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暉在看到那朵石榴花確實疑惑了一番,可這個季節石榴花已經開過了。
難道十七娘是提醒自己別忘了吃石榴?
他覺得有這個可能。
而一旁服侍的吳舟卻想著一粒粒紅寶石般晶瑩剔透的石榴心中微動,石榴……有多子的意思……
經他這么一提醒,李暉立刻頓悟,當時就喜得找不著北,拿著信紙在屋里團團轉。
吳舟也替他高興,笑的見牙不見眼,道:“恭喜大家、賀喜大家,咱們宮里又要有小皇子的哭聲了~”
李暉嘿嘿直笑,吳舟又打趣道:“大家把奴的腦袋都轉暈了~”
李暉聞言瞪了他一眼,很是不悅的道:“誰讓你提醒我的,我本來自己可以猜出來的!”
得,這提醒還提醒錯了,吳舟很是狗腿的作揖,“大家恕罪,以后再有這種事,奴一定把嘴巴封起來!連氣也不出!”
“去!”李暉笑了起來,又仔細看了遍信,不禁抱怨道:“居然還讓我猜,要是我沒猜出來她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訴我了!”
“等我回了都城突然鉆出來一個孩子叫我阿耶,那真是要嚇一大跳!”
“哎你說,這次是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這可就難說了,吳舟有些為難的道:“不管男女都是天家的金枝玉葉,若是個小皇子,將來說不定就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若是小公主,貼心又孝順,都好~”
李暉既期待又興奮,不住的點頭,“你說的沒錯,男女都好!”
“二郎都做父親了,丹娘也成婚了,接下來就是桃桃和寄奴的婚事,孩子們都各自成家了,孫兒們也不能天天進宮,若再有個孩子,十七娘也不會覺得日子冷清了~”
“不過……”他微微皺眉有些擔憂的道:“我就是擔心十七娘的身子,你也知道,她已經是做祖母的年紀了,此時有了身孕……”
吳舟想了想,寬慰道:“韓夫人已經生育過四個孩子了,個個都健康平安,想必是有真人菩薩保佑~”
“而且宮里還有皇后殿下坐鎮呢,若大家實在不放心,聽說高句麗盛產人參鹿茸,都是好東西,要不派個人給夫人送些回去?”
皇宮里怎么會沒有人參鹿茸,李暉是關心則亂,聽了這個提議覺得很不錯,沉吟一瞬吩咐吳舟道:“這件事你去辦,多弄點,宮里的妃嬪一人一份,我在外打仗她們指不定多擔心呢!”
“免得只給十七娘,又有人說我偏心。”
你不偏心那天底下就沒有偏心的人了,從洛陽來的信使只怕把山都要踏平了~
吳舟默默腹誹道。
李暉渾然不覺吳舟已經神游天外去了,坐了片刻心情還是很激動,滿帳子亂轉,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嘻嘻,嘴里還嘀咕道:“還是要個女兒吧,女兒多貼心啊,男孩子調皮的很!”
“十七娘現在會不會很無聊,也不知道這次懷孕難不難受,我不在宮里她哭起來可沒人哄……”
“哎,我又要做耶耶了!”
吳舟覺得頭暈的厲害,干脆拿起墨錠研磨起來,“大家既然擔心,那就寫封信給夫人吧!”
……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暉在信中告訴蓁娘,大軍已經到達邊境了,先行派出的一隊人馬遭到了高句麗人的阻擊,可大周軍士勢如破竹,高句麗國內也有主戰和主和兩派之爭。
但不管是主戰還是主和,大周的鐵騎勢必要踏平覬覦中原數百年的高句麗的王城!
關于戰事他只說了這么多,其余更多的消息是蓁娘從寄奴那里聽來的。
從他的言談中看,對于此次戰役他是非常樂觀的。
洛陽城中依舊歌舞升平,仿佛根本沒有戰爭這回事。
不論如何,這對朝廷來說是非常有利的,老百姓知道的多了反而可能壞事。
蓁娘把寫信的時間改為了一月一次,以免分了李暉的心。
撫著一個月比一個月大的肚子,她在祈禱李暉早日凱旋的時候,也在跟侍女一起為孩子降生做準備。
曹芳蕤拿著做好的小衣裳與丹娘一同進了宮。
蓁娘見著兒媳和女兒來很高興,一面問去給皇后請過安沒有,一面吩咐阿玉去把井里涼好的瓜果端來。
丹娘扶著生母坐下笑嘻嘻道:“才從母親那里來,她賞了我和嫂嫂一人一把團扇,阿姨瞧好不好看?”
蓁娘接過丹娘手里的團扇仔細看,古樸的紫竹扇柄拿在手里冰涼徹骨,扇面是素雅的葡萄喜鵲圖,“這是緙絲呢!真漂亮!”
蓁娘贊嘆道:“芳蕤的團扇是梔子夏蟬圖,嗯~很是應景~”
“緙絲可沾不得水,又是你們母親下賜的,可要好好愛惜才是!”
“是!”丹娘和曹芳蕤恭聲欠腰。
蓁娘扇了兩下,臉上露出舒適的表情,曹芳蕤環視一圈,見屋角擱著一個冰缸,窗戶關的沒有一絲縫隙。
蓁娘坐著的也是一床竹席,她便委婉的道:“這個天雖熱,可阿姨是雙身子,還是要少用些寒涼之物……”
一旁呈上甘蔗汁的容娘笑道:“王妃別擔心,夫人每日只在下午和晚上用冰,其余時辰都是打扇~”
“孕婦體熱,夫人吃些涼果子會舒服些,不過我們也不會直接拿冰鎮的果子給夫人吃。”
丹娘半知不覺的點頭,曹芳蕤臉上有些訕訕,“我……我不知道這些……”
見她神情有些低落,容娘心里著急,她沒有旁的意思,真的就是在解釋!
