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一點,蘇凡倒不是很意外,江彩樺已經(jīng)給她打過預防針了,霍家是不會輕易答應的。這樣倒好,霍佳敏來找她,至少她可以從霍佳敏這里摸一下霍家的情況到底是怎樣的,畢竟,唉,也不是說霍漱清“靠不住”,他那么愛她,很多事情都不會跟她說實話的,他從來都是如此,他總是在保護著她。可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母親了,她需要自己來應對很多的事情,幫助霍漱清來應對,她不能再讓他為自己操心了。
這么一想,蘇凡深深呼出一口氣,踩著堅定的步伐走向了電梯,來到附近的一家茶樓,找了個包廂,坐下來等霍佳敏。
過了沒一會兒,霍佳敏的電話就來了,蘇凡跟她說了地址,很快的,霍佳敏就來到了包廂。
“姐姐,你好!”蘇凡忙起身,走到門口迎接。
霍佳敏的視線在蘇凡身上停了片刻,就很快地掃了一眼包廂,笑了下,道:“這里倒是挺好的,夠安靜。”
“姐姐請坐!”蘇凡邀請霍佳敏坐在沙發(fā)上,霍佳敏也沒說什么,就坐下了,對服務生說,“我要一杯紅茶,祁門的。”見自己對面放著一杯白開水,霍佳敏便知道蘇凡是在等她,什么都沒點,便說,“你要什么?”
“哦,我一樣。”蘇凡應道,對服務生重復了一下,又問霍佳敏還要不要別的茶點。
霍佳敏擺擺手,蘇凡便讓服務生出去了。
“你坐吧,別這么客氣!”霍佳敏道。
蘇凡應了一聲,便坐在霍佳敏對面。
盡管霍佳敏已經(jīng)四十五歲了,可是她的著裝和打扮極為莊重,一看就是家境優(yōu)渥的女人,富貴卻不流俗。似乎在她的身上,年齡根本不是問題,她自己的氣質完全可以hold住歲月的痕跡。
看著這樣的霍佳敏,蘇凡不禁想,自己到了霍佳敏這樣的年紀的時候,是不是也能這樣落落大方呢?
蘇凡如此揣測霍佳敏,對方也在觀察著她。
如果霍佳敏見過三年前的蘇凡,一定會覺得自己認錯了人。三年前的蘇凡,完全是一個稚嫩的樣子,盡管她的工作要求她的著裝必須穩(wěn)重,可是,她的那一張臉,足以顛覆她的裝扮,如同一塊璞玉一般,依舊光華難掩。而現(xiàn)在,經(jīng)過了這三年的磨礪,這同一張臉,卻褪去了少女的青澀。以前只是涂點護膚品的臉龐,現(xiàn)在也開始化妝了。衣裝也略顯成熟,哪怕她還沒有三十歲。
可是,在霍佳敏的眼里,坐在對面的這個年輕女人,絲毫不像是一個兩歲小孩的媽媽。一個單身媽媽的身份,并沒有摧毀她的天生麗質。霍佳敏不禁感嘆,怪不得漱清對她念念不忘,怪不得漱清寧可辭官不做,也要和這個女人在一起。這樣美麗的一個年輕女子,從骨子里美到皮膚的女子,怪不得小飛要那么癡迷。
紅顏禍水,說的就是蘇凡這樣的人吧!霍佳敏心想。
服務生進來,端來了兩杯紅茶,放在兩人中間的茶幾上,就悄聲退了出去。
“不得不說,你很漂亮,蘇凡!”霍佳敏道。
蘇凡愣了下,也不知道霍佳敏是說的真話還是反話,忙說:“哪里哪里,姐姐過獎了!”
霍佳敏笑了下,說:“看見了你,我就明白了漱清為什么會像瘋了一樣的迷戀你。男人嘛,在說愛之前,首先都是視覺動物。”
見蘇凡面色難堪,霍佳敏道,“你別誤會,我不是批評你,沒有一個女人應該為自己的相貌受到指責和批評,不管她是美還是丑。”
蘇凡沒想到霍佳敏會如此說,在霍佳敏說出“男人都是視覺動物”的那句話時,她甚至以為自己又遇到了一個孫蔓。
端起茶杯,微微搖晃了兩下,霍佳敏接著說:“言歸正傳。我知道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和孫蔓根本沒有離婚。說實在的,我并不喜歡孫蔓,當然,我說的是后來的孫蔓。”蘇凡驚訝地看著霍佳敏。
“不是因為漱清和她離婚了,我就這么說。既然你和漱清要結婚,有些話,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其實,我們家,不管是我爸我媽,還是我,我們都對孫蔓有些看法。孫蔓那個人太自私,只想著自己,卻不管漱清,完全忘記了他們是夫妻。我們對孫蔓的意見主要有兩點,第一就是她對自己和漱清分居兩地的現(xiàn)實沒有任何改變的動作,第二就是,孩子的問題。”霍佳敏頓了下,“漱清年紀不小了,他應該有個孩子,可孫蔓呢,不說了,這是他們兩個的問題,現(xiàn)在都是過去了。你和漱清最開始在一起的背景就是這樣,你應該知道。漱清不見得一開始就是愛你的,他或許只是想在你身上得到些許的輕松而已,他是個對任何事情都把控很好的人,他從來都不會允許自己犯錯,而且,他對自己要求極高,一般的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不管他當初怎么選上的你,總之,他選了你。身為他的姐姐,我沒權利干涉他的私生活,他和什么女人在一起,那是他的事。可是,當他為了你要辭官、要離婚,我就不能袖手旁觀了。”
“辭、辭官?”蘇凡驚呆了。
霍佳敏看著蘇凡,點點頭,神色凄然,道:“當初,在你走了之后,他責備孫蔓逼你,他說他寧可辭官不做,也要和孫蔓離婚。當然,你不知道,他之前為了離婚的事,和孫蔓發(fā)生過怎樣的沖突,孫蔓甚至,甚至去覃叔叔面前鬧。可是,就是因為他立志辭官,才,”霍佳敏嘴唇顫抖著,頓了片刻,“我爸才被,才,去世了!”
