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 火族王與晨弛逛花市,只覺這木族的花木的確名不虛傳,還向攤檔的花農(nóng)預(yù)定了不少奇花異草, 讓他們過年後用送至火族王城。
柏年見他們?nèi)绱酥С? 在木族王府設(shè)宴款待, 又邀請了水族王。木族中的貴族紛紛禮迎, 在王府的花園賞花品茶。
梔檸見了晨弛, 想起好逑之會時,他和苓嵐把自己丟在兩儀宮的後花園,心裡很是不滿:這苓嵐本事可真不小, 柏年表哥待她恩寵至斯,她還跟旁族的王子私下往來。
於是她假裝好心地提醒柏年:“王, 您怎麼沒讓苓嵐妹妹去款待這位火族的王子?我看他們關(guān)係好得很啊!”
柏年一怔, 卻想起上個月年終祭禮前夕, 晨弛曾問起苓嵐的動向,他當(dāng)時覺得奇怪, 此刻聽梔檸說這樣的話,臉色微變:“何出此言?”
“梔檸上次在好逑之會前,曾在夜裡見他們二人在花園閒談,苓嵐妹妹還嫌梔檸打斷了他們,沒說幾句便和這位王子一同離開了。”她故意不提花園中擠滿了人, 更是強調(diào)了“夜裡”, 眼見柏年臉上越來越難看, 心裡卻暗自得意:我可沒胡說, 你們二人確有往來。
柏年正要細(xì)問, 聽下人來報,水族王駕到, 只得向火族王拱手行禮,轉(zhuǎn)身走出花園,親自到王府門口相迎。水族王在愫眉和苓嵐的引領(lǐng)下抵達王府門外,衆(zhòng)人一番寒暄,苓嵐退到了柏年身後,隨他們進入花園。
遠(yuǎn)遠(yuǎn)看到晨弛也在其內(nèi),苓嵐心中一跳:也不知上回問他的事情怎麼樣了?
晨弛見苓嵐混在衆(zhòng)人當(dāng)中,他本是個率直性急之人,向水族王問安後,直接向苓嵐點頭示意,苓嵐不解:點頭是意味著他的側(cè)妃願意見我嗎?
她眼帶疑問地向晨弛施禮,晨弛知她仍有疑慮,道:“那件事沒問題。”
苓嵐微微一笑,卻在尋思得找個什麼理由,能讓她親自去一趟火族。
柏年早已留神他們二人之間的眼神交流,怒意更盛:苓嵐怎麼跟晨弛扯到一塊了?即便是當(dāng)年傷他的事情已和解,又怎麼能私下和他來往?
他只道自己最大的對手是位高權(quán)重的金族王煦之,卻沒想到風(fēng)評不佳的晨弛也會對苓嵐伸出魔爪。他仍未想好對策,只好隱隱不發(fā)。
當(dāng)日苓嵐和晨弛再無交流,但柏年仍舊疑心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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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三,槿年歸來,木族臣民在城外夾道歡迎,見她還陪同著金族王煦之和土族王伉儷,紛紛禮拜,亦小聲議論著金族王煦之的容姿風(fēng)華,均盼槿年長公主與他共諧連理。
苓嵐騎馬跟隨著柏年在城門迎接,她見了槿年自是開心,見了煦之更是歡喜,可見他們一同前來,周圍人的神色奇異,她心裡卻不是滋味。
衆(zhòng)人下馬行禮廝見。煦之與她分離數(shù)月,見她容色清減,想要和她說幾句,可四周人多口雜,也不好公然和她太親近了,便朝她頷首微笑。
苓嵐心花怒放,喜上眉梢,眼波流轉(zhuǎn),嘴角透著春|色。她不敢直接和煦之搭話,只好轉(zhuǎn)而向煦然問好,對承列道:“承列,我最近自創(chuàng)了一種梅花餅,改天給你嚐嚐。”
承列聽聞有吃的,大喜,煦之也暗樂:我正愁著怎麼去找你,有你這番話,我便可派承列上門了。
柏年見苓嵐與煦之並無交流,但和金族的公主很是親熱,又和煦之的隨從一副熟絡(luò)的樣子,心下不悅之情漸生。但見未婚妻思均也在後面隊伍裡,只得笑臉相應(yīng)。
苓嵐和槿年說了些話,槿年讓她去拜見昊均、嫺歌和思均,苓嵐想著:不能因爲(wèi)跟金族相熟,便冷落了土族。她跟隨著柏年走到後面,與昊均等人相見。昊均爲(wèi)王之後越發(fā)沉穩(wěn)了,嫺歌嫁給了昊均,感情深厚,容光煥發(fā)。
柏年把苓嵐正式介紹給土族的王族,思均對苓嵐有印象,她們曾在土族見過面,只是那時候苓嵐的身份是煦之的侍婢,如今思均見苓嵐盛裝打扮,雅人深致,又曾聽說她與柏年青梅竹馬,想來日後自己嫁過來了,是要與她共侍一夫的。
