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阿禮國覺得自己這個駐大夏國公使,做得應該會是很輕鬆;大夏國幾個首腦人物,都很好打交道;國家經(jīng)濟政策也非常開放,市場法制體系建設(shè),做得也比較好;需要自己這個公使,親自出馬,去跑上跑下啃硬骨頭的時候不多。
而且,因爲大夏國的優(yōu)良營商環(huán)境,英國企業(yè)與商人,在大夏的業(yè)務(wù)開展的也比較順利,除掉鴉片商人在這邊賺不到錢,其他人都還比較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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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片商人都是來之於印度殖民地的,在重點開拓的市場,實際上,與本土工商業(yè)企業(yè)是有厲害衝突的;爾等傾銷鴉片,會損害英國商人的整體形象。之前,在滬上,法國佬、美國牛仔就屢次乘機佔便宜了。
英國本土企業(yè)是很不高興的,在國會遊說中,也叫得很厲害;因爲,他們經(jīng)常莫名其妙地躺槍,被人有意無意地排斥了,也是一肚子苦水。
所以,後來楊孟晗在大夏國、在國內(nèi)雷厲風行地打擊鴉片營銷網(wǎng)絡(luò),阿禮國捂著眼睛裝著看不見;嗯,阿禮國參股的公司,基本上也不賣鴉片了,做正經(jīng)生意已經(jīng)很賺錢了。嗯,收你鴉片販子幾個好處費,還不夠其他生意耽誤的......
快速發(fā)育的大夏消費品市場,對英國工業(yè)品的消費量,每年都以百分之三十以上的速度在增長;而且,增長勢頭,看不到減弱的跡象。奉行大炮外交的輝格黨們,雖然不是很待見他阿禮國;但是,阿禮國在本土商人中,尤其是造船業(yè)和紡織業(yè)的商人,可把阿禮國當成了寶貝疙瘩,認爲沒有阿禮國的辛勤努力,就沒有發(fā)育如此迅速的東方市場。
現(xiàn)在,中國人和澳大利亞殖民地的往來貿(mào)易,增長更加迅猛;澳洲已經(jīng)成爲滬上和大夏主要工業(yè)原料來源地之一。雖然遇到了來自越南同類產(chǎn)品的有力競爭,但英國澳洲產(chǎn)品,因爲品位較好,仍有很大優(yōu)勢。澳大利亞的礦業(yè)商人,更是把阿禮國當成了座上賓。
澳洲商人做其他出口生意,也喜歡、信任阿禮國,讓阿禮國從中牽線搭橋;阿禮國對這些事,從不推辭,總是有始有終,很高效的把事情辦妥貼了。
嗯,有新東方洋行和幾大家族託底,阿禮國他就從不發(fā)愁,找不到跟澳洲商人合作的夥伴對象。只要是有前景的生意,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所以,搞得澳洲總督,在任何場合,都是力挺阿禮國公使的。
嗯,要是沒有阿禮國公使,澳洲還是一片蠻荒,哪會有現(xiàn)在的一片蒸蒸日上的繁榮景象;最新的統(tǒng)計,澳洲的人均收入,已經(jīng)超過本土一倍,是大英帝國最富庶的地方。
夏澳貿(mào)易、中澳貿(mào)易,大大促進了澳洲的開發(fā);使澳洲已成爲大英帝國最爲快速的財政稅收增長點;目前在大英帝國體系內(nèi)的重要性,再過幾年,就會整體超過加拿大。
嗯,現(xiàn)在的澳洲,已經(jīng)擺脫了“罪犯流放地”的悲慘形象,成了能賺大錢的一方熱土;英倫貴族們聚會時,誰家在澳洲,沒個礦山,然後賣給中國人後躺在家中城堡裡數(shù)銀子,都不配做一個英倫貴族了;嗯,最差也要賣些羊毛、賣些葡萄酒呀......
嗯,阿禮國公使說得對,這麼好的市場,可不能讓印度殖民地那幫鴉片販子給糟踐了!
嗯,我們是文明人,那能幹那事涅!
嗯,對頭,下回俺們得離那些鴉片販子遠點,俺們是品行高潔、行爲正派的英倫紳士啊!
嗯,特麼的,誰讓他們賺錢不帶我們分豬肉涅!太黑了......