蘇凡的手,顫抖著,她轉過臉望向窗外。
“我爸的確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可是,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他也不會,不會走的那么快。他的希望都在漱清的身上,漱清他這么多年也一直很努力,沒讓我爸失望。”霍佳敏眼里含淚,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沾去眼里的淚,接著說,“我們都了解漱清的為人,他從來都不會因為一時沖動而做什么事,他和孫蔓離婚,也是有一個過程的。因此,他當時當著我爸媽的面說要辭官不做的時候,沒有人覺得他那是一時沖動。所以,所以我爸才——或許,都是因為太了解了,如果不了解他的話,把他的話當做是一時沖動就好了——”
蘇凡的眼里,模糊了。
霍佳敏擦去眼中的淚,吸了下鼻子,接著說:“我知道,這件事也不能說是怪到你頭上,漱清是個成年人,他做那樣的決定,發(fā)生什么樣的后果,是要他自己承擔。也正是因為他要承擔這樣的后果,這三年,從父親去世的那時候開始,漱清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你沒有見過他,你不會知道——他就像是在懲罰自己一樣,把自己囚禁在一個無人的世界里,折磨著自己。”
蘇凡不敢想象,霍佳敏所說的情形具體是怎樣,她想象不出來,想象不出來霍漱清該怎么折磨自己。可是,即便是想象不出來,她也可以猜到一點,那就是,他絕對不好過,這三年,他絕對不好過。她以為只有自己過的苦,其實,其實,他比她更苦,可她,她不知道!
她低下頭,掩面哭泣,卻沒有一絲聲音。
霍佳敏愣住了,蘇凡的表現(xiàn),讓她有些意外。
可是,再怎么意外,該說的,她還是要說。
“現(xiàn)在,你們又在一起了,我想,這也許就是天意吧,上天也不想看著你們分開,既然天意如此,我又,又何必橫加阻攔?我的弟弟都四十多了,我何必,何必多事呢?我們都該自己過自己的日子了。”霍佳敏道,蘇凡抬頭看著她,霍佳敏抽出兩張紙巾,遞給蘇凡,蘇凡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這是一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的。還有一件,”霍佳敏喝了口茶,道,“你和漱清的事,在云城的時候就被人告過,漱清升書記的那次,你們的事鬧的很厲害,還差點因為這個,他的任命被撤銷了。”
這件事,蘇凡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她怎么會離開云城呢?
“那次之后,因為你走了,事情似乎也就偃旗息鼓了,沒聽說再有誰提。可是,現(xiàn)在,漱清調到榕城才一個月。榕城和云城雖然都是省會,可是,你知道的,華東省和江寧省的經(jīng)濟總量和政治地位都不同,漱清現(xiàn)在的位置,可以說比過去又進了一階。他呢,是空降來的,覃叔叔調來當書記,漱清也跟了過來。可對他不滿,看他不順眼的人一大把,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抓他的把柄,拉他下馬。現(xiàn)在,他說你們要結婚,他今天早上和我打電話的時候說的就是讓我見見他馬上要娶的女人,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的。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些話不好聽,我也要和你說。”霍佳敏道。
“你說吧,姐姐。”蘇凡擦去眼淚,清清嗓子。
“你懷孕的時候,漱清和孫蔓還沒有離婚,對不對?”霍佳敏道,蘇凡點頭。
“這么算的話,就算你和漱清結婚了,念卿也是漱清的私生女。我說的就是這一點,要是有人拿這個來攻擊漱清——”霍佳敏說著,看著蘇凡,蘇凡似乎有點慌亂。
“當然,和漱清有利益沖突的那些人,肯定是不會拿這個說事的,誰的屁股后面沒有一攤子事?要是真抓漱清的這個問題,他們也逃不了,他們有誰比漱清干凈?可是,那些人不出面,有的是出來挑事兒的,到那時,漱清怎么辦?你想過沒有?難道你要讓他在同一件事上栽倒兩次嗎?上一次,覃叔叔是全力保漱清的,可這次,這次他要是知道你和小飛那些事兒,他會怎么做,我真是猜不出來。”霍佳敏說道,蘇凡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