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何卓人領著藍大盛,再次進入楊孟晗的辦公室,準備單獨彙報一下,有關南洋大夏方面的情報工作開展情況。
藍大盛好像又長高一點,也長壯實了一點;面相也比以前老成了一些。看人的眼神,說話的表情,也穩(wěn)重好多;知道拿眼好好看人了,不再是賊眉鼠眼地,眼光不停地飄來飄去、溜來溜去了。
藍大盛:公子,老敏體尼已經(jīng)回國休假了;實際上他計劃著年前就走的,後來因爲大夏立國時,與英國佬簽訂的合同,把他刺激到了,他又跑回來滬上一趟;嗯,現(xiàn)在,法國滬上代理領事是愛棠,南洋代理公使是加布裡埃爾.敏體尼,夏洛特的哥哥。
楊孟晗調(diào)侃地問道:夏洛特現(xiàn)在好心地不揍你了?
藍大盛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摸臉,笑笑說:那是怪我笨,現(xiàn)在搞清楚原因了,她就不揍我了;嗯,原來在法國,男人求婚是一定要送一枚戒指的,不可以憑空嘴、說白話的。夏洛特揍我,還有一個原因,說就是我既然想娶她,竟然對法國文化、風俗,一無所知,還不主動了解;她認爲我這是特別不尊重她。這次回來,我發(fā)現(xiàn)她脾氣原來一點不壞的。
呵呵,一點不對頭,就往死裡揍,還一揍就連揍幾個月;這還叫脾氣一點不壞?
行,這倒黴孩子自己願意往火坑裡跳,誰也不好攔著。這不但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還情人眼裡出好脾氣吶;你都願意把她缺點當優(yōu)點了,自己勸自己,自己蒙自己了,別人還能說什麼。
楊孟晗:什麼時候準備結婚呀?
藍大盛:肯定要等到老敏體尼休假回來,估計是明年底;也差不多,我們在啓德港的房子,也要到明年夏天才能蓋好。老敏體尼和加布裡埃爾也都在啓德港蓋了房子,老敏體尼說他退休後,就不回法國了。
何卓人:幼鳴,緬甸現(xiàn)在是敏東王在位,瞭解下來,他總體是希望通過談判,來從英國人手中收回下緬甸;我們的對策,是什麼?
楊孟晗:不用太管,緬甸和泰國,也是世仇;緬甸這個國家,沒朋友的,跟鄰居都老打仗,都結死仇了,在世上混得孤單得很。
何卓人:緬甸是采邑制的,現(xiàn)在緬甸也在內(nèi)部搞改革,敏東王想擴大中央集權,好集中力量對抗外來侵略;但是,涉及到各大領主的利益,內(nèi)部反抗的聲音也不小;也有不少人,指責國王對外過於軟弱。不少採邑主,託人過來買槍;幼鳴,咱們採取什麼策略。
楊孟晗:還是穩(wěn)妥點,走非官方渠道吧,先試試水;也不知道這些人,出息有多大。嗯,不用花太多力氣,估計他們頂?shù)米∮饲致缘目赡苄砸膊淮螅贿€不如多花點力氣,幫助一下泰國人。
藍大盛:泰國的示範營,也已經(jīng)初步訓練出來了;國王拉瑪四世蒙固,檢閱之後,非常滿意。我們也嘗試著讓他們在南方的叛亂中,上了幾次戰(zhàn)場;戰(zhàn)果非常輝煌,繳獲很多。泰國首相都認爲,練新軍這個錢,花得一點不冤枉;計劃三年內(nèi),陸軍編練十個營。還嘗試著詢問,能否幫助他們,建立海軍。
楊孟晗:無所謂,只要他們肯掏銀子,我們就賣給他;反正明年美國的、法國的在啓德港的造船廠,都會造一兩艘試驗性的軍艦;後年,龔逸夫、丁淑原他們鼓搗的造艦廠,每年都會下水新軍艦。賣二手的,還是新定製的,都可以。
何卓人:越南編練新軍,最爲積極;目前已編成五營。前一陣子,投入北部剿匪之戰(zhàn)時,勢如破竹。嗯,因洪災和太平天國起義,不少中國人逃入越南北部,佔據(jù)山區(qū)成爲強盜。這幾年,從中國廣西跑過來的山賊,有廣義堂、六勝堂、德勝堂三大支;據(jù)守越北北圻山區(qū),騷擾太原一帶。嗣德帝派阮登階爲北圻經(jīng)略大臣,領新軍前去平叛。打了兩仗,看到新軍太犀利,三堂山賊就先後投降了。領頭的,讓他們帶著家小、家產(chǎn),去澳洲了,胡興澄把他們安置在珀斯港附近,願意種田就種田,不願意種田就放牛,反正牛肉、牛皮、糧食,到時候大夏或者新東方洋行,用大駁船拉回來。覺得還算老實的,就地安置在鐵礦、煤礦做工;越南北方,現(xiàn)在難得比較安逸。
楊孟晗:礦山產(chǎn)量起來沒有?