本來一切都挺好,阿禮國最多偶爾去總督府喝杯茶,就諸事順遂了;嗯,其他時間,就可以隨便瞎溜達,跟度假差不多。
可是荷蘭人太不爭氣了,把殖民地搞得一團糟;從馬都拉島掀起的起義叛亂風潮,愈演愈烈;現(xiàn)在還看不到停息的跡象,甚至如果進一步漫延的話,都會影響到大英帝國的澳洲、海峽殖民地。
嗯,現(xiàn)在看來,大夏人派兵佔領(lǐng)東婆羅洲,未必不是自保措施;嗯,北婆羅洲,他們就疏忽大意了,沒有及時跟進管控;後來就亂得一塌糊塗了;就是現(xiàn)在,議會扯皮來、扯皮去,費牛勁把維和部隊派出去;想穩(wěn)定局面,恐怕沒那麼容易的;等一切收拾停當,重歸安逸,沒個三五年,根本沒可能。連大英帝國,都差點吃了掛落,還是自己反應快,好彩把英國政府給摘出來了。
嗯,那個什麼勞什子詹姆士.布魯克國王,抓到了不能輕饒了他。是該送到大夏法庭審訊,嗯,可是全是大夏法官審判,還是不行;要麼咱們英國人也派人,就組成個臨時國際法庭審判吧;這樣,跟國內(nèi)好交待一些。
嗯,審判還是要公正一些,就斯里巴加灣市大屠殺事件,給國際上有個交代!
嗯,我大英帝國也是一個負責任的大國!
阿禮國在公使館裡,邊度步邊揪著頭髮想著,衝好的紅茶都涼了......
印尼的持續(xù)騷亂,會影響周邊的國際安寧;尤其會影響澳洲的對外貿(mào)易,這是不可以接受的;可是怎麼才能幫到荷蘭人呢?嗯,土人士兵動不動就反水,靠不住;華人也不喜歡紅毛,能保持中立,就不錯了;嗯,恐怕還是看在大英帝國的面子上,他們纔不幫土人的。
找誰幫忙呢?嗯,這是個問題。
等阿禮國來別墅找楊孟晗的時候,楊孟晗正在和何卓人在樓頂天臺上聊天。
何卓人今天也是來辭行的,他想要先回去了,大夏這邊他需要忙乎的事情,已經(jīng)差不多了;尤其是這一次的實際行動,證明藍大盛這個情報負責人,是基本稱職的;他也就放心許多了。
畢竟,國內(nèi)事務(wù),纔是他的工作重點;也不可能在南洋遷延太久,在南洋也待了快一個月了,各方面該檢查、該溝通的事項,都基本完成了;況且陳小妹懷孕了,他在外面也呆不住。
今天來,跟楊孟晗最後通通氣,明天就準備坐班輪先回去了。楊孟晗對後續(xù)的外交事項,還要忙一陣子;尤其是對英國人的安撫工作,肯定要做得細一點。
阿禮國和楊孟晗、何卓人打交道很久了,知道雙方的脾性;也沒繞彎子,直接道明瞭來意。
阿禮國:整個婆羅洲,你們大夏人,已經(jīng)全部控制了;親愛的楊,我想知道,除掉婆羅洲之外,你們還有沒有其他的領(lǐng)土要求?
楊孟晗摸摸鼻子:老阿禮國,就是東婆羅洲、北婆羅洲,我們也不是非要納入大夏的領(lǐng)土;我們現(xiàn)在只是因爲當?shù)貏觼y,託管了這一塊土地。嗯,老阿禮國,你知道的,我說的是真心話。按照大夏的國土法,新加入領(lǐng)土,必須是當?shù)厝窆叮娨饧尤脶幔贿€要經(jīng)大夏國議會批準。嗯,既不是我們想要就能要,也不是他們想來就能來的。
大夏人講法律程序,這個,阿禮國很瞭解。但楊孟晗的意思,已經(jīng)表達的很明白了;既然併入大夏領(lǐng)土,需要進行全民公投;那麼,在華人和達雅人人口不佔優(yōu)勢的地區(qū),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
所以,大夏人對婆羅洲以外的地方,尚沒有太大的興趣;否則,就不會腦子進水了,制定這樣的會自縛手腳的法律條款。
也就是說,華人的領(lǐng)土野心,比較有限;將婆羅洲其他區(qū)域,併入大夏領(lǐng)土,更多的成分,也是出於保護華人、達雅人權(quán)利的考慮。
這也就能解釋得通,在印尼的動亂中,爲什麼華人會保持中立;因爲華人只是自保,沒有任何其他想法,自然也就不願費力氣。
這也讓老阿禮國跟國內(nèi)比較好做說服工作,嗯,目前,世界上各國對領(lǐng)土,還沒有這麼斯文的;連大英帝國都做不到,大家都是吃相很難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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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到了楊孟晗的底線,阿禮國更加心裡有數(shù)了。
阿禮國:楊,印尼的持續(xù)動亂,不符合所有人都利益;我們是不是該幫幫手了?
