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電話撥通了,竟然是無人接聽!
霍漱清坐不住了,她現在剛懷孕,要是有個問題怎麼辦?她那麼迷糊的——
真是個讓人操心的丫頭!
然而,霍漱清不知道的是,蘇凡其實已經接到他的電話了,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自己已經來了災區(qū),何況車上那麼多人,她怎麼開口?
本來想著車停下到了災區(qū)了,她找個機會再打電話告訴他,卻沒想到他找的這麼快!
他一定會罵她的!一定——
可是,她也沒辦法啊,都是排班定好了的事,她怎麼可能臨時推脫?讓同事怎麼看她?高嵐之前造謠的影響好不容易散了,現在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要是改變組織決定,謠言肯定會再度起來的。她倒是無所謂被人怎麼說,要是被聯(lián)繫到了霍漱清的身上怎麼辦?以前她倒是可以抵賴,現在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她怎麼都抵賴不了的證據!不行,她絕對不能離開救災現場!
他要罵就讓他罵吧,反正,反正——他估計也就是太小心了,想當初,媽媽懷著子傑的時候不是都下地幹活嗎?那時候還不知道懷著子傑,都那樣的幹活,不是照樣沒事?她可不能太矯情了!
這麼想著,蘇凡決定先給霍漱清發(fā)條短信,跟他說自己現在在忙,等會給他回電話,讓他別擔心。
忙?她在忙什麼?這丫頭,唉!
霍漱清也沒再管,她都是大人了,做事也該有個分寸的。
這麼想著,霍漱清換好了衣服,給司機小劉打電話讓過來接他,便回去了他的住處。
他的郵箱裡,放著最新的災情報告,他要查閱之後,在下午的臨時常委會上,他還要做報告。
忙於工作的霍漱清,一時也忘記去追查蘇凡的去向了,倒是邵芮雪很著急,蘇凡在路上的時候,還打電話過來問她有沒有和霍漱清講那件事。蘇凡只好低聲說“我已經跟他說了”。
“真的啊!那,霍叔叔是不是很高興???”邵芮雪笑著問,“我都可以想象到霍叔叔高興的樣子了?!?
他,是挺高興的,高興,還緊張——
蘇凡想起他昨晚的樣子,臉頰不禁緋紅,別人都沒注意到,其實她現在完全是一臉幸福小女人的模樣。
“那你就好好休養(yǎng),別亂動,我跟你說,我一個表姐,懷孕的時候在晾衣架上掛了個衣服就流產了——”邵芮雪說完,趕緊“呸呸呸”幾聲,道,“我這個不吉利的嘴。因子,你可一定要當心??!前三個月最要緊了!”
“知道啦,我沒那麼嬌氣,放心哈!”蘇凡笑著說。
“反正我不管,你要好好照顧你和孩子,哦,對了,是不是你現在已經和霍叔叔在一起了?他找了人照顧你?你是不是再也不去那個房子住了?”邵芮雪接連幾個問題。
蘇凡也不好在車上直接回答,便說:“我這幾天要去災區(qū),暫時不回去——”
“什麼?災區(qū)?”邵芮雪驚叫道。
“我們早就排好班了,所以——”蘇凡解釋道。
“出事的時候你早就知道你有了,對不對?那他們領導排班的時候,你就該跟他們說你有特殊情況,就不要去了,你怎麼這麼傻,萬一孩子出了什麼意外,你怎麼跟霍叔叔交待?”邵芮雪道。
雪兒說的沒錯,可是——
“沒事的,雪兒——”她說,可是邵芮雪打斷了她的話。
“你呀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了?;羰迨逯滥闳膮^(qū)嗎?”邵芮雪問道。
“他,他還不知道——”蘇凡道。
“我的天,蘇凡,你完了,我跟你說,你這次絕對完了!霍叔叔那麼想要孩子的人,你現在懷著孕跑去救災,他肯定能把你從災區(qū)扛回來,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辦!”邵芮雪道,說完,她降低聲音,道,“你就跟他說一下嘛,讓他想辦法把你的排班調一下,這點事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你也該好好利用一下他的身份給自己謀點福利,何況,這又不是讓他給你別墅房子,只不過是讓他給你行個方便,又不影響他的,你怎麼就這麼傻呢?”
蘇凡不語。
有些話,她不便在車上說。
“唉,你這個傢伙,我也不說你了,你從來都是這樣的人,循規(guī)蹈矩,一點都不懂得變通。”邵芮雪嘆道,“總之,你自己當心點,那邊可能事情會很多,你也別太累了,注意休息,重活累活什麼的,就偷懶別幹,大不了以後你賣力工作嘛,現在還是孩子第一!”
“嗯,雪兒,我知道的,你放心哈!”蘇凡答應道。
“放心?你這樣子我怎麼放心啊!唉,我真是個勞碌命!”邵芮雪嘆道。
蘇凡在那邊笑著,道:“等我回來,給你做一鍋十全大補湯,好好補補你這個辛苦的人!”
