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風暈過去的最后一個念頭是老鬼沒騙他,他在那股黑氣化作的怪物張開的猙獰獠牙之下毫無還手之力,甚至連還手的心思都不曾興起就被那黑色濃煙卷了進去,一夜之間,漆河城不管是活人還是死尸居然同時不翼而飛,成了一座名副其實的鬼城,經歷過的人都死了,后來者又在這方城池里重新安家落戶,直到未來的某個夜晚相同的事情再次降臨。
寧風醒來的時候的第一個念頭是原來地府環境是這樣,綠樹成蔭靈氣充足濃郁程度不知道是外面的幾倍幾十倍,他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身下軟綿綿的,便不由自主的動了動然后摸了摸,發現好像是個人,定睛一看不是胖子又是何人,頓時心中有些傷感,沒想到胖子也死了外面突然出現兩道魁梧的人影,寧風剛抬頭就聽到他們異口同聲的驚呼聲:“大人,你醒了,嚇死我們了。”
寧風聞言呆了呆,使勁捏了把身下靠著的胖子的大腿,就聽到胖子嗷的一聲慘叫跳了起來大罵道:“誰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寧風開心得差點沒忍住喜極而泣,立馬站起來道:“我們沒事?這是哪里?”這時,外面有感而來的鐵額暴熊三個小家伙也鉆進了山洞里,其實與其說是山洞,倒不如說是一塊傾斜得有些過分的大石頭擋在了頭頂,除了身后四周的景物絲毫不受影響盡數落在了眼中,偏偏這里還能遮風避雨。
徐六摸了摸頭,語氣有些黯然道:“大人,你已經昏迷好幾天了,今天,已經是少主宴請四方為大帥舉辦葬禮的日子了,可是我們卻對周圍一無所知,您一直沒醒,我們也不敢隨處走動,就在附近獵殺了一些低階魔獸應付了幾天,我們兄弟倆也摸清楚了周圍的大致情況,附近厲害的魔獸挺多的,我們還是等您養好傷再出發吧。”
自己昏迷了好幾天,寧風呆了半晌,然后指著胖子道:“那他呢,為何會在我身邊躺著,難道他也昏迷了幾天?”王五、徐六還未答話,胖子就有些訕訕的笑了笑道:“我不是醫生嘛,照顧病人是我的職責嘛,先前實在是太累,不小心睡著了而已。”
寧風差點就行了他的鬼話,看到王五、徐六那別過臉時對胖子的鄙視表情,頓時心底就恍然,這家伙絕對是為了不干事故意以給自己看病為理由趁二人出去睡大覺,沒想到被突然醒來的自己和王五、徐六當場抓獲。
不過寧風也不點破,而是心中憂慮起風行天的事情來,眾人見他表情,頓時都感同身受,一時間幾人都同時坐下默不作聲起來。
……
風之城,風行天愁眉緊鎖的站在城墻上眺望著寧風他們離去的方向,一旁,隨寧風同行的先回來的什長也是焦急的探頭張望,眉宇間滿是自責,眼看馬上就到了風帥的大葬之日,可那兩位大人卻遲遲沒能回來,都怪自己當時……想到這,他猛地跪在地上朝著風行天愧疚道:“少主,都怪我辦事不利,當時若是一直跟著兩位大人,也不會現在都沒能回來,請少主降罪!”
風行天卻只是嘆息一聲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一言不發,只是依舊皺著眉注視著遠方,一旁輪椅上的季云見了,笑著勸慰道:“趙什長先起來,這件事本來就不怪你們幾個,風大哥,五弟辦事一向謹慎,向來也信守承諾,絕不會能來的情況下故意不來,想來是中途出了什么變故吧。”
風行天聞言,也上前扶起了滿是受寵若驚神色的趙什長,然后看著季云道:“這才是我最擔心的事情,五弟和魏兄弟修為都談不上多高,要是遇到武王那種級數的強者根本毫無還手之力,至于他們來不來參加我父親的這場葬禮倒是無傷大雅,畢竟,在我風行天一蹶不振之際還愿意站到我身旁的,都是我這輩子最感激的人。”
云季聽他這么說,卻是笑了笑,風輕云淡道:“大哥,昨夜我不是就告訴過你了嗎,五弟一生坎坷,但絕境之中總有莫大機緣,往往逢兇化吉,你別看他現在修為不高,可那也只是和大哥你比,他的命格時隱時現,不似大哥這般有一飛沖天之勢,我總有一種直覺,他不久就會重新和我們并肩作戰的。”
風行天聽云季這么說,歷來對他很是信服的習慣讓他緊繃懸著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些,重重呼出一口氣,目光逐漸變得凌厲起來,道:“對,既然是你我結義的兄弟,我們就應該相信他的能力,五弟有他的遭遇,我們也有我們要解決的事情,今日南川但凡念及我父親當年一絲情義的人人都來了,若是能說動他們,我們興師討伐皇家和毒師大軍就多了幾分把握。”
云季目光閃動,星辰般的眸子流光一閃而逝,片刻后啞然失笑道:“大哥,其實他們來這里就已經表明了他們的態度,之所以沒有表明立場,無非是想看看你這個風家大少爺有沒有那個資格,你只需做你想做的,這些人真的不用考慮。”
風行天細細品味他的話也是舒展開來眉頭,點點頭道:“當局者迷,我也是太在意如今能拉攏過來的每一支人馬罷了,走,我們兄弟今日便去讓他們看看我風行天有沒有這個資格!”