楊孟晗摸摸鼻子,沉吟了一會,慢慢說道:只要當?shù)氐娜A人利益,沒有受到侵犯;我們對介入印尼事務(wù),沒有絲毫興趣。嗯,老阿禮國,你應該知道,紅毛在東方這幾百年,也沒幹什麼好事;我沒理由幫他們。嗯,當然,更沒有理由幫助天方人。
楊孟晗這個攏起袖子作壁上觀、兩不相幫的態(tài)度,讓阿禮國更放心了;這和他的預料判斷,一模一樣。
阿禮國:嗯,楊,不是要你們派兵介入;只是幫助訓練士兵、提供武器,嗯,都是給錢的,怎麼樣?
楊孟晗考慮了一下:這些本來不是問題;可是,老阿禮國,我不認爲這是個好主意;土人士兵叛亂的太多了。如果給他們提供太多的先進武器,我怕以後的麻煩會更大,甚至會影響到那塊土地上我的同胞的生存。老阿禮國,你仔細斟酌斟酌一下嘛,太著急匆忙下手,有時會適得其反的。老阿禮國,難道不是嗎?
楊孟晗這一反常態(tài)、推三阻四的態(tài)度,讓阿禮國徹底把心放回肚子裡;笑容更燦爛了,像一個偷著母雞的狐貍。
阿禮國:你說得對,土人士兵已不可信任;可是,我們準備訓練的士兵,不是印尼當?shù)赝寥恕?
楊孟晗一笑,老阿禮國這個亞洲通,又要出什麼幺蛾子:嗯,老阿禮國,有話直說,別賣關(guān)子。
阿禮國小得意地一笑:這還是受上次,你們幫助猶太人訓練華夏師那件事的啓發(fā)。我們這一次招募的士兵,還是按這個思路來。楊,你覺得我這個主意怎麼樣?
特麼的,盎格魯.撒克遜人最會打小抄了;別人有點好玩意,他學的倒挺快。
楊孟晗想了一會:老阿禮國,這個思路,倒是可行;可是土人叛亂,根子還是在紅毛身上;他們的殖民地政策,不作調(diào)整的話,想長治久安,是不可能的。
嗯,楊孟晗這話帶坑,其實,殖民地就不可能長治久安;歐洲佬也是能收刮一天是一天,想坐下來不走了,除非像美國人對美洲印第安人一樣,幹得那麼血腥,下得了狠手;可是紅毛才幾個毛人,他們即使想做,也做不到的。
阿禮國笑笑,沒有接楊孟晗的話茬;嗯,那是荷蘭人自己的問題,英國人也沒那個義務(wù),他幫荷蘭人,只是消弭英國人眼面前的潛在麻煩而已;荷蘭人日後的死活,他纔不操心吶。
阿禮國:楊,如果你沒意見,那就還是繼續(xù)借你的納土納島,不,說錯了,借你的張公島訓練營一用;幫助荷蘭人訓練新的殖民軍。嗯,當然,在此之前,我們會讓荷蘭人和你簽訂新的條約;將東婆羅洲、還有你們口中的蘭芳羣島,劃歸你們管轄;並承諾永不相互侵犯的新條約。
好嘛,約翰牛就是會玩,慷他人之概之後,還兩頭落人情;嗯,順帶著,把下一步大夏的擴張步伐,也給堵住了。大夏人再往外伸手,到時,英國佬拉一幫小弟來講數(shù),就名正言順了,也符合國際道義了。
嗯,只有一個婆羅洲的大夏國,也遠遠威脅不到英國人的統(tǒng)治地位;他們骨子裡,並不在乎。
這個時代,英國人的話事權(quán),不是蓋的;老阿禮國跑了一趟馬達維奇亞,紅毛的特使,就屁顛屁顛地跟來了。
談判的過程,也很簡單;陸耕濃出面,先歪嘴開了幾次黃腔;看到可憐兮兮的紅毛,也榨不出來幾兩油了;就只好賣阿禮國一個面子,差不多按阿禮國的思路,雙方達成協(xié)議。
嗯,來啓德港找楊孟晗喝茶的老小帥哥金能亨,也擠進來湊熱鬧當公證人,再加上更加龍?zhí)谆募硬佳e埃爾.敏體尼;當今世界三個列強,還都到齊了。
那麼這個勞什子夏荷新條約,事後誰想賴賬,還不好辦了吶。
大阿哥和固亭先生兩個人,心頭最擔心的外交交涉環(huán)節(jié),讓楊孟晗在小別墅裡,用幾支冰鎮(zhèn)啤酒就搞定了;又讓他們再一次大跌眼鏡。
怪事年年有,今年就特別多!
跟西夷打交道,我大清多少肱骨大臣、一代名士,那一個不是灰頭灰臉、身敗名裂、折戟沉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