中是滿滿失落和悔恨,對著祝冉綺說道:
“謝謝你,冉綺,但能來這乙華峰,我已經知足了,其他的我不敢奢求”
祝冉綺看到了軒嚴眼神的失落,反而更加堅定了,說道:
“我一定會讓你做我的師弟”
說著更是摸起自己沒有鬍鬚的下巴,一邊思索,一邊走了幾步,靈劍出鞘,剛剛踏上靈劍御空而起,猛然又回頭對著軒嚴說道:
“我這就去求曾祖,軒嚴,你耐心等等”
說完,不待軒嚴回答直接御劍而去。
看著祝冉綺離去的背影,軒嚴沉默了許久, 而後獨自返回山腰竹屋。
如後一日祝冉綺沒有在來了,軒嚴還有些不適應,因爲這乙華峰對於自己熟悉的只有祝冉綺,其餘的人和物都是陌生的。軒嚴只好一人來到一處崖邊自己打了一天的劍法。當第二日祝冉綺還是沒有來時,軒嚴只得仍舊獨自練劍,可到了第三天軒嚴真有些不知所措了,軒嚴站在山邊許久,而後轉身沿著山路向著山巔草廬而去。
軒嚴來到草廬外,一眼看去,草廬內的竹亭並沒有劍尊於向天的身影。軒嚴與祝冉綺那幾日,知道了這位高高在上的劍尊於向天已然元嬰大圓滿之境,修爲已經無法在進一步,所以,這位劍尊最愛的生活就是坐在竹亭喝茶自己對弈,當然還有指導祝冉綺的修爲。難道劍尊不在,還是。
軒嚴在草廬外沉默了許久,轉身走出不過一丈又返回,可最後還是猶豫一番後,轉身返回山腰竹屋
而後,第二日,軒嚴一大早前往山巔,在看到草廬內仍舊沒人後,自己找了一處空曠之地,獨自練劍,可半日都過去了,祝冉綺沒來,劍尊也沒有影子。
這一次,軒嚴眼中有了堅定,邁步到了劍尊於向天草廬前,認真的整理衣著後,躬身道:
“外門弟子軒嚴,求見劍尊”
一聲過後,其內並沒有迴應,軒嚴躬身等候了片刻,而後再次起身,再次唱道:
“外門弟子軒嚴,求見劍尊”
而這一次,又等了片刻,還是沒有迴應。軒嚴心中詫異,難道劍尊他真不在,還是,不管如何,這事情終須自己解決纔是。於是又躬身道:
“外門弟子軒嚴,雖天生魯鈍,但一心向道,今既得機緣於劍尊門前,求劍尊一見,軒嚴願表誠心,望得劍尊一二指點,亦不枉此生”
說完,軒嚴直接雙膝跪倒在地,而後在門前叩首三拜,當軒嚴三拜完畢,那草廬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在軒嚴擡起頭時,劍尊於向天已經站在草廬院中,對著軒嚴道:
“起來吧”
軒嚴領命後起身,而後劍尊走到了那竹亭之內,而後看向慢慢走了進來的軒嚴,當劍尊坐下時,也示意軒嚴坐在自己對面,軒嚴直接雙膝跪在劍尊棋桌對面。劍尊看到後,也並不在意,而是隨手下了一子,而後示意軒嚴執子對弈,軒嚴有些疑惑,可看向劍尊時,劍尊只是淡然而道:
“怎麼,你不會”
軒嚴點頭,說道:
“弟子頑劣,只略知棋道”
劍尊示意軒嚴落子,這一次,軒嚴沒有猶豫,拿起白子落下一子,這棋法軒嚴習得了一些,但還是粗淺的很,幼年時,和父親學過一些,後來又經洛浩然逼著學了一些,和師尊蕭遠山也曾有過幾盤對弈。但終歸不是精進的技藝。今日拿起,而且是和劍尊於向天對弈,心中不免有些惶恐。
當劍尊於向天落下第三子的時候,於向天卻發話了,說道:
“你的過去,宗門查過,但是很奇怪,你似乎沒有過去一般”
軒嚴手不由的一顫,手中的棋子險些掉落,擡頭看了一眼於向天,只見於向天注目棋盤,神色依舊,於是又低頭看向棋盤,一番思考後,落下一子,而後說道:
“軒嚴來自一隱修之家,後經變故,族中之人幾近斷絕,軒嚴漏網之魚”
於向天又落下一子,道:
“那族中可還有他人”
軒嚴道:
“有”
聽到這話,於向天手停了,指間夾著的棋子被兩指輕輕揉捏,似乎在決定下往何處,當子再次落下,說道:
“ 那老夫可有機會認識一番”
軒嚴道:
“我想去見他們,可他們未必會想再見軒嚴了”
軒嚴又一子落下,於向天看著棋盤中軒嚴的落子,易落一子,而後道:
“你想拜老夫爲師”
軒嚴聽後有些激動,但卻連忙說道:
“是,軒嚴想拜前輩爲師”
於向天卻並不在乎軒嚴的激動,而是淡然道:
“該你落子了”
軒嚴趕緊看向棋盤,而後點下一子,於向天看到後,道:
“你之棋術本就不佳,心中又擾,更是亂了天地。軒嚴,此盤對弈,你若能贏老夫一目,老夫便收你做個記名弟子”
軒嚴聽後,心中先喜後慌,自己的棋術如何,就是洛浩然都是難以逾越的,何況這位天天對弈的劍尊於向天。但於向天一句:
“怎麼,你是不敢”
軒嚴聽後,深深吸了口氣,而後拱手道:
“軒嚴願全力一試”
於向天點了點頭,示意軒嚴繼續,而後兩人你一子我一子,再無對話,一局終盤,軒嚴輸百目。當看到最終結果,軒嚴心情瞬間低落。而下完這局,於向天手在棋盤上一揮,黑白棋子自動恢復,跳出棋盤,落入左右棋盒。而後起身就準備離去,軒嚴卻焦急的說道:
“前輩,請再給軒嚴一次機會”
劍尊於向天道:
“我就是在給你一次機會,你也贏不得老夫一目,既是無望,何不離去”
“不,我可以的”
於向天笑了,道:
“一目”
軒嚴短暫的沉默後,道:
“請再給軒嚴十日,軒嚴十日後,在與前輩對弈,當可贏一目之子”
於向天也來了興趣,道:
“十日後”
“軒嚴可以”
軒嚴這話說的斬釘截鐵。但於向天淡然的看了軒嚴一眼後,道:
“好”
但就在軒嚴一臉喜色的時候,劍尊於向天有些冰冷的說道:
“可你十日後若輸了,我要你自斷一臂,你可答應”
軒嚴不由的看了一眼左臂,點頭道:
“軒嚴願意一試”
“好,十日後,你再來見老夫”
說完這話,劍尊於向天御空而起,直接飛離了乙華峰。
軒嚴自那日起,便買來了大量的棋譜,自己沒日沒夜的一個人對弈,其間不敢有半點停歇休息,期間皆以靈丹充飢,直到了第十日,軒嚴放下了手中的棋譜,拋開了眼前的棋盤。而後獨自一人走到了崖邊,看著雲起雲落,卻不發一語,而後口中輕聲的念道:
“人生如棋,我的人生,當有我爲之”
說完,擡起右手,張開手時,手中的一枚黑子一枚白子從手中掉落,墜入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