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李懷玉纔剛進門,便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轉頭去看,便見那位傅小姐快步朝自己跑過來,想必就是她開口叫住自己了。
他停住腳步,看著傅柔惜跑過來,停在他面前,因爲跑得急了,胸脯微微起伏。
李懷玉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眼睛,問道,“你有事?”論理他是皇帝,被任何人這樣叫住,都應該不悅的,但不知道爲何,面對傅柔惜,他卻覺得提不起勁來生氣。
聽到他的問話,傅柔惜不由紅了臉,垂下頭,絞著手指,“臣女……臣女只是來給皇上請安。”
那羞澀的模樣,倒是讓李懷玉看了,頗爲開懷,忍不住逗弄道,“那現在請過安了,朕便走了?”
傅柔惜猛的擡起頭來,急切的樣子,讓李懷玉不由想笑。不知道爲什麼,看著她就很高興似的。
“其……其實是,臣女有些好奇。從前總聽爹說起皇上少年英才,豐神俊朗……”傅柔惜結結巴巴的說著,在李懷玉的注視下,臉越來越紅,聲音越來越小。
李懷玉微微彎了彎脣,“那你現在見著朕了,可覺得失望了?”
“不不不!”傅柔惜連忙否認,一副著急的模樣,“皇上比臣女所想的更……更……”
她咬著脣瓣,著實不能將後面的詞語吐出來。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再怎麼大膽,也有限。
“更什麼?嗯?”李懷玉見她侷促,壞心的更加靠近了一些,在她耳邊問道。
傅柔惜這下不止是臉,就連耳垂都紅的快要滴血了。她聲如蚊蚋,卻到底說出來了,“……更好看。”
李懷玉覺得十分有趣,正要再說什麼,便聽見林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皇上回來了。”
他尷尬的轉過身,便見林清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他,神色晦暗難明。見他看過去,便屈膝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然後才轉向傅柔惜,“傅小姐也在,真巧。”
巧什麼?孤男寡女,就站在這裡說了那麼久的話,說沒有貓膩,誰信呢?
她捏緊手中的帕子,腦子裡難得有些迷茫。她是想好好的和李懷玉過的,但卻沒有大度到這個份上。
傅柔惜一見是她,神色微微有些慌亂,臉上的血色退去,連忙隨意的行了個禮,就告退了。
林清就這麼站著,一雙眼睛看著李懷玉,也不說話,倒是讓他心裡產生了些許心虛。
“清兒,別在這裡站著了。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他上前一步,輕聲道。
林清點了點頭,跟在他後面往前走,也不開口。李懷玉有點詫異,方纔看林清的臉色,他以爲她會開口質問自己的。雖然皇帝后宮三千,並不是什麼稀罕事,但若她真的開口問,他也不知如何答。
偏偏她什麼都沒說,如平日一般靜靜的。但也就是這樣,卻也讓李懷玉越發的不安。
“你……”他想了想,還是開口道,“清兒,傅小姐不過是過來給朕請安,你別多想。”
林清聲音不變,“臣妾沒有多想。”她只是親眼看到了而已,那樣親密的姿態,叫她怎麼相信什麼都沒有?
李懷玉也向來不習慣解釋,見林清這般說,也就沒有再開口。只是兩人這麼往前走的過程中,他卻忽然明白自己對傅柔惜那種有些縱容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了。
“傅小姐……”他張開口,卻發現不知道怎麼跟林清說。
林清卻誤解了他的意思,聲音平和的道,“傅小姐想來也要參加後年的大選,皇上若是喜歡,到時候留下就是了。她現在也著實太小了些,才十三呢!”
李懷玉不由有些氣惱,他不過是說了一個名字,林清就這般替他安排好了,果真是賢惠!卻也顯得沒將這事放在心裡。倒像是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在糾結似的。他忍不住道,“朕不是那個意思,而是……你不覺得,傅小姐有些熟悉麼?”
林清微微蹙眉,繼而搖頭,“臣妾沒有感覺到。不知皇上說的是什麼地方?”
“朕是說,她和木蘭有些相似。不是長相,是性情。單純率真,心地善良。”李懷玉道。
卻不知林清一聽這話,心就涼了一半。木蘭……那是她的心病。
衛木蘭在李懷玉的心裡,到底佔據了一個怎樣的位置,她從不去深想,也從未想過要將自己和木蘭相比。她從不會去和木蘭爭什麼東西,木蘭擁有什麼,都是應該的。
木蘭已經不在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也是因爲這樣,所以她覺得從前的事情不必追究。不管在李懷玉心裡,衛木蘭到底佔據了怎樣的位置,但只要李懷玉能將她和木蘭分清楚,就夠了。
但那並不代表就沒有別的人能夠替代木蘭了。李懷玉在別人身上找木蘭的影子,已經不是第一次。就是她自己,一開始也未嘗沒有這樣的意思在裡頭。只不過她也知道,這世上只有一個木蘭,多少替身,也都不是真的,都比不上。
但這是第一次,李懷玉誇一個人和木蘭像。尤其她們像的地方不是容貌,而是神韻。
她不願承認,其實她也看出來了這一點。但這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著的。而一個和木蘭相似的女人,對李懷玉到底有多大的影響力,她也不知道。
林清微微有些黯然。別人她都有信心打敗,可是木蘭,哪怕只是一個替身,她要怎麼贏?