風之城墓陵,風家軍上下披麻戴孝,額頭抹著一圈白巾嗎,扎在腦后,風行天獨自一人站在父親的墓園之外,他身后百米是低頭交耳神色各異紛紛打量著他的南川各地的父親的舊友或者仰慕而來的名士,這數百人四周是他們帶來的親衛和強者,密密麻麻約莫近千人,陵園兩側,風家軍全軍低著頭,將領們紛紛取下頭盔抱在懷中。
很多人都疑惑風行天的父親風帥已經下葬了一個多月,如今他宴請四方揚言行大葬之禮,難道要將他父親風木棺抬出來舉行儀式后重新安葬?那樣未免也太不孝了些,事實上風行天自始至終都沒有這么么想過,他獨自一人上前跪下行了禮磕了頭,然后站起身面向中間的賓客走去,手中出現了一張看不起模樣的旗幟,那是他父親生前的帥旗。
“諸位叔伯都是我父親昔日至交,或許對我父親有過恩惠,或許我父親對你們有過恩惠,但那些其實不重要,能站在這里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我代我父親謝謝大家!”言罷風行天躬身行了一禮,又道,“我一蹶不振的那段日子里,是風家軍的將領們一直鼓勵我,是我的朋友默默陪著我,所以這一禮,我風行天謝過那些關心我的人的厚愛之情!”說著又是對著周圍行了一禮,卻接著道,“最后一禮,我替三軍拜將,今日我風行天以風家少主的身份宣布,拜我三弟季云為軍師,為三軍之主,統御三軍,此后令行禁止,如有不從者,猶如此發!”風行天猛地一低頭手中匕首斬斷頭頂一截發絲,然**在手里當著眾人的面輕輕松開。
眾人大驚,父精母血,發絲受之父母,斷發明志,足以見他的決心和對季云的信任,所以風家軍里面好些將領雖然心中不服,但也只是嘴巴稍稍張了張就閉口不言,云季被老頭兒和丑婦一左一右推著不急不緩的出現在眾人面前,神色古井無波,眼神卻異常明亮,風行天運起靈力朗聲道:“持此劍者為三軍之主,接劍!”季云抬手從容接過,然后將將軍劍隨手遞給了老頭兒,周圍的人見狀眉頭都皺了皺。
風行天卻是毫不在意,他知道自己這兄弟每做一件事都必有深意,接著舉起虎符朗聲道:“持虎符者調令三軍,接印!”季云接過這帥印,然后又是隨手遞給了另外一旁的丑婦,周圍的人眉頭皺得更深。
風行天也有些不解的看著他,見季云目光極為平淡,再次朗聲道:“持帥旗壯我三軍,接旗!”季云接住那面破碎而滿是血污看不清絲毫本來顏色的暗紅色帥旗,目光突然變得鄭重起來,雙手也是同時捧著,周圍的將士見狀神色稍緩。
風行天點了點頭,大聲道:“請軍師訓話!”說著他自己也走到了季云輪椅背后,同老頭兒、丑婦人一道將季云調轉了個面,然后靜靜的站在身后不在說話。
季云身子正了正,看著周圍的將士許久沒有開口,就在眾人要忍不住出來質疑他時,季云突然朗聲道:“你們可不服?”他本身身體孱弱,又沒有什么修為,所以這話即使說出來用盡了全力甚至都有些沙啞,卻是聲音依舊談不上多大,中間的賓客許多人見狀都是心中嘆息起來,甚至有人傳出了嗤笑聲,如此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能做三軍之主,看來風行天眼光也不過如此,甚至許多人這時記起他剛剛提到的他和這人的關系,頓時就是愈發失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