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司徒曉起身片刻便走出永樂宮去御花園散心,一路上她著實沒有什么散心的閑情逸致,只當是昨夜,離華的話在她頭腦中盤旋。
司徒曉不知道為何蘇皇后要害她腹中孩子,這個孩子是夜洛的骨血,若是被夜洛知曉了定然會上奏來宮中探望,這無非是另矛盾擴大化。
走著走著,司徒曉便來到了那日德妃被害的地方,她心中有所忌憚,吩咐著可兒便離開湖畔,哪知回頭時,卻見到了一點星光在花卉的泥土里閃耀的發著光。
頓住腳下的步伐,司徒曉上前走了幾步,正在可兒覺得狐疑時,她卻一眼便看見了藏在泥土中的一個墜子。
“王妃,您在看什么?”可兒低聲問,對司徒曉的好奇很是不解。
司徒曉默默看了會,吩咐身旁的可兒,細聲道:“可兒,你去土上的是什么東西?”
可兒順著司徒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真真兒看到了一物,像是一顆發光的寶石,在那毫不起眼的土上發著耀眼的白光。
可兒心中頗是好奇,上前便將那顆墜子撿了起來,把玩在手心看了會,私下確定這定是哪個宮的娘娘掉在這里的,銀做的鏈子,鏈子上吊著一個橢圓形的墜子,鑲著一粒寶藍色的寶石。
“王妃,這定是誰不小心掉在這里的。”可兒將墜子交給司徒曉,這樣的鏈子很普通,擺在宮中也不覺得稀奇。
司徒曉擰著鏈子看了會,那顆墜子在她眼前晃啊晃,差些晃得她頭昏。
“王妃,您不舒服么?”
可兒眼精,一把扶住微微晃著的司徒曉,司徒曉拉著可兒的手,穩了穩身形,待頭腦逐漸清醒,才松開可兒,將墜子收起來,“我們去那邊坐坐吧!”心里卻十分不安分。
走至御花園的亭子,司徒曉這才瞧清夜碩和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坐在那里,臉上是溫和如暖風的笑意。
那女人嬌滴滴的模樣,邊朝著夜碩撒嬌,邊發出一竄令人渾身都酥麻的笑聲。
司徒曉不禁一抖,正要離開,卻聽可兒在她身旁道:“王妃,那是錦妃娘娘,皇上當今最寵的要數她了。”
本要離開,卻聽見可兒話,司徒曉悠悠停下腳下的步伐。
心想著,那錦妃如此得寵,也是應該,在宮中雖見夜碩不多,但能讓夜碩露出這樣滿足溫柔的笑容,實屬不易。
半響,司徒曉不再去看他們旁若無人的親密,走上了旁邊的小道。
“誒,你聽說沒有,如妃要被送去冷宮了。”
“我還聽說,德妃的死根本就不管如妃的事,是……”那碧衣丫頭左右看了看,將嘴附在身旁姐妹的耳邊,細細說了句什么。
只見那丫鬟倏地臉色一變,捂嘴低呼:“冤魂索命!”碧衣丫鬟一下捂住她的嘴,警惕道:“小聲些,這些話被哪個聽了去,我們可是要被割舌頭的。”
那丫鬟一聽,猛地縮了縮脖子,臉色忽的變得慘白。
這時,司徒曉正好從這里經過,聽到了兩個丫鬟的傳言,心里也是被驚得狠狠一顫,冤魂索命,這樣說來那德妃一定做過很多壞事了。
兩個丫頭轉身欲走,卻一眼看見了站在身后不遠處的司徒曉,她們心中都是悚然一驚,竟呆滯在原地。
可兒臉色僵著,對兩人道:“還不快拜見王妃娘娘!”
兩人一聽,相互驚愕的對視一眼,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叩頭道:“奴婢拜見王妃娘娘!”心頭卻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
“你們都起來吧!”