“那就算了,一聽也不靠譜!”邵芮雪笑道,說了幾句,兩人便掛了電話,而一個小時後,蘇凡乘坐的車子就到了蘆花鎮(zhèn),她和另外三名同事趕緊去了外事辦的救災地點,開始進入了工作狀態(tài)。
和蘇凡同去的三個同事,都是其他科裡的,兩男一女。那個女的,年紀比蘇凡大點,是他們的頭,另外兩個男的,都是年輕人。雖然都是男人,可是一個小夥子明顯看著文弱多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派他去幹什麼都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蘇凡想不通,怎麼就派了一個這樣的人來?幸好另外那個小夥子是個任勞任怨的,不管讓他幹什麼,都毫無怨言。
上大學的時候,外語學院的男生本來就少,總共就那麼幾個稀有動物,還娘娘腔的不行,比女生還女生,蘇凡因此就對外語系的男生沒有一點好感。這次和她同來的兩個同事,一個證明了她之前已經預設的好惡,而另一個,好像完全不是那樣。
“蘇科長,來,喝口水——”蘇凡正站在一堆方便麪箱子面前覈對存貨,有個男聲就飄了過來,她一回頭,看見的是一張笑盈盈的臉。
“謝謝你!”蘇凡接過那瓶礦泉水,笑道,“看你也累了,歇會兒吧!”
“沒事,”他頓了下,道,“哦,蘇科長,我叫曾泉,你可能還不認識我,剛纔你還叫錯我的名字了。”
說著,他嘿嘿笑著。
蘇凡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對不起,我,我沒看清楚名單——”
“啊,沒事沒事!”曾泉笑道,“那你繼續(xù)統(tǒng)計,我去看看那邊,這會兒沒什麼人來領東西,小劉和徐科長在前面守著了?!?
現在是下午三點,蘇凡他們這個物資發(fā)放點負責三個村子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們這個發(fā)放點來的人就是不如其他幾個發(fā)放點的多,這會兒就更沒什麼人來了。
蘇凡在這邊統(tǒng)計方便麪的庫存,曾泉就去後面查蠟燭。現在救災,也就發(fā)點方便麪、礦泉水和蠟燭,按照人頭髮放。
坐在前面登記處的小劉一個人無聊地在玩手機,而那位徐科長,則去了其他的地方和熟人聊天。雖說是災區(qū),可並不是人人都忙碌的。蘇凡這半天就覺得挺清閒的,根本沒有邵芮雪所說的那麼緊張。什麼重活累活,都有曾泉在幹,哪裡輪的上她?
說到曾泉,蘇凡就覺得奇怪,這小夥子看著也是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樣子,應該也是家境很好的年輕人,怎麼幹起活來一點都不省力氣呢?說起來,這人和人,差距還是很大的,這也許就是覺悟吧!
登記完了庫存,蘇凡來到自己所在的這個發(fā)放點附近的河邊,給霍漱清打了個電話,正好他這會兒開完了會,和趕來的市委書記趙啓明在商談救災的一些問題,蘇凡的電話就來了。
他看了眼來電,按掉了,趙啓明扭過頭和一旁坐著的秦章說“成功集團好像捐了不少錢,這次要對他們提出大力的表揚。”
秦章頻頻點頭,道:“是啊,成功集團現在自己也處境艱難,卻沒想到會這樣熱衷於社會事務,我們要好好宣傳宣傳。”
趙啓明也同意,道:“像這樣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yè),必須要給他們多方面的支持,用錢用地用人方面,都不能吝嗇。”
“是,我和省建行的劉行長聯(lián)繫了下,他已經和成功集團簽了一比貸款。雖然杯水車薪吧,希望還是能支持下小鄭總,畢竟,像他這樣有良心的企業(yè)家,已經不是很多了。”秦章道。
其他幾個參與會議的領導,都表示附和。
霍漱清聽著,不發(fā)一言,可是,內心裡,他覺得秦章和趙啓明在這樣的場合公開支持一家企業(yè),似乎有所不妥。不過,這也說明他們和鄭家非同尋常的關係。之前他就收到消息,說趙啓明的一個情人是成功集團的董事,給鄭家貸款,對趙啓明來說,不過是正常地把錢從銀行裝進自己的口袋。他都知道了,秦章能不知道嗎?卻還是這樣積極的——
何必在意這些呢?在官場十幾年,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霍市長是不是身體不太好?看著你臉色很疲憊,要不我們就散會吧,你也早點回家休息——”趙啓明看了霍漱清一眼,道。
“聽說霍市長的父母來了,這下好了,霍市長回家去,家裡也有人照顧你了?!鼻卣潞Φ馈?
“我爸媽去療養(yǎng)院了,不在雲城?!被羰逍π?,道,“不過,我都這麼大歲數了,生活還是可以自理的。”
秦章噎住了,趙啓明卻說:“那還是不一樣的,有爸媽在,心裡踏實些,唉,我就盼著我媽啊什麼時候過來在我家裡住幾天,可是老太太不願意待,沒辦法,老人上了年紀就是固執(zhí)!”
衆(zhòng)人皆點頭附和。
霍漱清笑笑,沒說話,他知道趙啓明嘴上這麼說,可實際情況不是如此。趙啓明的老婆和婆婆之間常年婆媳不和,老太太又看不慣兒媳婦,這纔是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