思均性情溫和,想著自己還沒過門,暫且不必分尊卑,親熱地牽著苓嵐的手喊她姐姐。苓嵐忽然察覺到自己與木族的長公主、土族的長公主和金族的煦然公主都互稱姐妹了,不禁飄飄然。
當(dāng)下,槿年親自送煦之、王叔和煦然到西北邊金族行館入住,而柏年則和苓嵐送昊均的隊伍去西南的土族行館。苓嵐暗自爲(wèi)自己不能陪同煦之難過。幸而,等昊均安頓好之後,柏年讓他們先歇息,卻領(lǐng)著苓嵐前去金族的行館看看煦之他們是否滿意。
槿年已回王府更衣,煦之正打算和煦然出來走動走動,見柏年客氣,便請他引路。他們領(lǐng)著侍衛(wèi)步行至花市,所到之處路人避讓,煦之與煦然從未見過如此多的珍貴草木,千姿百態(tài),色香各異,簡直看花了眼。
“姐姐,你們木族果真名不虛傳。”煦然與苓嵐同行由衷地讚道。
煦之和柏年、王叔走在前面,逛著逛著,也沒之前拘謹(jǐn)了,回頭對苓嵐道:“看來你當(dāng)年爲(wèi)本王造花園時留了可不止一手啊!”
苓嵐笑道:“這些特異的花草可不好打理,苓嵐是怕自己離了銳安殿,您手下的人養(yǎng)不好。”
煦之壓低了聲音:“那本王纔有理由把你抓回來啊!”
煦然見兄長與苓嵐難得說句悄悄話,怕王叔和柏年回頭打斷他們,連忙快步把煦之?dāng)D到後面,對柏年說:“木君,這是什麼?”指著一棵掛著紅果子的盆景問道,柏年並沒在意她的小動作,耐心地向她介紹。
苓嵐見衆(zhòng)人並無太留意,機會難得,悄聲對煦之道:“王還記得您答應(yīng)過苓嵐的事?”
煦之愣了一下:“願望?”
苓嵐不敢多說:“下月您會去水族觀禮嗎?”
煦之知道她指的是水族王子凌歌冊封之事:“你也去?”
“是,”苓嵐微略羞澀,“苓嵐想去水族的鏡湖邊走走。”說罷望了他一眼,言下之意是邀他同去。
“我還道是什麼難辦之事,你的要求也太簡單了吧?你確定要將此事當(dāng)作一個心願?”煦之雖懂她話裡的意思,可仍舊抱怨她不將他的諾言當(dāng)回事。
這時,柏年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見他們二人並肩而行低頭細(xì)語,眼神一冷。
苓嵐仍在等煦之答覆,忽見柏年瞪著自己,不禁有些慌。
煦之也察覺到了,笑了笑,緩緩地道:“本王去便是。”
苓嵐自是高興的,可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好故意落後,不再與煦之同行。
這時,南面的小道上來了一羣人,正是火族王和晨弛,他們得知金族和土族的人都到了,來花市看看是否能遇上。一番客套,三族的王走到了前面,王叔與晨弛同行,煦然和苓嵐跟著,丫鬟、隨從和侍衛(wèi)在側(cè)守護。
有一個攤檔的蘭花開得甚好,清香撲鼻,煦之素來愛蘭花,讓侍從買了幾盆打算帶回銳城。花農(nóng)見幾位王大駕光臨,熱情地剪下幾支幽蘭送贈他們。
柏年忽然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土族的昊均思均沒來,而煦之和晨弛卻在場。他挑了一枝青翠如玉的蘭花,折了尖尖上的數(shù)朵,走到苓嵐跟前,輕輕地簪在她的髮髻之上。
苓嵐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措嚇得驚慌失措,她的手不由自主地?fù)P起想去阻止他,卻怕因此讓柏年在無數(shù)的族民前失了爲(wèi)王的顏面,她訕訕地縮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思考要說什麼來推辭,柏年已經(jīng)幫她簪好了,笑道:“我一直覺得蘭花最適合你。”
苓嵐臉上透著難堪,只好向他行禮稱謝:“謝王賞賜。”
“你怎麼忽然又叫我爲(wèi)王了?咱們不是說好了嗎?”柏年眼裡有著難得的溫柔。
苓嵐只覺得頭昏腦脹,小聲應(yīng)道:“是,柏年哥哥。”
她完全不敢去看煦之的臉色,已感覺到他冰冷的目光夾著火的滾燙,朝他們的方向射來。她不知道煦之會有何感想,但她知柏年在衆(zhòng)人面前這麼一鬧,從此,他們之間的曖昧傳言,將變成外人眼中的事實,且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