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難道就不覺得奇怪,我明明遠在武王陵率軍抵擋紀平川,如今卻帶著心腹們到了這里,難道我不怕紀平川攻陷武王陵,陛下向我興師問罪嗎?”王師的話讓風行天最敏感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果然,王師繼續說道,“風行天,我知道你心中素來有韜略,不會看不出其中的原因吧,我敢帶著秦真到這里擒殺你,便是不擔心紀平川攻打武王陵,你說這是為什么?他紀平川十萬大軍不攻打我王師武王陵又會轉戰何處?哈哈哈……”
場中之人臉色大變,山神第一個反應了過來,怪不得,怪不得呀!原來毒師早就算計好了這一切,與天風皇室合謀,先是下詔令讓風行天離開風之城,那樣的話風之城就少了一個武王坐鎮,風繼忠這個風家軍三軍統帥還會分心,然后皇家借文武宴為由困住風行天,并聯合自己的山神廟想方設法的除掉風行天,可是卻出現了意外,而毒師等人也想到了沒能殺掉風行天的應對方案。
想來,毒師與皇家的聯盟計劃里,應該是牽制風行天,然后王師和秦真等強者回到皇城王都合力除掉風行天,然后紀平川的天毒大軍繞道伏尸嶺與毒師前后夾攻風家軍,風家軍饒是有通天之能,在四下無援的情況下也遲早會被攻破,而且就算不被攻破,皇家只要下定了決心除掉風家,毒師和紀平川只需圍而不攻便可,如此皇家與天毒帝國的共同大敵風家必被顛覆,風行天一個喪家之犬又能掀起什么風浪?這似乎就是在場所有人能夠第一時間想到的整個陰謀。
可山神這下知道了,毒師真的是太歹毒太會算計了,他授意自己幫助風行天逃走,目的恐怕是想要等風行天對皇家恨之入骨,到時候風家對皇家再無感恩之情之后,必然出現狗咬狗的場面,毒師坐山觀虎斗讓天風自己人打自己人,這一手不可謂不高呀!但山神終究是把毒師想得太簡單了,毒師在這次大事件中前后的所作所為,真的是將利益達到了極致,事情的結果也是所有人之前萬萬想不到的。
“你,你們居然聯合天毒,豈不是謀逆?”風行天怒喝道,風母也像是想到了什么臉色變得煞白起來。
“哈哈……風行天,你說這話之前需要搞清楚一個事情,這個國家是姓皇的說了算,不是你們風家,你風家不將陛下放在眼中,今日不過自食其果罷了!”秦真小人得志,猖狂大笑道。
“閉嘴!”王師怒喝秦真道,這般隱晦的事終究不光彩,就算大家心里清楚但都沒人點破,秦真說出這話足以看出他說話不經過腦子,難怪王師會罵他。
“風行天,我王師只不過防守武王陵得當,紀平川自知非我之敵才撤軍,至于他去了哪里我王師又哪里清楚,我這么面見陛下,你說我王師何罪之有?哼,與其在這里與我做口舌之爭,不如替你那父親風繼忠想想吧,留下你母親,我放你等離去,不愿留人,那便全都留下吧!”王師言語之間不容置疑,風行天雙目噴火,就欲以命相搏,風母突然拉住他,走上前幾步看著風行天道。
“天兒,母親不走了,我是先皇的親妹妹,是當今皇帝的親姑姑,他們不敢拿我怎么樣,你不能有事,你的這群朋友也不能有事,快帶著他們前往風之城幫你的父親,快去,不然我今日就死在你面前!”風母說著突然一下奪過寧風手中的斷劍抵著自己脖子,所有人都臉色大變起來,就是王師也不例外。
王師不想這個女人出意外,一來她是皇家的人,二來也是掣肘風行天和風家軍最重要的人質,她若是一死了之那今日就唯有血戰不休了。
“母親不要!”風行天剛想上前奪過寧風的斷劍,風母的脖子就在她一用力之下溢出了鮮血,風行天慌忙退后兩步,然后一下子跪在地上道:“母親,我答應你便是,你先將武器放下。”
風母聞言果然將斷劍扔給了寧風,她何嘗不知道自己不能死,這般做法也是想要風行天明白自己的決心,她點點頭對著青兒道:“丫頭,你過來。”青兒上前,風母憐愛的摸了摸她的臉然后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將佩戴在自己脖子上的一塊精致暖玉取下掛在了青兒的脖子上,和藹道:“小丫頭,我身上也沒什么給你的,這塊暖玉是行天他父親當年給我的,今天交給你了,行天不會說話,但我知道他孝順,這些年吃的苦太多了,你多多包容他,他若是欺負你就告訴他父親,去吧。”
“夫人……”青兒突然流出了眼淚,她昨天才與風母第一次見面,但卻像是見到了自己母親一般親切,相處也是開心不已,青兒不是風行天還有寧風那些不解風情感情遲鈍的男人,所以她清楚風母向她說這番話的意思,風母將丈夫的定情信物給了自己,說明她已經存了死志,就算不是今日,她也絕不會成為自己兒子和丈夫的絆腳石,所以她哭了。
