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世界里,司徒曉漫無目的的走,她不知道哪里才是她要去的地方,只是覺得只有往前走才會找到想要的東西。
四周是一片靜寂,連風聲都曳然而止,腳步聲踩在地面,竟絲毫沒有聲音,這個地方像是無限大,無論她走了多遠,四周的黑暗依然如舊。
“噠噠!”
有聲音從遠處響起,司徒曉倏地停下了腳步,前面慢慢透出一片亮光,那光里有一片陰影,似乎是站著一個人,身姿修長,米色的風衣無風自動,他的手自然的下垂。
“你是誰?”
司徒曉想要說話,可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一點聲音,她開始加快了腳步,聲音愈發急促,一切就像是在放著一場無聲的電影。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你是誰?”
依然沒有聲音,司徒曉小步跑了起來,她要去問那個人,這里是哪里,他又是誰?可她無論怎樣的跑,距離始終都是那么遙遠。
忽然,那人的手緩緩抬起,食指朝上靜靜的指著天空。
司徒曉小跑變成了狂奔,距離似乎逐漸在縮小,就在司徒曉以為自己可以觸及到他的衣袂時,那人卻消失了,雙手抓著的卻是一片虛無的空氣。
“別走!”
床上的人騰地一聲坐了起來。
“姑娘,你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奴婢去看看藥送來了沒有。”珍兒快速跨出了屋。
司徒曉狠狠閉了閉眼,屋內的熏香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司徒曉嗅了嗅,竟覺得頭腦悶沉得緊,她伸手探著額頭,卻發現額上已完全布滿了汗珠。
夢里的場景又頻頻在頭腦里閃現。
那個人究竟是誰?
似曾相似,頭腦中卻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
“姑娘,藥來了。”
司徒曉掀開被子,珍兒忙將藥放在桌上,蹲下來幫司徒曉穿鞋。
“珍兒,這屋里是什么味道?”聞著竟還是覺得悶。
珍兒嗅了嗅,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是胭脂花的香味。”
“胭脂花?”司徒曉穿好了衣裳,慢慢走到窗前,“珍兒,我不喜歡這個味道,以后屋里不要再用熏香了。”
珍兒一頓,微微有些失落,卻連忙道:“是,姑娘!”隨即端起桌上的藥遞給司徒曉,“姑娘,這是胡
太醫開的藥,說是可是醒神。”
司司徒曉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藥,搖了搖頭,“我不喝了,想出去走走。”
“可是姑娘……”
司徒曉固執的道:“珍兒,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珍兒站在身后,看著那形影單調的背影,忽然覺得心中酸酸的。
司徒曉給珍兒的第一感覺便是和惠王妃很像,一樣的溫柔,一樣的善良,只是司徒曉多了一份倔強,即使在夜洛面前,那份倔強也從未離開過。
以前伺候惠王妃,珍兒很少看見惠王妃笑,卻時常看見她臉上心事重重的模樣,即使是笑也只是在夜洛面前,可司徒曉即使在夜洛面前也不曾笑過。
胭脂花是惠王妃最喜歡的花,夜洛一直將它留在聽月小筑,如今司徒曉卻不喜歡。
珍兒看了看屋內桌上的熏香,酸澀的目光忽然變得凝重。
“娘娘,她畢竟和您是兩個人啊!”將熏香端起來,卻發現里面的香味不知何時已沒有了,她生生錯愕,心中暗許:“娘娘,這是您想要告訴珍兒的話么?”
司徒曉慢慢的沿著堤邊走,頭腦里第一次出現這樣混亂的情景,他是誰?
頻頻出現在夢中,司徒曉坐在了花園的巖石上,覺得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便做過這樣的夢,可究竟是什么時候呢?
“喵!”
從花叢中鉆出來一只小貓,毛色是黑色的,司徒曉輕輕喚了聲,小貓便用那毛茸茸的頭顱來蹭司徒曉的腳。
輕輕的將小貓抱在膝蓋上,司徒曉摸了摸小貓的頭,小貓便享受般的倚在了她懷中。
司徒曉不是很喜歡貓,但這樣茫然的日子和貓玩一玩似乎也不錯。
“喵!”
小貓忽然如瘋了般抬起頭對司徒曉大叫了幾聲,用那鋒利的爪子在司徒曉手背抓了幾道印痕,便飛快的竄進了花叢。
司徒曉驚得站起來,看著手背被抓咧的印痕,有些疼,竟浸出了絲絲血絲。
“喵嗚……”
不遠處響起一聲慘烈的撕叫聲,司徒曉轉過頭去看,一直黑貓吐著鮮血在地上蹭了幾下,斷氣了。
她心驚般的抖了抖,看著從旁邊走過來一個男人,一攏紅衣,上繡著繁復的錦紋,他頭戴金冠,腰細玉帶,玉帶上別著一個月牙形的佩飾,他相
貌堂堂,輪廓分明,不似夜洛般冷漠,也不似風昕般翩翩如塵,倒多了一種來自草原大漠的豪爽,像一只來自草原的鷹屹立在那里。
司徒曉沒有見過他,卻看見四周無人,那只黑貓又躺在他腳下,她略顯怒意的問:“你殺了這只貓?”
那人不說話,只是默默的凝視著司徒曉,半響才道:“是我如何,貓傷人自是這般下場。”
司徒曉怔了,眼中的憤怒愈發明顯,用排斥的目光看著他,道:“貓傷人,只是因為它聞到了我身上的胭脂花味道,并不是故意傷人。”
那人面色一沉,卻隨即帶著一抹輕蔑的笑意,向她走來,道:“我幫了你,你卻要怪我,呵!這晉國王宮,看來新鮮事真多!”
司徒曉一愣,聽著他說話的口氣,心中漸漸覺得有股不安滲出來,可話都說出來了,他畢竟也是真的傷了一條命,司徒曉壓制著心中的不安,看著他道:“貓的性命自然不能與人比,但是人的心胸應該比天空更加遼遠寬闊,包容別人便是善待自己。”
那人微微一驚,臉上笑意深深,問:“你這個丫頭倒是說得有板有眼,你叫什么?”
司徒曉看著他,他也用好奇的目光凝視著司徒曉,司徒曉退了一步,“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宮女,不值得跟大人一提。”說著便從他身邊繞開。
“等等!”
人還未走,一只手便緊緊捏住司徒曉的胳膊,她用力一怔,他卻沒松開,一雙熾熱的眸靜靜的看著司徒曉,道:“我從來沒有在晉國王宮遇見如你這般的人,依我看,你倒不是像個宮女。”
司徒曉不吭聲,只是拼命的想要從他手中掙脫,他力道如此之大,司徒曉怎么也掙脫不開。
“粟朗王!”
聞之,司徒曉渾身猛地一抖,幾個人從花園的另一頭走來,走在前面的正是夜洛。
粟朗松開司徒曉,發出幾聲爽朗大笑:“晉國大王,你這宮中可真是讓我神清氣爽啊,哈哈!”
夜洛眼中忽的一頓,立刻走上來在司徒曉耳邊輕聲道:“還不下去!”
司徒曉連忙欠身告辭,走上前撕下一片衣角包起小貓便匆匆離開。
那一瞬,粟朗爽朗的目光忽的一驚。
那一刻,夜洛在他眼底看到了一片不屬于這個草原之主的驚奇與動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