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親是仔細地考察了虯西大營和虯北水營,以及虯江大道兩側軍事管理區內的,配套的軍品工廠、醫院、學校;後來還在特區內各個職能口子,走馬看花地看了一下。
也在虯江北路以北的難民區,轉了大半天;看到難民大多數,沒有太多飢色,很是滿意;還狠狠誇了下陪同參觀的吳道臺、袁又村知縣、方子詹部長,說一定給他們上本表功。
幾個人眉開眼笑的,巡撫上表請功,這個不是鬧著玩的;尤其是對親民官來說,最起碼下一輪磨勘時,很容易會轉遷一級。
吳道臺、袁知縣都謙虛道:這主要是大夏公司、巡防營之功,我等豈能貪爲己有。
老父親一樂:軍隊輔助地方,是應有之義;你們二位是地方上的親民官,首功就該是你們的,無需推辭。後面吶,收尾工作要做好啊......
沒想到,袁又村面有難色地說:大人,本來上個月,來的人少了,這個月大夏又加了一條郵輪,以爲翻過年,最多兩三個月,人就拉完了。沒想到這個月,人又突然多起來了,比之前最多的時候還多......
方子詹:不是淮北的了,是從上江下來的;都聽說滬上有活路,從兩湖一船下來的;這個月才十來天,就有七八千人了。不過有小一半是有點身家的,我們都放進特區了;不然難民營更盛不下。下個月,可能要在北面,再建一些長屋......
吳道臺:大人,好彩現在難民口糧,大夏承擔一半;不然的話,滬上加特區,也支應不起。淮北情況也沒好轉,明年春天青黃不接時,說不定還會下來一大撥;唉......
老父親因爲兒子們交了底,倒不是很焦急;只是安慰大家好好用心做,不能出亂子。楊孟晗那句話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糧食運進來、人口運出去”;嗯,現在看來,唯此一途,別無他法了。
果果真不走,三娘哄了好幾天也沒用;嗯,這下,老父親將來身邊更冷清了......
大阿哥走之前,兄弟幾個和老父親,碰了好幾次;對能夠順利和朝鮮、越南建交也很開心。
聊到朝鮮,大阿哥說:朝鮮現在都有好幾撥商人上門了;他們也挺聰明,把貨物在滬上卸掉一大半;空出來的艙位,在大夏公司安排下,帶上移民多賺點運費,也賣大夏一個人情;到啓德港,再把剩餘的貨物賣掉;拉走的是一船船胡椒、蔗糖、藥品、大米。朝鮮這兩年,收成也不好,糧價都超過三兩一擔了,一點不比天津便宜;運糧回去也很賺的。官方還高興,國人都誇讚商人不遠萬里把上好的精米運進來,是件積德行善的大好事;對進港糧食,還齊聲上奏國王說應該免稅。嗯,做這個生意的,就是安東金家;現在是又有裡子、又有面子,偷著樂吶。
二哥孟曦:朝鮮這個國家還是有點膽氣、有點骨氣的,法國傳教士抓到就宰了;比咱們可強多了。
楊孟晗一樂,這是渾膽大好不好;嗯,現在有咱們,在後面撐一把;說不定真能將膽大進行到底哦。
大阿哥孟昭:朝鮮希望我們幫助訓練新式陸軍,訓練是他們過來,還是我們過去?武器裝備怎麼報價?
楊孟晗:武器裝備,以巡防旅採購價稍加一點,就行了;一開始,不用宰人家;賺錢要以後慢慢來。人員訓練,還是我們派教官上門吧;跟他們講,不用著急,先練一個模範營,看看效果;滿意了,再擴軍,反正我們包教包會。
老父親:孟晗,武器裝備賣了,咱們自己夠不夠用呀?
楊孟晗:爲了以防萬一,前幾天又跟金能亨新添了五千支訂單;上半年的訂單,應該快到貨了。大哥,步槍工廠什麼時候能夠投產?