“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了。”她低聲道。既是他喜歡,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其實她根本沒明白,李懷玉不過是見了這樣一個和木蘭相似的女子,一時感覺親切罷了,根本沒有將人收入後宮的意思。這世上只有一個木蘭,這是林清對他說的話,他一直都記得。
然而李懷玉待傅柔惜到底是不一樣的。他自己或許沒感覺,但周圍的人都看出來了。也不怪林清誤會,他這樣的身份,對一個女孩縱容寵溺,任誰都會誤解了他的意思。
林清只覺得心裡煩悶,春凝見了,不由暗暗嘆息。原本前幾日見主子和皇上琴瑟和諧,還以爲就此塵埃落定了。卻忘了這是在天家,即便不是這位傅小姐,也早晚會有其他人出現的。
眼見著主子沒好幾日,就又開始悶悶不樂。春凝和香凝一合計,便攛掇著林清出門走走。
自然不能隨意出門,林清便先派春凝去和巡撫夫人提了提。好在這位夫人雖然對林清並不奉承巴結,但也還算是禮遇有加。聽聞她想出門,便說城外有一間寒山寺,香火鼎盛,可以去上香。
春凝搖頭,“我們娘娘的意思,是想在城裡逛一逛。皇上也說過,這裡風氣開明,女子出門也不是沒有。”
巡撫夫人這才準備起來,第二日一行人便乘著馬車去了街市上。路上巡撫夫人介紹道,“雲州的集市都集中在南城,珍修儀娘娘可以在那裡多逛一會兒,中午去酒樓用飯。”
林清微微點頭,道,“有勞夫人了。”
但說是逛街,也並不可能帶著林清往平民所在的雜亂的鬧市中去,只是在街鋪林立的地方停下來。
林清一看,心裡就有些失望。若是坐在這樣的店鋪裡挑東西,她何苦出來閒逛?但也知道自己能出門就已經是例外了,誰都不會放心自己去跟別人擠在一處的。
傅柔惜也跟著一塊兒出來的,拉著林清就往其中一個鋪子走去,一邊走一邊道,“娘娘,這鋪子是雲州城,總有些別人家找不到的好貨。上回臣女佩在身上的那個玉佩,就是在這裡找到的。”
那玉佩林清記得,乃是因爲造型格外獨特,是在一塊白玉的中間,雕出綠色的葉子,思慮極巧。
見傅柔惜這般毫無芥蒂的拉著自己,似乎全然沒有感覺到自己心裡的糾結,她心情不由有些複雜。李懷玉是對的,這個女孩的確心思純潔,她雖然總是親近李懷玉,對自己卻沒有絲毫的敵意。
進了鋪子,傅柔惜便讓掌櫃的將最近來的好東西都拿出來。她在家中極爲得寵,爹孃並不拘著她,也算是這裡的常客了,所以掌櫃的一見,便熱情的迎了上來。
見林清站在一旁,雖然帶著幕離,卻仍能看得出通身的氣派,不似普通人。連忙招呼道,“傅小姐,傅夫人,還有這位夫人,請裡面坐!”然後一疊聲的吩咐活計上茶,自己進去拿東西了。
東西倒是的確都不錯。可惜林清在宮裡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想要的不過是一個新奇罷了,偏這回沒有。
又逛了一圈,見林清覺得有些累了。巡撫夫人便提議去茶樓裡歇會兒。
她們去的茶樓叫做五福樓,瞧著倒是乾淨清雅,應該是專門招待這些貴人們的地方。
掌櫃的親自將人帶到二樓,林清挑了個名叫“明月洲”的雅間,笑道,“這名字倒是特別。”
推門進去,卻見裡面佈置的很簡單,就是牆上掛了一幅月夜圖,難怪叫了這麼個名字呢!
這雅間臨街的地方並沒有封住,站在那裡,正好可以悠然的欣賞樓下的景色。
林清走到那裡,往外看了看,笑道,“坐在這裡喝茶談天,別有一番意趣。這老闆倒是個雅人。”
說話間便瞧見下頭的一輛馬車格外眼熟。沒等她開口,傅柔惜就已經叫了出來,“那不是咱們府上的馬車麼?”巡撫衙門的標誌那麼明顯,街上的人見了都自覺地避開。
林清更是看見了跟在馬車旁邊的御前侍衛,那車裡頭坐的,該是李懷玉。
果然見那侍衛往這邊看了一眼,便湊近馬車說了些什麼,然後馬車便停在了茶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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