蓁娘沖她使了個眼色,又拉著曹芳蕤的手道:“你也是關心我,怕我著了涼~”
“你齊庶母就是因為貪涼,這兩天有點咳嗽,今早我又打發了人去瞧她,一邊喝藥,一邊還吵著要吃冰呢!”
曹芳蕤怎會不知蓁娘一片好意,抿唇直笑,“齊庶母怎么變成小孩子心性了,待會兒得去勸勸她才是!”
“正是呢!”蓁娘笑笑:“大郎呢,他這幾日好不好?”
曹芳蕤點頭,柔順的回道:“大郎很好,我走的時候他還沒醒,因為怕他鬧騰起來,索性不帶他進宮。”
“這樣啊……”
蓁娘臉上有些遺憾之色,曹芳蕤知道她是想孫子了,又補充道:“說起來,大郎會背千字文前面六句了呢,每日搖頭晃腦的,逢人就顯擺……”
“郎君知道了便教訓他不可得意忘形,大郎就問什么是得意忘形,郎君解釋了半天,大郎‘哦哦’了兩聲,轉頭就問權嬤嬤會不會背千字文,把郎君氣的差點拿竹板~”
眾人哄笑起來,丹娘嘖嘖稱奇道:“大郎才一歲多呢,真聰明!”
“尋常人家的孩子這個年紀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她故作感慨的嘆了口氣,道:“我阿兄是個榆木腦袋,依我看,都是嫂嫂教的好~”
雖然不是親生的,可蓁娘每次見著大郎都看得出這孩子被照顧的很好,活潑又健康,聰明又機靈。
最關鍵的是不楞生,膽子大,對曹芳蕤這個嫡母也很親近,一會兒不見人就要哼哼唧唧的找。
蓁娘有時覺得這樣也好,若曹芳蕤注定此生與子嗣無緣,把大郎放在身邊養也是一件好事,只要好好教導,不會比那親生的差。
她笑瞇瞇的對丹娘道:“你嫂嫂的祖父是探花郎,父親是侍郎,她還沒學會拿筷子就學會拿筆了~”
丹娘跟著奉承道:“聽說嫂嫂玩飛花令,把阿兄灌得酩酊大醉,我去問阿兄,他還急吼吼的不承認~”
一人一句奉承把曹芳蕤弄了個大紅臉,結結巴巴的嗔道:“那是以訛傳訛的,你也信!”
丹娘攤手表示無奈:“我本來是不信,可阿兄瞪著眼不承認,我就信了~”
她模仿兄長的樣子做了個瞪眼的表情,然后笑的樂不可支,“像只蛤|蟆,哈哈哈哈哈!”
說說笑笑了半晌,蓁娘拿起曹芳蕤親手做的小衣裳不住贊嘆:“你這手藝沒有十年八年的功夫可做不了這么好看!”
“這針腳又平又細,□□無縫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了~”
曹芳蕤靦腆的笑,并未謙虛,未出閣時,母親希望把她許配給門當戶對的人家,除了要念書,最重要的就是女紅。
后來嫁給李淳業,是高高在上的燕王妃,府里的下人上千,可每季親手給丈夫做一身衣裳,是她堅持作為妻子的責任。
兒媳賢惠,蓁娘別提多高興了,總說是二郎有福氣,如今拿著小小的衣裳,心中又感動又歡喜。
她要打理偌大個王府,還要做這些衣裳,定是熬了好些個通宵。
蓁娘心疼的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可你別仗著年輕就熬壞了眼睛,不然我怎么跟你母親交代!”
“好好的一個女兒嫁給了我的兒子,卻受了這么多的累……”
曹芳蕤忙擺手表示不敢當道:“阿姨,這都是我們身為子女的應盡的孝道,何來受累一說呢~”
“我知道阿姨是擔心母親知道了這些不好,你放心,我是先給母親做了一幅簾帳才給阿姨做的衣裳~”
“母親命人把簾帳掛在了涼閣里,說又透風又遮擋了蚊蟲,用著很不錯呢!”
“這樣就很好……”蓁娘放心下來,忍不住對孩子們說起心里話:“你們也知道,如今寄奴做了太子,我肚子里這個孩子也來的突兀,好多人面上巴結奉承,背地里還不知道怎么恨我……”
“我防不了一萬,總得防著萬一,現在低調些,總比到處出風頭被人使絆子要強吧!”
丹娘和曹芳蕤若有所思的點頭。
“阿姨說的很是,昨日我去寧壽伯府吃他家長子的喜酒,席間好多官眷來給我請安,把我吵得頭疼不已,個個都在明著暗著打聽桃桃和寄奴的婚事……”
“那你怎么說的?”蓁娘急忙追問道。
丹娘撇了撇嘴,“這種事我當然是推說不知道,只說一切由父母安排。”
“但我也仔細聽她們說話,有幾戶人家的郎君聽起來確實不錯,若阿姨覺得可行的話,我就跟你說說……”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正月初十,孤狼寶貝們舉個手,讓我們共同抗議這個充滿檸檬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