風母知道小丫頭明白她的話,只是溫和的沖她笑了笑。
“天兒,你起來,我也有話與你說。”風母看向跪在地上的風行天道,風行天起身,看向自己母親心有不甘,風母看著他很認真道:“你爹雖然迂腐,但畢竟是你的父親,你與他好好商量,父子齊心協力知道嗎!還有,行軍殺心太重,你要叫他改改,行云也不小了,司馬家那小丫頭不錯,這件事他躲不掉的,你見到他也與他好生說,天兒,在外你是風家的男人,在家你是兄長,但不管是什么身份,你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想做什么就去做,青兒把你們的事情都和我說了,你好好待她,莫要辜負了人家,為娘這就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家。”
說道最后‘回家’二字,風母轉過身的剎那眼角再也抑制不住的濕潤了,這么多年了,原來她心中的家早已經不再是冰冷的皇城王都了。
“孩兒謹記!”風行天眼角也有些濕潤,他并沒有看到轉身的母親流淚了,他只是好恨,他恨自己無能,恨自己不能讓一家團聚,他死死的盯著那參天古木遮住的皇城王都的方向,他心中暗暗發誓,下次,一定要帶走母親!一念至此,風行天猛地跪在地上又是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再起身時,風母已經在王師等人的簇擁下開始離開。
青兒上前扶起風行天,寧風看著自己結拜大哥,感同身受之下心情很壓抑,胖子也是一言不發,天風學院的人也閉口不言,步臻走到一個女弟子前抱過自己的弟弟,和所有人一般沉默了。
這短短一夜,他們多少熟悉的面孔都倒在了他們眼前,再也無法開口說話,更不會發生什么口角之爭,昔日學院的那些爭斗在如今大難之后變得猶如兒戲,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風行天揉了揉眼睛,面容漸漸鎮定,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目光掃過全場,朗聲道:“在場的諸位,此刻已經安然出了皇城王都,我風行天此去風之城九死一生,愿意一同前往的來日行天結草銜環,就此分道揚鑣的,來日江湖再見行天亦不忘今日獄血廝殺之誼!”
有人默默的離開了,但卻是不多,大多數人一動不動,目光依舊注視著風行天,天風院長看著離去的四個老友,他知道,他們并不是離去,只是要想找個地方讓死去的老兄弟入土為安,他看著風行天道:“昔日我天風學院效忠皇影,如今皇影既在風家,老朽也前去問一問他一些事情也好。”
風行天不再說話,翻身上了一匹搶過的一匹棕色壯碩的馬背上,狠狠一揚鞭朝著風之城趕去,寧風一行人在身后緊緊跟上,受傷較重的經不起顛簸,也就被留下殿后的人保護著步行前往風之城,朽王和尸王躲在大樹后看著一群人走遠眼神陰厲,山神松了口氣,一旁的鎖月哼了一聲看了看正趕過來的色小子和幻天一行人轉身離開了,山神無奈的笑了笑,也沒等身后的人也離開了。
皇城王都昨夜的劇變被后人稱之為天風勤王事件,因為除了當夜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天風方面給出的回復是另外一番說辭,那就是山神廟的盜匪連夜率領眾多匪徒攻進了皇城王都,燒殺搶掠,百姓恐慌之下死傷無數,山神廟匪眾甚至還在當天夜里用火箭焚燒了風家別院,擄走了大長公主等人,后來皇城禁衛軍協同趕來勤王的王師大軍歷經千難萬險,成功救回了大長公主。王師連夜趕回武王陵,卻發現天毒名將紀平川居然趁他勤王之際非但沒有趁虛攻打武王陵,反而和毒師前后夾擊連夜對風之城發起總攻,那一夜風之城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后人形容風之城城墻外方圓十里全是血色,風家軍的漆黑盔甲全部變成了暗紅色,風家軍大大小小一百五十二面旗幟全部看不出本來模樣,除了鮮血還是鮮血的顏色。
那一夜,皇城王都暴亂,同一夜,風之城城破,風家軍敗走伏尸嶺,毒師為了逼迫風繼忠決戰,下令屠城,風繼忠率領殘部去而復返,遭受亂箭,身中創傷十余處,其中毒箭一支,至此墜馬倒地昏迷,其子風行軍一馬當先在前開路,老將軍穆隆升殿后,第二日老將軍被紀平川斬殺,一代名將隕落,戰事至此愈發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