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白花亭。

蘇皇后和司徒曉坐在亭內的石凳上，時不時傳出一陣笑聲。

司徒曉面帶笑容，忽而指著遠處的湖中，對蘇皇后道：“皇后娘娘，不光是曼陀羅有著傳說，更像是那湖中的金鯉，那老頭可就大了。”

蘇皇后眼中一亮，興趣十足，催她道：“曉王妃可還了解金鯉么？”

在南寧王朝，金鯉作為皇族的觀賞魚，世間十分難見，除了皇宮，怕是各國藩王圈養的也極少，只因它品種稀有，全身披著金色的鱗，到了夜晚，月光照在水中，那金鯉便出來透氣，周身的金鱗發出如金子般耀眼的光芒。

每逢月圓之夜，那金鯉便全部都出來曬月光，從遠處看去，就像是無數的星子都落在了水中。

司徒曉款款而道：“皇后娘娘，傳說金鯉是天庭仙后花圃池中所養所物。”

蘇皇后微怔，狐疑的問：“可是本宮卻聽說養在那池中的是錦鯉，怎有出了金鯉？”

司徒曉一聽，絲毫沒有因撒謊而心跳，她反倒是神秘一笑，道：“皇后娘娘，錦鯉自然是養在那花圃池中，只是那些錦鯉成天的聽聞仙后的講佛論道，長年累月，天上的佛光便投入了那錦鯉體內，但卻只有一條。”

蘇皇后一聽，興趣更濃，司徒曉見自己的故事起了效果，站起來慢慢踱著步子邊走邊細細道：“經過一百年的時間，那金鯉修成了正果，變成了天上的神仙。”

這時，不光是蘇皇后對司徒曉的故事感興趣，就連四周的幾個宮女都不得不豎起耳朵聽，頓了頓，司徒曉眼角一揚，繼續道：“那神仙叫做沉魚，仙后給她起名，就是因為她沉魚落雁的容貌。”

“后來，沉魚在天宮遇見了司命上神，只是第一眼便被他風華絕代的容貌所吸引。但司命上神卻對沉魚沒有什么感覺，無論沉魚如何的對他好，卻都得不到他一絲垂憐。”

蘇皇后微微垂眼，低聲問：“那司命上神可是有了喜歡的女子了？”

司徒曉豎起食指輕輕搖了搖，“沒有。”

“那他是不是嫌沉魚不夠漂亮？”

一個宮女也忍不住好奇心。

“也不對。”司徒曉搖了搖頭，彎起一嘴的神秘感。

蘇皇后有些急了，連忙問：“那你快是給本宮說說！”

“皇后娘娘別急。”司徒曉忽然坐了下來，看了看四周焦急如焚的宮女，再看了看蘇皇后一臉的急切，才脫口道出結果，“沉魚無意中在司命上神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命薄，他們的命運此消彼長，若是司命上神與她在一起，那樣便會折了沉魚的仙壽，其實司命上神的無情冷漠全是因為他體內的仙氣在日漸消失，為了沉魚可以活下來，司命上神寧愿犧牲自己去換取她的鴻福齊天，為了沉魚不為他傷心，他強力壓制住心中的愛意。”

“竟有這事？”蘇皇后心中一頓，“這樣的情意，怕是天地間也沒有幾人可以做到。”不覺間心中不免浮出一絲暗傷。

“其實司命上神第一次看見沉魚是在仙后的花圃池，那一次他便算出了自己的命運，也算出了那只金鯉的命運，前世的司命上神是修佛之人，而那只金鯉卻是一只不成氣候的小妖，可是偏偏就是命運弄人，小妖愛上了修佛人，以至于到了最后用自己的性命助他修成正果。”

語出，廳內安靜異常，不管是蘇皇后，還是宮女太監，都啞口無言，似乎有一種淡淡的浮傷在廳內迅速蔓延。

這個故事本是司徒曉胡言亂語賒的，只是想緩和一下身份差別帶來的拘謹，然而，卻沒有想到竟另蘇皇后眼中起了一層淡淡的霧色，淺淺的霧光在她的黑眸中緩緩延伸，微凜的神色帶著些許失落與哀傷。

司徒曉心下一想，遭了，本想要緩解氣氛，拉近距離，可沒想到會產生適得其反的效果，想了想，司徒曉決定快些結束悲哀的劇情，一轉眼珠子，道：“修佛人得了仙道，可心中一直郁郁寡歡，可是那只小妖卻沒有死，在她垂危之際，正好遇到仙后大赦，無意中便成了花圃池中的一條錦鯉，再后來，司命上神為了沉魚，決定用自己的性命去償還。”

“當真？”蘇皇后眼中的欣喜稍縱即逝，隨之浮上一絲淺涼。

司徒曉道：“當真！今生緣

，前世果，前世的修佛人因遇見了一只小妖硬生生生出了情根，在他飛升之后，他喝了忘憂酒，自斷情根，可又有誰知，定好的命運誰也改變不了，何況是那樣用情至深的愛。”默了默，連司徒曉心底都無端的生出一份憂傷，前生的巫靈兒，重生的司徒曉，那些宿命當真是定好了么？

“他們明明那么相愛，卻因為身份殊途生生斷了后路。”蘇皇后哀哀長嘆，“曉王妃，本宮累了，你先回永樂宮吧！”眼中透出幾分生分來。

聽出了蘇皇后口中的疏離，司徒曉脫口而出，急著道：“皇后娘娘，故事還沒說完。”

聞言，蘇皇后眉眼一提，眼中的淡傷頃刻間云消霧散。

司徒曉在心底輕輕舒了口氣，正色道：“仙后對他們深厚的愛起了憐憫之心，但天規在那里擺著，仙后也不好就這樣讓事情過去了，于是用金簪將他們送到了人間，兩人被剝奪了仙籍，搖身變成了兩條金鯉，每到月色彌漫，他們便露出頭來對著天空吟唱，似乎在感激仙后的寬容仁慈，又似乎在告訴仙后，此刻的他們在一起，很幸福。”

不覺間，蘇皇后眼中竟有眼淚靜靜翻滾。

司徒曉默默望著頭頂那片天空，蔚藍的天空開始變得模糊，她靜靜吸了口氣，卻覺得鼻中一陣酸澀沉痛。

白絹靜靜抹過含淚的眼角，蘇皇后面色含笑：“這個故事很不錯，本宮喜歡你講的故事。”

司徒曉一聽，面帶喜色，矮身道謝：“多謝皇后娘娘贊賞。”

蘇皇后站起來親手扶起司徒曉，眼神溫藹，“別這樣拘束，你我第一次見面便這般投緣，以后叫我姐姐便是。”

司徒曉心中一怔，蘇皇后竟在她身前自稱我，見蘇皇后這般說，司徒曉倒也不拒絕，笑著喊：“皇后姐姐。”

蘇皇后唇角一彎，“曉曉妹妹。”然，又拉著司徒曉的手走到亭子邊角，遙遙望著前方湖面，一條兩條金鯉忽而從湖中一躍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度，“噗通”一聲落入水中。

與此同時，蘇皇后和司徒曉眼中閃過一道訝異喜悅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