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島第一核電站的焦黑廢墟旁邊,突然彌漫起了食物的香氣。
“……中午的外賣來啦!誰要的炸豬排飯?還有這個很奇怪的奶油點心套餐又是誰點的?”
坐在剛剛從蟲洞對面的首相府邸傳送過來的一堆大箱子上,額前纏著藍色頭巾、貌似外賣伙計的王秋同學,正舉著一只高音喇叭,給辛苦工作了半天的俄羅斯狼人們分發(fā)便當。
——請注意,真的只是發(fā)便當而已,沒有任何額外的引申含義。
在剛剛開始清理核輻射廢墟的時候,因為方圓數(shù)十里皆是無人區(qū),幾位中國城管和上百位俄羅斯狼人們只好風餐露宿,睡了幾天的帳篷,又啃了幾天日本自衛(wèi)隊的單兵自熱野戰(zhàn)口糧。后來,吃野戰(zhàn)口糧已經(jīng)吃到膩味的王秋、王瑤姐弟,索性在每天吃飯的時候,都把自己這一小隊人傳送回蟲洞的另一端——也就是東京永田町的首相官邸,直接找小鳥游真白首相蹭飯。
但問題是,這世上最最讓人嫉恨的東西,就莫過于特殊待遇了。看到幾個“中國同志”每天都回東京享受新鮮飯菜,還能淋浴和換衣服,原本對從自衛(wèi)隊儲備庫里搬出來的肉罐頭、白面包、速溶紅茶和各色酒精飲料還感到挺滿意的毛子狼人們,就開始漸漸有些心理不平衡了。
于是,在這些俄國同志的強烈抗議之下,享受了兩天特殊待遇的中國同志們,只好讓大家一視同仁,都在輻射區(qū)前沿一起吃外賣便當。之所以沒有把他們?nèi)寂绞紫喙氽∫黄鸩滹垼饕怯羞@樣幾個原因——首先,并不是每一位狼人都具備空間異能,有能力穿越蟲洞;其次,幾個面貌跟日本人沒有多少差異的中國人,在首相官邸偶爾進出幾次,因為當前的混亂局勢,或許還不會引起注意。但要是一下子涌進來這么多的俄國人,那么很可能就捂不住蓋子了——若是被公眾看到,這些本來應該待在福島的俄國人,突然一下子集體跑回了東京,他們又會怎么想?
所以,唯一能讓俄國同志吃上熱飯菜的辦法,就只有從首相官邸叫外賣,然后傳送過來了。
幸好,如今籠罩在核輻射陰云之下的東京,雖然尚未完全恢復昔日的秩序與繁榮,在暴亂中遭到焚燒的店鋪同樣也還是慘不忍睹。超過二十萬市民還在東京以西地區(qū),甚至是國外避難未歸,更有數(shù)十萬難民從東北方的茨城等地,從這些距離福島核電站更近的城市涌入東京,給日本的首都帶來了新的混亂……但照常開門營業(yè),能夠送外賣的飯店和快餐店,在東京總歸還是找得到的。
于是,每天都有數(shù)百人份的外賣便當被送到東京永田町的首相官邸,然后再由王秋這個搬運工發(fā)動空間異能,傳送到蟲洞另一端的福島輻射區(qū)——為了掩飾突然暴增的便當訂購量,小鳥游首相還特意多訂購了十幾倍數(shù)量的便當盒飯,然后由閑著的AKB偶像內(nèi)閣大臣們用卡車帶到東京都內(nèi)各個難民安置點,像是辦偶像握手會一樣親自給難民發(fā)放,既是救濟這些困難群眾,安撫民心,也是為自己再次打響知名度,給未來的歌姬生涯做宣傳——反正花的都是公家的錢。
“……奶油點心套餐?那個玩意兒是我訂的……”臉上帶著巨大傷疤的巴拉萊卡大尉聞言丟下工兵鏟,在臟兮兮的軍大衣上抹了幾把塵土和汗水,便伸手從王秋面前抓起便當盒,“……切,怎么全是冷的?冷掉的奶油點心可是最難吃了!”她撇嘴抱怨道。
“……很抱歉!但也只能請你體諒一下,畢竟等著這么多外賣全部送到是需要時間的。”
對于巴拉萊卡大尉的抱怨,王秋只能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而且,這里也沒有合適的電源和微波爐……要不,你就用燒開水的小型瓦斯爐把它稍微熱一下?”
“……算啦!這玩意兒要是自己用火加熱的話,奶油絕對會融化掉,然后流淌出來變成一堆糊糊……沒事,反正只要往嘴里多灌幾口酒,也就不嫌冷了。”
巴拉萊卡嘆息著搖了搖頭,又彎腰在旁邊地上裝酒的大紙箱里翻檢一番,然后拎起兩瓶燒酒,隨口咬掉軟木塞子,接下來就這么一邊大口暢飲著高烈度的美酒,一邊自己找地方去休息了。
其他前來王秋跟前領便當?shù)睦侨藗儯苍谀昧耸澄锏耐瑫r,順便摸兩瓶酒帶去下飯。而在稍遠處的空地上,各式各樣的空酒瓶和紙板箱已是堆積如山,彌漫撲鼻的酒精味兒簡直能讓人頭暈。
——在NHK電視臺的抒情報道之下,全日本的民眾都知道了這支“曾經(jīng)拯救過切爾諾貝利的俄國英雄核污染處理特殊部隊”,并且也得知了抽煙飲酒對于抵御核輻射的重要意義。
于是,日本的各大煙酒公司為了打響宣傳廣告,以及顯示自己對社會負責任的態(tài)度,紛紛打開倉庫慷慨解囊,向這些“用生命拯救日本的俄羅斯勇士”無償捐贈了大批卷煙、香煙、雪茄,還有清酒、燒酒、葡萄酒、威士忌、白蘭地等等。再加上一般市民的零星捐贈品,最后被送到福島原子能災害現(xiàn)場的煙酒,林林總總加起來,居然足足裝了一個集裝箱那么多!都可以拿來洗澡了!
