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神情沮喪地回到家,母親見了,也沒多問,明白事情遇到阻力了。她拍拍西西的肩,西西忍不住掉下淚來:“媽,李昊她媽不同意?!薄昂⒆?,強扭的瓜不甜。咱們隨緣吧。”
李昊倒是每天都打電話來,在電話那頭的李昊,對西西來說,那么遙遠,那么遙遠,像在天邊一樣。西西感到好無力,她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介懷自己的容貌。原來,女人沒有一張姣好的臉,想和自己心儀的人在一起是這么的難啊。
小芳臘月二十六回來了。她變的很洋氣,很貴氣,西西都不敢認她了。她回來,并不是一個人,還有一輛車和一個司機。村長和小學(xué)校長都到她家去了,不大會兒,他們都去了學(xué)校,校門口很快掛出一張橫幅,上寫:感謝金芳女士捐贈電腦。西西這才知道小芳的車里裝了什么。
儀式很熱鬧,嶄新的六臺電腦被披上紅紗抬到二樓的屋里。圍在一起的人都在交口夸贊小芳,有了本事,沒忘了本。校長請小芳講兩句,小芳就給大家清唱了一首歌《我的父老鄉(xiāng)親》。唱著唱著,小芳的眼里淚花閃爍。
晚上,小芳拿了個盒子來找西西?!澳玫氖裁??”西西問。“送你雙鞋,看看喜歡嗎?”小芳打開盒子。是雙紅色的高跟鞋,小圓頭,跟不是很高,稍微有點細。它紅的那么柔和親切,西西頓時喜歡上了?!疤每戳恕!薄跋矚g就好。大姑娘家家的了,說不定哪天就出嫁了,到時候我不一定在家里。這鞋就是給你的禮物了。”小芳打趣道。聽到這句話,西西臉上的興高采烈頓時萎靡。
“怎么了?”小芳關(guān)切地問。西西就把自己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給她講了一遍。“西西,我是這樣想的,你這個人,太認真。你不會看淡些嗎?兩條腿的人還不好找嗎,干嘛非得自己難受呢?”“要是跟個沒有共同語言的人結(jié)婚,生活還有什么意思?”“你呀,趕快面對現(xiàn)實吧。”
可是現(xiàn)實是什么呢?
正說著,小芳的手機響了。她掏出來,是個翻蓋的紅色手機,很小巧漂亮。周圍的人連手機都沒有,更別說她這樣的了,外面的世界還是精彩?!拔?,李大哥,您好啊,您個大忙人怎么想起妹妹我來了......”小芳邊說邊走出去,腰肢輕扭,嫵媚極了。
過了一會兒進來告辭?!拔颐魈煲吡?,西西。有場重要的演出?!薄安辉诩疫^年了嗎?”“看看能不能趕回來再說吧。”小芳無奈地說?!澳憧瓷先ワL(fēng)光無比,誰知道你也不容易呢?”一句話把小芳的淚招出來了:“你這家伙,就是會煽情。好好的當你的老師,你多好,什么心都不用操。你哪知道在外面混的艱辛呢?”西西擁住她:“無論怎么樣,都要照顧好自己,記得了?”小芳點點頭?!白吡税。 闭f完,大踏步走了出去。
年前忙著辦年貨,年后忙著串門走親,在不停地忙忙碌碌中,西西暫時把李昊拋到了腦后。李昊也像失蹤了,很長時間不打電話。西西從來沒有主動給他打過,她想起李昊媽媽的表情,干嗎要去自討無趣呢?
轉(zhuǎn)眼要開學(xué)了。這天晚上,李昊來電話了,聲音有些哽咽?!拔魑鳎彼D了一下,“我開學(xué)后,可能就不去咱們學(xué)校了,我媽說最低也要把我弄到我們這個中學(xué)......可是,我們怎么辦,我求了她這么長時間把你也調(diào)過來,她就是不同意,還說她死也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該怎么辦呢......”李昊的話讓西西的心涼了,她從來沒有想到李昊是如此的軟弱,如此的沒有主見?;蛘?,他的心里其實已經(jīng)放棄了,只是用這種方式通知她而已?!昂冒桑铌?,你別難過,如果是這樣,我們分開好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的。”“真的?你真的不難過,不再爭取了?”“是的,沒有親人祝福的感情不會甜美的,我不想要?!薄澳呛冒?,我以后會常打電話給你。”西西的淚流出來:“不用了,我們要斷就斷的徹底,別影響彼此以后的生活?!蔽魑髡f完掛了電話。
是自己沒有足夠的魅力留住愛情,還是堅貞的愛情原本只能在書里,在電影里,在很久遠的從前呢?西西嘆口氣,拭去眼角的淚。她拿出小芳給的那雙紅色高跟鞋,它還是那么晶瑩,那么溫婉,但是,自己恐怕一時半會用不上了。她拉過椅子,站上去,把鞋放到高高的衣櫥頂上。
開學(xué)了,李昊果然沒有來。西西照常上課,嬉笑自如。李昊的東西在某一天被拉走了,李昊依然沒有露面。西西看見劉龍,孫波,江濤他們便遠遠躲開。有一天,她看見江濤注視著她,便低頭走過,他的目光灼得她的背都有些疼。
還是有細細的風(fēng)吹來,李昊去了市里的實驗中學(xué)。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子弟,縱然一時落魄,終歸不是普通百姓能夠想象的。
去的去了,留著的依然活著。可是,天和地怎么突然都變了樣子,暗淡的,每天除了刮風(fēng),就是下雨。
柳絮飄起來的日子,西西又開始跑步了。有段日子不跑了,腿都有點麻木。她慢慢地,慢慢地繞著操場。從前和李昊跑步的情景又浮現(xiàn)在眼前,那是真的嗎,他真的來過,又走了嗎?
江濤不知什么時候站在操場的入口,他看著跑道上西西孤單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