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厲。”於庭靳不忍看他這副模樣,終究是嘆氣,走過去輕輕撫著他的肩膀,“深深她一時接受不了正常,那種情況下,不論是誰,都會斷定是你做的。”
“嗯,後期好好跟她解釋便是,女人麼。”鬱夜擎淡然地點燃一根菸,夾在脣瓣之中緩緩地抽著。
“我倒看你和池小姐不怎麼樣,少裝得一副情聖樣了。”於庭靳乾笑一聲,開玩笑似的想要調節氣氛。
鬱夜擎臉色微變:“那你還連個老婆都沒有呢。”
“槽。”於庭靳搖頭,擺擺手,“說不過你這張刁嘴,你老婆遲早有天要被你罵跑。”
“跑?她能跑到哪去?”鬱夜擎冷笑一聲。
“你們慢聊。”霍以厲臉色依舊蒼白,頎長的身形轉過去,往走廊深處走。
“你去哪兒啊!喂。”於庭靳看著他一晃一搖的頹敗身形,擔心他,追了上去。
誰知,還沒聽到回答,霍以厲的身形便僵著直直地向後仰倒了下去。
“嘭!”地一聲悶響。
……
呂初和薄如琛趕來的時候,陸魏年的遺體已經被推走了。
“魏年……魏年……我的魏年啊!”呂初悽慘的聲音在走廊裡一遍又一遍地徘徊。她跪坐在地上,想去追那些拖走遺體的醫生,被薄如琛扶住,他也難過,沒見過幾面的父親就這樣去世了,眼眶微紅:“媽,快起來,爸已經回不來了。”
“魏年……魏年……你好狠的心,你拋下了我,你最終還是拋下了我,選擇去謝茹南那個女人身邊……”呂初聲淚俱下,字字刺心,彎腰倒在地上,茍延殘喘。
薄如琛將她安置到一間病房裡,安排護士給她打鎮定劑,弄了很久,才從房間裡推門出來。
門口,陸深深單薄的身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人都從身邊走光了,她彷彿沒有知覺,沒有時間概念,就站在那裡,守著。
“深深。”薄如琛看著那抹瘦弱的身影,心驀地一疼,走過去輕輕地扶住她,“別太難過了。”
“哥,我難受。
”她被他攬入懷裡,哽咽著紅了眼。
“我知道。”薄如琛嘆息,把她纖瘦的身子摟得更緊,希望給予她一絲溫暖。
“你不知道。”陸深深搖頭,手指緊攥他的衣襟,攥到指尖泛著青白,“你愛著清月姐姐,如果有一天,清月姐姐拿起刀子殺了呂阿姨,你也會恨她,對麼?”
薄如琛何其敏銳的人,她話裡有話,他聽出來了,湛黑的瞳眸猛地一縮,低頭看她,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
陸深深顫著身子,破碎的哭聲自脣齒間溢出,她用力捂著嘴巴,心痛如絞。
事實那麼殘酷,爸爸親手用血寫下的那三個字,能有假?
霍以厲,他那晚上和爸爸說的話,害了爸爸的性命。
“霍以厲他做了什麼!”薄如琛眼神露出狠戾之色,一把攥住她的肩膀,低吼著問。
陸深深無力地搖頭,孱弱的身子在他懷裡抖如篩糠:“我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但可以確定的,爸爸臨走前一晚他去了爸爸的病房,而且爸爸病牀頭,有用血字寫的‘霍以厲’三個大字!”
薄如琛彷彿一下被抽走了呼吸,怔怔地盯著她看,滿是意外之色的黑眸一點一點斂去光澤色彩,就如同陸深深第一次得知這個消息一樣,整個人頹喪地向後推了一步,靠在牆壁上。
“薄先生,薄先生!”而就在此刻,房裡的護士急急匆匆地跑出來,“呂夫人不願意聽話,她砸碎了玻璃,正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劃,真的很危險,我們根本勸不動她……”
“不是讓你們打鎮定劑嗎!”薄如琛煩鬱地一聲低吼,驚得在場幾個小護士都嚇得不敢說話了。
陸深深眼眸低垂,第一次聽哥哥這樣發火,他的心裡……也是悲痛萬分的吧。
“對,對不起,現在醫院人手緊缺,只有我們幾個女護士,呂夫人力氣大,我們鎮不住……”其中一個護士囁喏著,唯唯諾諾道。
薄如琛用力抿了下薄脣,轉頭臉色十分難看地對陸深深道:“你在這裡等著,我馬上回來。”
“我也去看看
吧。”陸深深搖頭,扯出一個勉強的蒼白笑意。
薄如琛看著她,壓下眼底的心疼之意,輕輕牽住她的手,往病房裡屋走。
“都別過來!都別過來!讓我和魏年一起去死!”裡屋明明沒有人,呂初卻仍對著空氣嘶聲尖叫。
薄如琛沉痛地擰眉,腳步遲疑了一下,將陸深深擋在自己的手臂後:“小心點,你在這裡呆著。”
陸深深擡頭看他,他已經腳步沉穩地走到呂初面前去。
呂初聞見有人,驚恐地擡起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早已失了焦距。
薄如琛移眸往下看,她的手緊緊攥著那碎片,也不知輕重,用力捏著,一雙手血肉模糊,可是,她卻彷彿感覺不到疼痛,沒有任何知覺的一張臉。
“媽。”他皺眉,試探性地去喚她。
然而老人家已經完全失去了該有的意識,手指顫顫巍巍地捏著碎片,血流了凝固,凝固了又流,那場面尤其嚇人。
“媽,把東西放下,爸已經走了,你揮舞那玩意,他也回不來的。”
“不!我,我……”呂初搖頭,拼命地搖頭,眼淚破碎著流下。
“他走了,我知道,所以我要跟他一起走啊,小瀟,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真的太愛爸爸了,媽媽不想失去他,不想看著他跟另一個女人在天堂……”
薄如琛抿著一口粗氣,開什麼玩笑!他闊步上前,伸手想去奪那碎片,呂初卻是下意識地朝他劃過去……
一片血色,薄如琛悶哼一聲忍住痛,一掌拍開了她手上的碎片。
作爲代價,他的手臂上滿是道道傷口,碎玻璃多尖銳的東西,隨便劃一道都是血印子。
“小瀟,小瀟你的手……”呂初看著從他手臂上冒出的汨汨鮮血,眼眶濡溼,一屁股坐下,低頭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手,疼得嘴脣泛白發抖,“我……我都做了些什麼啊!”
護士找來了男醫生,急急推門而入,場面已經控制下來,呂初靠著牆壁昏死過去,薄如琛則一手捂著自己的傷,一手在處理呂初手掌上的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