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孟晗的這一首歌,倒是引發了馨馨的創作熱情;原來,歌曲是可以這麼討巧地寫的,我是不是也可以依樣畫葫蘆,弄出一些新歌來呢?
晚上散步時,馨馨還有些羞羞地,吞吞吐吐的,說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楊孟晗卻非常鼓勵她這麼做,這是好事嘛。
楊孟晗鄭重其事地說:實際上《詩經》就是中國古代春秋以前,各種民間地方的(風)、貴族的(雅)、官方的(頌)歌曲大全,但是孔老夫子他老人家在編撰《詩經》時,把至少同樣精華的曲調全丟了,只留下歌詞;雖然不能說是買櫝還珠那麼誇張,但丟棄的也是好東西啊。《詩經》的傳播,也間接造成後世詩詞畸形發展,空前繁榮;曲譜音樂卻一直相對薄弱,算是塊短板。嗯,自宋朱理學風靡一時,成爲顯學,姑娘們都給裹上蓮瓣小腳;中國傳統民間舞蹈也被閹割了,停止發展了,或者說就逐漸沒了;辛棄疾老先生詩詞中描寫的一夜魚龍舞的場景,只有在故紙堆裡尋找往日舊夢了;嗯,恐怕只有清樓舫船,尚有些許留存。中國音樂、舞蹈藝術,快讓冬烘先生們擠兌的沒有生存土壤了,跟其他學科命運差不多。
馨馨:那公子,怎麼做纔好吶?從那裡著手?
楊孟晗:好辦,師法古人嘛,到各處採風,蒐集民間小調呀。嗯,也不要拘泥於古人;如果覺得歌詞太俗,可以重新填詞呀;民間小調不夠長、不夠起伏婉轉,可以按照同樣的曲風,加幾個樂章嘛;幾湊合幾扒拉,一首新歌不就出爐了嘛。
馨馨:很多戲曲裡好聽的唱段,是不是也可以這麼改編?
楊孟晗:對頭,我家馨馨就是聰明。戲曲也是從各種民間小調、宮廷曲目演化來的呀,當然可以;尤其是崑曲、徽劇,保留傳承的北宋以前的曲調最多吶。
馨馨:不是京劇嗎?京劇名頭更響呀,名氣更大的呀!
楊孟晗:京劇就是改頭換面、有了點北方地方特色的徽劇嘛,嗯,京劇後來也逐步吸收了其他戲曲的許多元素;但和徽劇本質上沒太多區別。要探索北宋以前中國音樂的面貌,還得要從崑曲、徽劇裡面找。
馨馨:我對戲曲接觸不多唉。小調的話,我也就會江寧小調和我老家的吶。
楊孟晗:嗯,你不太愛出門,和外界接觸還是少了。徽劇的精華,實際上是它的源頭,徽調;而徽調與唐詩宋詞曲牌的血緣關係就很近了,留點心,找機會吧。嗯,一個民族的音樂元素,是不會那麼容易丟掉的;孔老夫子沒管,並不等於就消失了的。只是現在的民間小調與戲曲唱段,是怎麼傳承演化來的,和《詩經》,和唐宋詩詞曲牌,有什麼淵源,我們後人不知道,對不上號而已;但無論如何,民間小調,不大可能是憑空冒出的......
巡防旅一招兵,都是個喜慶日子;中秋三天後,巡防營門前,比過節還要熱鬧幾分;對能進營吃糧當兵、分田分地的人家來說,是個頂頂喜慶的好日子。
劉鬆巖也很負責任,從青浦送來的兵,都有在他親自監督下,鄉老村保當面簽字畫押的擔保書。太康兵一水的都是他本人擔保的;還跟太康鄉親們說,誰在巡防旅不守規矩、不尊軍令,不用巡防旅處罰;他本人會親自來軍營抓人,遣回老家種土豆。
袁又村也是老辦法,在巡防旅門前擺攤;只是鄉老們對這一次,被青浦搶走一半名額,頗有微詞;瞅著青浦口音的,看著就不順眼。
招兵結束後,楊孟晗特意把袁又村請到辦公室坐了一會,跟他聊了一會。
袁又村有些感慨:幼鳴老弟啊,我現在旁的事真不愁;就愁兩件事,一件是上海縣的鴉片,一件是北邊一天比一天多的難民;愁死人了......
楊孟晗:北邊的難民,大家都在出力;我大阿哥來信說,從下個月開始,難民的糧食,大夏承擔一半。
袁又村點點頭:要不是大家一起出力,我恐怕就得辭官不幹了;嗯,就是想幹,亂子大了,這頂烏紗帽也保不住的。好好,多謝了!
楊孟晗考慮了一下,還是鄭重地提醒道:袁兄,現在世道有點亂了,你自己要注意自我保護吶。
歷史上,就是袁祖德對上海縣從事黃賭毒的幫會,多少有些打壓,結了宿怨;小刀會起事時,有幫會分子藉機殺了他。既然是兄弟,提醒一下是必須的。
說到這事,袁又村感慨更多:上海表面繁花似錦,實際底下如烈火烹油;爲兄我坐在火山口上吶,要不是有巡防旅像定海神針一樣,駐紮在滬上;我每天都不知道能不能睡著覺噢,唉......
щшш¤ TTKΛN¤ ¢O 還真是沒想到,袁又村平時心理壓力這麼大;看他平時經常閒情逸致的寫字畫畫,自得其樂;原來只是鴕鳥政策,暫時的眼不見心不煩而已。
嗯,要交待一下何卓人,包括吳道臺、劉鬆巖,這幾位的人生安全,有必要安排下人手,暗地裡保護一下。
實際上,雖然滿清統治中原很多年了,但基礎一直並不牢靠;漢人的反抗從來就沒有真正停止過,尤其是天地會即後來的洪幫,一直是主要的地下反對力量。
當然,天地會或者說洪幫,成員太複雜了,什麼樣的人都有。洪門也在不斷蛻變,草根化、黑社會化也很明顯;尤其在滬上,在一定程度上和滿清奴才走狗青幫已經同流合污了,青紅不分家了;大家一起賣藥嘛,有錢大家一起賺嘛;反清復明,更多的時候,只是洪門幫會內部大佬聚會時的場面說辭了。
但並不耽誤,在風起雲涌之際,這些人又想起來祖師爺的諄諄教誨,打起反清復明的招牌來搶錢搶糧搶地盤。
袁祖德口中的火山口,大概指的就是這個了。
平時幫會賣藥賺昧心錢就已經肆無忌憚了,要人有人,要槍有槍;幾個弱雞衙獄根本不敢惹;嗯,很多的時候,可能本來就是一夥的。
加上這兩年,朝庭稅收追得緊,很多小老百姓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官府與地方老百姓的關係,很多地方也挺緊張的,積怨不小。
陳子恆風風火火地跑進來,大呼小叫的:幼鳴,幼鳴!船到了,船到了!幾家人都到了,都到了,我老媽來了!嗯嗯,你娘子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