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要去集市賣布,西西堅決隨行。她實在擔心,來回的路不近呢。于是娘倆早早吃了飯,出發了。
到集市的時候已是人聲鼎沸,各種叫賣聲不絕于耳。娘倆直奔布市而去。街旁的人看到西施,不由呆住,賣包子的兀自拿著籠頭,忘了揀包子;賣肉的手持砍刀,不知砍向哪里;吆喝著的,口張著,合不上了......西西感到盯著自己的眼光,慌慌低下頭,用布遮住臉。
她們剛把布放下,就有人來買,竟然還有爭著出高價的,眨眼間一絲也沒了。娘倆很高興,興沖沖地去買米。誰知就在這時亂哄哄來了一群兵,嘴里高叫著,哪里有仙女,哪里有仙女。叫著,叫著就來到跟前,躲避不及。其中一個為首的走到西西面前,只見他滿臉橫肉,神色甚是囂張。西西忙躲到母親身后。他一把推開母親,捏起西西的下巴:“好一個天仙美女。來啊,抬回去,獻給將軍。”眾小廝上前扭住西西,母親急了,撕扯著他們的衣服,不知被哪個一腳跺到胸口,摔倒在地,口中吐出鮮血。“母親,母親!”西西哭起來。街上的人有的偷偷溜走,留下的也是敢怒不敢言。“你們憑什么這樣,強盜!”“憑什么?憑你們是我們的奴仆,我們想讓你們怎樣就怎樣,帶走!”
正在這時,突見幾個小廝紛紛倒地,身影閃過,為首的那個早飛上了天。一位年輕人攙起施母,對著西西喊:“姑娘快走!”他們一口氣跑出集市,跑到附近的林子里。西西已累的氣喘吁吁,顧不得喘口氣,忙去看母親。只見母親雙眼緊閉,已不省人事,西西大哭。“姑娘別忙著哭,這里不是安全之地,得趕快離開。”西西收住淚,年輕人背著施母,一徑向家趕。
回到家,把施母放到床上,年輕人不知按了什么地方,施母悠悠醒來,又吐出一口血。他說:“姑娘,你先照看伯母,我看你們這兒的山蔥翠的很,可能有我需要的草藥,我去采來,煎水給伯母喝,就不會有大問題了。”
他去了,須臾回來,手里拿著幾根不知名的草。西西忙去煎了,喂給母親喝下。她這時才意識到還不知恩人是誰名甚呢。上前深施一禮:“請問恩人尊姓大名?”“姑娘免禮,在下令狐燕。因為要去投軍范蠡,故此路過此地,沒想到碰到吳兵橫行霸道。哼!”他雙拳緊握,臉上恨恨的。一提范蠡,西西的淚又下來了。“姑娘怎么了?”“實不相瞞,我是范蠡的未婚妻。就在成婚前夜,他被派去練兵,一走沒有音信,不知他現在怎么樣了呢?”
“既然這樣,你有什么囑托就告訴我,我一定為你帶到。”“好,如果你見到范將軍,就告訴他,無論多長時間我都會等他,讓他安心練兵,早日趕走吳人,讓百姓過上平靜的日子。”
令狐燕走了,矯健的身形如燕般遠去。
西西衣不解帶地照顧著母親,母親的氣色漸漸好轉。西西放心了,就在這好轉的表象里,誰承想竟坐下病根了呢。
姐妹們每天紡紗織布,閑時依然聚在一起。有一次鄭旦凌然說道:“可惜咱們不是男兒身,否則就去戰場殺敵,直到殺了吳王。”東施結婚后好像沉默了些,她這時接著說:“是啊。阿牛哥,好好個人讓他們弄殘了,還有我們失去的親人,我們有機會一定要為他們報仇。”西西深深點頭,她從心底敬佩這倆姐妹,“如果能,我們一定去”。
三個月荏苒而過。這天,西西剛剛收拾起碗筷。大門里走進兩列兵,她心里一喜,以為是范蠡回來了,急忙迎出。誰知定眼看走進門里的長官,并不是范蠡,不由深感失望。來人看到她問:“你就是西施姑娘吧?老夫文種,奉命前來迎姑娘進宮,請姑娘略作收拾,即刻啟程。”施母堅決地說:“我們不去宮里,去宮里干什么?”自稱文種的大人說:“姑娘貌美如花,聲名遠播,就連在姑蘇的吳王也聽說了,指名要人。我們是戰敗之國,哪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大王迫不得已,只得先把姑娘接進宮去,教習些歌舞禮儀。”
“我們不去,不去!”母親歇斯底里地喊。“我就這么一個親人了,不能去,不能去啊!”但是小小的百姓豈能抗命呢,除了吶喊兩聲,能抗的了誰?西西平靜地對母親說:“女兒去。說不定女兒去了,能為死去的人報仇呢。”她看看文種,又說:“想我入吳后,他們絕不會虧待于您,只是母親千萬要保重啊。”母女倆人灑淚而別。
宮里并不如想象的華麗,處處留著戰敗之國的怯懦。一想到失落的家園,一想到失去的親人,西西的心里充滿復仇之火。但是,當她想到范蠡,想到母親,她就彷徨猶豫了。
就在她的忐忑中,宮里又進來一批女子,里面竟然有鄭旦。“姐姐,你怎么也來了?”“妹妹,聽說你要被送往吳國,而宮里正在遍選女子,我就自己報名來了,我要去和你作伴,一起去殺了吳王。可是,范蠡知道這件事了嗎?你真的舍得撇下他走嗎,你可要想清楚啊,一旦離開了,就永遠回不來了。”西西搖搖頭,是啊,如果范蠡知道了會有怎樣的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