如此一來,身在輻射中心清理反應堆廢墟的俄羅斯狼人們,從此就過上了“瓶不離手,酒不離口”的幸福生活,每天夜里噴著酒精氣沉沉睡下,然后又在第二天早上繼續(xù)打著酒嗝起床干活……隨著時間的推移,王秋同志都開始有些擔憂,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他們會不會最終變成一坨坨會走路的酒糟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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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兒~~是我要的炸豬排飯……嗝兒~~沒被忘了吧……”
一位滿嘴酒氣的年輕狼人,有些腳步輕浮地踱了過來,抓起裝著炸豬排飯的一次性便當紙碗,用鼻子聞了聞,卻皺起了眉頭,“……不是說了要往豬排上涂番茄醬嗎?怎么還是涂了辣椒醬?”
然后,他有些苦惱地抽了幾張餐巾紙,把炸豬排表面涂著的辣椒醬,盡可能地擦拭掉——根據(jù)王秋這段時間的觀察,俄羅斯人似乎無論男女老幼都很能喝高度酒,一個個往喉嚨里灌伏特加跟灌水似的,但大部分俄國毛子在嗜酒如命的同時,卻又很奇怪地吃不了辣椒,即便是稍微帶一點麻辣的麻婆豆腐和甜辣味的泰國菜都受不了。
至于像川味水煮牛肉、泡椒水煮魚這類連很多中國人都會被辣得直跳的“地獄炙熱風味”,俄國毛子更是只要聞一下那股辛辣的氣味都會感到難受……總之,跟不太擅長飲酒卻連吃水果都要蘸辣椒醬的墨西哥人相比,俄國佬的飲食口味似乎完全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唉,這地方的酒確實還不錯,但飯菜不知為什么就是吃不慣啊!好多菜看著挺精美,但嘗起來卻不是放了辣椒就是放了芥末,那種什么味噌湯的口味也挺古怪……”
那位年輕的狼人一邊用紙巾擦著炸豬排上的辣醬,一邊嘀嘀咕咕地抱怨著伙食不合胃口,但馬上就被伊霍諾夫斯基上校狠狠地在頭上拍了一下:
“……好了,格里沙,你當自己是大少爺還是美食家啊!之前你在薩哈林島哨所當兵守邊防的時候,不是還天天吃狗食罐頭呢?!真要這么挑剔講究的話,現(xiàn)在你早就應該餓死了吧!”
伊霍諾夫斯基上校對挑剔伙食的格里沙如此訓斥道,罵得對方羞愧地掩面而去。而站在對面分發(fā)便當?shù)耐跚铮诼犃怂髂釈I政委的翻譯之后,頓時就感到一股囧意涌上心頭。
“……天啊,伊霍諾夫斯基上校,請問,這位格里沙同志原本是俄羅斯聯(lián)邦邊防部隊的?而且俄羅斯的國防部居然給他們吃狗食罐頭?”
“……是啊,而且還是過期的——因為這批罐頭在倉庫里存放得過了頭,上級不敢拿去喂狗,害怕軍犬食物中毒死掉,于是就把罐頭丟給邊境的士兵,讓他們天天吃過期的狗食罐頭當配菜。更要命的是,最后一批罐頭甚至生了蛆……所以,可憐的格里沙同志終于忍無可忍,一怒之下逃出軍營投奔了我們……”
伊霍諾夫斯基上校一臉淡然地如此解釋道,似乎從未覺得這些內(nèi)容有多么的驚悚。
……不慎存放過期的狗食,就由人來消化掉?這是何等富有想象力的奇葩思路啊?!王秋頓時感到有點暈眩——也就是說,在俄羅斯聯(lián)邦的遠東邊境哨所,士兵們常年吃著連狗都不要吃的東西……俄國大兵果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灰色牲口,會移動的垃圾桶啊!這種人不如貓狗的日子居然也能過得下去!
像這樣類似的囧事,王秋只是聽說過自己大學食堂里有個名叫蕭強的廚師,曾經(jīng)用剩飯搞副業(yè)養(yǎng)蟑螂……好在這家伙雖然比較變態(tài),但到底還沒有深入學習俄國經(jīng)驗,把狗食罐頭燒給同學們吃……
——雖然中國的窮逼大學生們也喜歡自嘲為牲口,但若是當真混到俄國“灰色牲口”那種程度……嗯嗯,恐怕就算是再怎么吃苦耐勞的邊遠貧困地區(qū)大學生,多半也會感到不堪忍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