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距離拉洛克山最近的小鎮布涅爾忽然來了四個冒險者。他們拴好馬,走進鎮上唯一的旅店——獅王旅店。走在最前面的是個高大粗壯的蠻族戰士。他扛著一柄巨大的雙手劍,上身**,只左側用皮帶套著鐵護肩。腰里插著短劍, 肩頭斜挎長弓,背上還有滿滿一壺箭。這位是蠻族戰士奧斯頓。
緊跟著走進旅店大堂的是防護到牙齒的戰斗牧師老撒加納。雖然胡子都花白了,肌肉看起來還很結實。他臉上皺紋很深,老是板著一副臉,似乎很不開心。老牧師一身銀色鎖子甲外面罩著金色十字圖案的藍袍,腰帶上掛著一柄沉重的堅鋼戰槌,背后還有一面繪有大八角藍十字的銀盾。
第三位是個女人,看起來象個普通的冒險者。身上那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皮鎧做工雖然精細,卻讓人很擔心它的防護力。而且她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沒拿。這個女人長得不錯。頭發是典雅的深栗色,藍色眼睛清澈透亮。她就是荷莉。當然了,現在的身份是瑪麗安修女。
蒂娜走在最后。她穿著精干的短皮鎧。武器方面除了腰間一柄長劍之外,腰帶上還掛著匕首和一具短小的鋼制**。她右邊大腿上綁了一條巴掌寬的皮帶,上面整齊地插著一排弩箭。
獅王旅店在布涅爾鎮也算老招牌了。樓下有長桌子可以吃肉喝酒,樓上一排大房間供人休息。荷莉一行人走進去的時候正是下午,客人挺多。奧斯頓晃著他的大胳膊趕開幾個敢怒不敢言的閑人,在壁爐旁邊清理出一排空位。
“你們要去鬼堡?”旅店主人知道這幾個人的想法之后一臉驚訝,“聽我勸還是別去了。我在這鎮子上開了幾十年旅店,前前后后上堡的人總看過有三四十撥了吧。結果怎么樣?沒一個回來的。”
“快來大桶的酒,大盤子肉!其他事用不著你小子操心。”奧斯頓不耐煩地坐在凳子上,把兩只手搓來搓去。
店主一想好心沒好報,滿臉晦氣的正想轉身就走。荷莉卻跟他道歉說:“不好意思,店主先生。我同伴說話比較直……其實您在這住了這么久,肯定熟悉本地情況。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還希望您多指點一下。”
老牧師撒加納聽得暗暗點頭,心想這次帶上瑪麗安真是太對了。店主吃了這一番恭維,臉色緩和下來,點點頭坐下來說:
“……老男爵鬧鬼大概一二十年前開始的吧。本來那里就打過仗,據說當年死了好幾萬人。那血流的、連河都是紅的!河里的魚吃了人肉,長得又大又肥。那味道,嗨,真不是我吹……我說到哪了?哦,自從那以后城堡就幾乎沒人去,除了有些打獵的偶爾在那邊轉轉。后來鎮上有個獵人幾天沒回來,全鎮男人上山去找。說是看到那個獵人在城堡附近轉悠,怎么叫也不答應。走過去還沒到跟前呢,它把臉給轉過來了。哎呀我的媽,那眼珠子就這么吊著,咧著大黑嘴巴,不知道笑還是哭呢。拿火一燒,滿地直跑。說厲害倒也不厲害,幾下就給弄散了架……”
店主正說得口水四濺,突然停下來。荷莉趕快端給他一大杯麥酒。店主灌了好大一口,舒服地嘆息一聲,這才繼續講:
“可是這事沒完啊。那幫人把獵人的骨頭撿巴撿巴,看看天色也晚了,就說歇一晚明天下山。嗨!當天晚上可就熱鬧了。您猜怎么著?一大群骨頭把他們給圍上了。聽后來有命跑回來的人說啊,那些骨頭倒也沒啥,看著嚇人,一砸就散。可是中間有個金子做的骨架就不一樣了。還沒等你砸它呢,它手一伸——撲!這人整顆心就給掏出來了。一群人那個跑啊……死了多一半。據說啊,那個金子骨架就是當年死在蠻子騎兵手里的男爵。怨魂不散哪,埋了好些年頭就成這樣了。”
撒加納忽然問:“亡靈這么厲害,小鎮為什么還能住?”
店主想了想:“因為它們從來不到鎮上來啊。那些家伙就像有籠子關著似的,最遠也就走到拉洛克山周圍一圈。你們上山之前仔細看看就知道。那些樹啊草啊什么的,長到離山一百多尺的地面就再不長了。繼續往前都是枯樹跟枯草。那就是它們的地盤。”
被詛咒的大地,每個人心里都流過這個名詞。里奧男爵的力量已經滲入整個拉洛克山。那片區域所有亡靈都必須遵從它的意志。
當天夜晚,在獅王旅店的客房里,四個人開了一次碰頭會。拉洛克堡的地圖攤在木桌上。整個行動計劃雖然出發前就研究過許多遍,老牧師撒加納還是拿出來做最后一次確認。
整個計劃是以盡快進入拉洛克堡,打倒里奧男爵為目的,所以要求沿途盡量避免作戰。畢竟圣水,治療藥劑之類的都是消耗品。而要進入筑在山巔的拉洛克堡,必須首先通過山下廢棄的城市。拉洛克堡繁華的日子里,房屋從山腳一直修到城堡附近。越是富人住得越高,房子越大。這些當年華美的豪宅被韃靼騎兵一把大火燒成了破磚爛木頭。現在里面估計全是游蕩的骷髏和僵尸。
骷髏和僵尸這些低級不死生物感知能力很差。只要離個一二十尺以上,幾乎完全不用擔心被發覺。然而它們都是一群群的,只要發現有活人就是一大堆撲過來。這個也很頭痛。蒂娜除了負責拆陷阱,還得注意那些晃來晃去的亡靈。
“聽了今天店主的介紹,我覺得……”撒加納慢吞吞地邊想邊說,“男爵顯然已經變成了黃金骷髏……嗯,你們誰對付過這種亡靈?”
幾個人互相看看,都一起搖頭。
老牧師慢慢把一只鏈甲手套脫下來扔在桌子上。大家這才發現,他左手竟然是魔法機械爪。五個指頭尖銳鋒利,中間還有三枚隱藏在掌心的弧形刺刃。一個小巧精致的魔石機關被肘尖的突起巧妙保護著,是驅動它的核心。
蒂娜輕輕吹了一聲口哨,低聲評價道:“好奢侈的玩藝。”
“在自己身上裝魔法機械,我其實不算個虔誠的牧師。”撒加納用他的金屬指頭敲著木桌,“但無論如何我還沒瘋到自己把自己的手鋸掉。這只左手是很久以前消滅亡靈時被撕下來的。”
撒加納臉上露出深刻的恐懼。他望著桌面,緩緩地說:“那場戰斗真是慘烈……我們用光了圣水。我的盾被打飛了,戰槌敲彎了,左手被它活生生擰斷。你們相信嗎?對手不過是一個初生沒多久的黃金骷髏。”
老牧師停頓了一下,握緊拳頭說:“幸好黃金骷髏有一個弱點。大家記住,攻擊任何其他部位都是白費力氣,一定要集中全力打破這里。”他點著自己的額頭,“打碎它的頭骨,打散它的靈核,只有這樣才能消滅一個黃金骷髏。這件事、你們最好牢牢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