“謝謝王妃娘娘!”兩人顫巍巍的起身,瑟縮的站在小道邊上。
司徒曉看著兩人渾身不禁發抖的模樣,淡淡說:“這些話本妃聽去了也就忘了,你們想要平安無事,切不可再在背后私語了。”
兩人聞之色變,雙腿一軟,便又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請饒,“王妃娘娘贖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司徒曉輕輕嘆了口氣,和可兒靜靜朝著前走。
待看不見司徒曉的影子,兩人才敢抬起頭來,受驚的眸中因懼怕閃爍出了淚花。
“王妃,剛剛她們的話……”走得遠了,可兒才敢低聲問,哪知司徒曉卻凌然打斷她的話,嚴肅道:“可兒,那些話聽了便聽了,你也如她們一樣,不要再記在心上了。”
可兒縮了縮脖子,一路上再也不敢言語。
德妃的葬期定在兩日后,而德妃的死因也有了確定的結果,如妃犯了瘋病,產生幻覺將德妃看成了魔鬼,于是將德妃推入湖中。
如妃已瘋,此事實屬過失,夜碩給德妃的家人加封進爵以示寬慰,又剝奪如妃的稱號將她打入冷宮。
本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可翌日便傳出如妃暴斃在冷宮中。
如妃死時無一外傷,只是臉色慘白得如一張白紙,有人在背后傳言,如妃被德妃的鬼魂害死了,也有人傳,是如妃自己把自己給嚇死了。
司徒曉這幾日都不得寧靜,她常常在夜里做一個夢,夢中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那女人穿著一件白衣,白衣上綴滿紅色的小花,脖子上的寶石墜子幽幽的發著清冷的白光,在昏暗的夢中顯得異詭而陰冷。
“王妃!”
離華還是一如既往的叫醒了司徒曉,從夢魘中醒來,司徒曉額上滿是汗珠,看著離華的目光滿是驚愕與不安,就像是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爭。
離華眸色略變,“王妃又做噩夢了?”
接連幾日的夢魘,司徒曉也覺得自己整日的神情恍惚,她點了點頭,頭腦里閃過一片白色的光,就在離華將手中的瓶子拿出來時,司徒曉雙眸一跳,滿臉的震撼。
那顆墜子!
“離華!”
司徒曉的低呼另離華不由得露出探尋的光,他默不作聲,聽著司徒曉說出下文,卻見她靜靜的從枕頭底下掏出一物,攤在手心,“我夢見的就是這顆墜子。”
離華忽的一頓,低頭去看司徒曉手中的墜子,沉寂的目光陡然一轉,變得復雜。
離華異常的目光并沒有被司徒曉看見,只聽她繼續用不安的嗓音對離華道:“我在湖邊的土里撿到的,那時我就覺得奇怪,第一眼看見時便覺得頭昏目眩,后來又頻頻做起噩夢來。”
握著瓶子的手不由得抖了抖,離華低聲問:“王妃夢到了什么?”心中卻七上八下,怎么也停止不下來。
司徒曉看著手心的墜子,用謹慎的語氣道:“我夢到一個女人,她穿著白衣,白衣上綴滿紅色的花,可又不像是花,她脖子上戴著一顆墜子,就是這顆藍色的墜子,發著白色的光。”
離華聞之,臉色大變,手微微一松,瓶子便咕嚕一聲滑到地上,司徒曉看著滑到地上的瓶子,再轉頭看向離華,卻見他眸光露出從來不曾有過的失神與悲哀。
司徒曉小聲問:“離華,你怎么了?”
“屬下只是詫異王妃竟然會做如此的夢。”心不在焉的說完,離華連忙蹲下身去拾起地上的瓶子,放在枕邊,用平靜的語氣道:“這是屬下為王妃所制的保胎丸,每日只需吃一顆。”
說完,離華便快速告辭,卻被司徒曉叫住,“你可以幫我查查這是誰的項鏈么?”
離華心中微微一顫,站在原地并未回答,看著離華僵在原地的背影,不知怎的,司徒曉心中的不安愈發明顯起來。
見離華不回答,司徒曉趕緊又道:“你是都尉大人,宮中大小事情定然逃不過你的法眼。”
黑暗中的身影略是微微顫了顫,他收攏了雙手,依然一語不發。
司徒曉手心一緊,不覺間捏著墜子的手心滿是汗水,她用緊張而不安的聲音問:“離華,你是不是認得這顆墜子?”
“王妃!”離華忽然打斷司徒曉的話,輕聲道:“王妃只需好好保重身子,屬下一定將這件事弄清楚,不負王妃所望。”
離華走出了屋,瞬間便不見了身影,不知為何,離華的話并沒有如想象般帶給司徒曉一絲安慰。
“這顆墜子真的帶著魔力么?”
她低頭輕喃,對于穿越時空的她這些東西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離華今日的反常不得不令她從心底升起一股難隱的惶恐與憂心忡忡。
晉國王宮,德乾殿。
與此同時,夜洛也在這夜收到了一封來自南寧皇宮的書信。
“晉王:礙事之人已除,王妃安好,且已懷有皇嗣,屬下已打點好一切,定會全權負責王妃安平,請晉王寬心!另:丞相已確有逆反之心,還請晉王明示!樓子夜。”
殿內忽然發出一陣喜悅爽朗的笑聲,夜洛的臉上終是露出了回晉國以來第一個溫暖的笑容。
蘇唯和風昕站在殿外,聽到夜洛如此開懷的大笑,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一個方向。
心中靜靜嘆:那封信里,一定會有她的名字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