楊孟昭:廠房年前能夠竣工,設備和技術人員,年後會到;再安裝調試和培訓工人,再慢,明年下半年肯定出活了;再慢的話,金能亨都不答應了,旗昌洋行還指望這個項目賺大錢吶;嗯,爲了安他心,我們已經以防衛局的名義,和他簽訂合作協議,把步槍廠列爲大夏國步槍唯一指定供應商。旗昌洋行的股東們,不知道多開心;夏普斯公司也在美國國內報紙上鼓譟,說牆裡開花牆外香,還是大夏人識貨、有眼光云云......
老父親現在更多時候,是默默當個聽衆;兒子們折騰得海外這些事,他聽著多數時候,是一頭霧水的;除掉朝鮮、越南還多少知道些;其他國家也就停留在知道個名字的水平。不過,聽兒子們遊刃有餘地商議、處理這些事,心裡的舒坦勁,就甭提了,從眼角、眉間都溢出來了。
大阿哥孟昭:越南的態度更友善一些,對新式陸軍的期盼,更熱切一些;上下都開過好幾次朝會了。恨不得把軍隊,全部改造成新式陸軍;他們算過,因爲領土狹長,海岸線也長,在前期沒錢辦海軍的情況下,少於二十個營,根本不夠用。可他們國小力弱,每年歲入,比之朝鮮可能都有差距;這心氣是高,銀子從那來呀?巧婦難以無米之炊嘛......
楊孟曦:用大米換嘛,越南大米又多又便宜?
楊孟昭:一定程度上可以,我們也想過;第一,一味地進口越南大米,會衝擊大夏的大米市場;第二,從長遠角度講,光賣大米也不能完全解決軍費問題。
楊孟晗:越南阮朝,目前是保存中國古漢語雅言、中國服飾文化、前朝體制等等,最完善的一箇中華傳統文化實體樣本。我們肯定不能坐視它,被高盧雞禍禍了。全力支持它生存下去,也應該是大夏國的長期國策之一。
楊孟昭:顧薌齋、童曉軒回來後,跟我和固亭公說起越南時,還頗爲唏噓;說華夏遂亡、存之四夷;主要就是越南啊。甚至還提議大夏國也恢復明朝舊制,這大辮子不留也罷......
兄弟三人都齊齊看著父親,想聽聽父親是什麼章程。
老父親沉默半晌,緩緩開口:不留辮子了,回國時有些囉嗦;而且,剛剛起步階段,不宜在這個敏感問題上,過於糾纏;耐心一些,自有水到渠成的時候。這樣吧,大夏國發型、衣飾,樣式不禁,民衆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就是像西夷人一般,斷髮文身,也不用管;嗯,大夏國國家大典,儘量還是要用明前服飾的;不然,從那個方面講,太那個啥了,說不過去......
楊孟晗想想,覺得老父親這樣處置,可能是最好的。過於糾結髮型和衣服樣式,也是落入儒家禮制的臼巢;既然回不去了,乾脆就放開吧。
正事不管,天天管老百姓穿衣服的樣式、顏色做什麼?管頭管腳地做什麼?
儒家也是閒的。
楊孟晗:越南的軍費問題,我想了很久了;要支持它生存下去,就要給他一點實打實的乾貨;我甚至都已經想好了,在只有陸軍的情況下,怎麼給來犯的鬼佬,一點深刻的教訓,讓他們長點記性。這是我抽空寫得一個計劃方案,應該能夠解決窮哈哈、苦哈哈的越南,新兵練兵、養兵的費用問題。
王介甫老先生所謂變革的舉措,其實僅僅是想法不錯,出發點也對,可方式、方法就沒眼看了呀;人還拗得很,喜歡蠻幹。最後都與朝中意見相左者,變成義氣之爭了;對朝庭來說,可就變成添亂了唉;最後人也灰溜溜地下臺,人去政息;後世口碑也不是很好......
小三子炒這個冷飯,靠不靠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