何卓人:開採難度不大,都可以露天開採;現(xiàn)在瓶頸還是運輸,加布裡埃爾.敏體尼給出的方案是,建一條專用鐵路,技術方案已經(jīng)沒有問題了;最後有童孟源童曉軒跟越南國王再溝通一下,應該問題不大。嗯,幼鳴,我們大夏國是越南的福星吶,自從跟我們建交後,他們的日子好過多了;採礦、貿(mào)易稅收增加不說,大米、木材也好賣了;政府稅賦翻番地上漲,連王室的用度,也不用那麼緊了。越南阮朝上下,一致認爲,新軍再練五營,就基本穩(wěn)定了;如果總共練出二十營來,基本國土防衛(wèi)無憂了。在攢幾年錢,說不定都可以建立海軍了。唔,越北的煤礦、鐵礦,讓他們很有底氣唉!
楊孟晗一笑:那隨他們,他們想買,大夏這邊儘管賣;這錢不賺,太對不住人了。
何卓人:幼鳴,紅毛和我們停戰(zhàn)後,雖然對華人做得不那麼過份了;但他們也不消停,現(xiàn)在目標指向兩處,一是南婆羅洲的馬辰王國,另一個是蘇門答臘北部的亞齊王國。
楊孟晗:現(xiàn)在,大夏國是那一個家族,在南婆羅洲活動?
藍大盛:劉家和謝家,都不是家主一脈,是旁支;但家主有沒有暗暗站在後面,就不知道了。上半年,後來又抓著兩回走私鴉片,基本掌握了幾個主使人的確切證據(jù);剛準備抓捕時,劉阿龍他們逃脫了。
楊孟晗:能查到是誰泄露的消息嗎?
藍大盛:因爲我們情報部人手少,動用了駐軍和國民衛(wèi)隊;應該有人通風報信,具體是駐軍裡的,還是國民衛(wèi)隊裡,出的內(nèi)鬼,我不好肯定;但判斷是國民衛(wèi)隊的可能性大些。當我們進入南吧哇時,以劉阿龍爲首的三家主事人,連同骨幹手下,全跑了。後來才知道,他們早就在南婆羅洲另立巢穴,很多人家小,事先就轉移了,已經(jīng)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了。
楊孟晗:他們跑到那邊後,幹什麼營生?
藍大盛:種鴉片、販鴉片、販人口,什麼都幹,現(xiàn)在和怡和新加坡公司、怡和香港公司,往來密切,在南婆羅洲也佔了一個小港口;連紅毛都睜一眼閉一眼,不大敢惹他們;他們現(xiàn)在的槍炮,都是買英國人的,比紅毛弱不了多少。有了約翰牛撐腰,他們現(xiàn)在不大怕紅毛。
楊孟晗:他們把鴉片賣到什麼地方?
藍大盛:四處都賣,紅毛地盤、西班牙人地盤、泰國、越南等等,還有不少是進廣西、粵西。
楊孟晗:有把鴉片賣到大夏地盤嗎?
藍大盛:目前沒發(fā)現(xiàn);因爲我們連吸毒的都抓,慢慢的,他們運進來,都不知道賣給誰了。而且,又冒險又費事地在大夏做鴉片生意,不如跑遠點,犯不著跟大夏擡槓呀。
楊孟晗:劉阿生和他們,還有來往嗎?
藍大盛:劉阿龍他們在南婆羅洲的生活補給品,都是從大夏運過去的;只是帶回來的,都是合法的生膠、香料、木材什麼的。檢查了幾次,沒有發(fā)現(xiàn)違禁品。
楊孟晗默默考慮半天,緩緩問道:其他幾家,有什麼小動作?
何卓人看了一眼藍大盛,說道:目前掌握的情況是,鄭滔和一幫和順總廳一幫客家人,打著和達雅人合夥種茶葉的名義,在中婆羅洲和東婆羅洲,也做些灰不灰、黑不黑的生意。
藍大茂:公子,還有,黃阿申在沙巴、砂拉越,做法差不多;只不過他藏得深一點,出頭的,是原來三條溝公司那一幫人;那些人,十多年前,不是被原來大華公司趕到砂拉越去了嘛;不知怎麼就跟黃阿申他們勾搭上了,跟旗昌洋行、西班牙人,打的火熱。嗯,也算是挖砂拉越布魯克王朝的牆腳,踩約翰牛的腳後跟。
何卓人:黃阿申有件事,我能夠接受;這小子特意找了很多當?shù)嘏ⅲ牛赃_雅人爲主,佔一多半,送到達爾文或者舊金山,給那些中國單身漢做老婆。雖然價格也比較黑,貴死人;但我覺得這總是好事。便宜著賣鴉片,纔是真王八蛋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