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燕終于循著蛛絲馬跡找到范蠡的所在。他面見范蠡把西施的遭遇一一講述,范蠡聽了非常擔心,又十分愧疚。可是怎么能回去看一看呢,軍人又不能擅離職守。正在為難之時,忽然王命傳來,速回宮商議要事。
范蠡與令狐燕雖是初交,但見其少年英雄,一片丹心,遂以重要軍事相托。令狐燕感激涕零,慶幸得遇知己,暗自發誓唯其馬首是瞻。范蠡一切安排妥當,便匆匆趕路,恨不能一下飛到西施身邊。
等他急急趕到,才發現西施早已入宮,不由心里叫苦。只好先去面見勾踐,伺機行事了。
原來勾踐召回他,就是商量美女入吳的事情的。范蠡雙膝跪地:“大王,西施本是臣的未婚妻,怎知被招進宮來,還望大王高抬貴手,成全我們兩個。”勾踐嘆息一聲:“事已至此,實難挽回。吳王夫差指名要人,我們戰敗之國,哪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啊。”“那臣懇請去看望西施。”“嗯,這個我可以答應,你去吧。只是千萬別動搖她的心啊。”
范蠡走到宮門,反而猶豫。他想立刻見到她,看看她是否一切都好,卻又怕見到她,作為大丈夫,他竟然無能為力,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還有何顏面見她呢?正在這時,只聽竹林處有人喊:“范大夫,是你回來了嗎?”原來,鄭旦在那兒獨自練習舞蹈。“鄭旦姐,你也來了?西施呢,她在哪里?”“跟我來。”在鄭旦的引領下,范蠡見到了西施。四個多月不相見,他們除了流淚,似乎一時找不出說什么。他看西施瘦了,兩眼顯得更大,更圓。西施看他也瘦了,心想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
他們相擁而泣。“我保不了你了,我真沒用。”“不,我自己也愿意去。吳人在我們越國燒殺搶奪,而你練兵,一時無法見效,恢復生計也需要時間。我去,說不定在吳王身邊,就能對他施加影響,為我們贏得時間,那我們的勝算豈不更大?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愿意盡我所能。”范蠡哭的更傷心,他沒想到一個弱女子能有這番見識,一想到再有幾日就再也不能相見,此生恐怕都不能在一起,他的心就如刀割般疼。
“我能遇到你,是非常幸運的事情。你給我的是最美好的愛情,雖然它并不長命,我會永遠記著。如果有可能,我一定平安回來找你,你要等我啊。”西施說著,淚流的更兇了。“但是,你要再另娶淑女,繁衍后代,我要回來時看到你子孫滿堂。”
“不,我不能。我會練好兵,早日打到姑蘇,迎回你,我要你給我生子,子再生孫,子孫滿堂。那時,我們遠離塵世,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過我們自己的生活。你要多保重,保護好自己,一定要啊。”
他們不得不分別,西施病倒,發著高燒,嘴里說著胡話。范蠡回到家,躺在床上,再也沒力氣起來。后來一聽西施病倒,急的竟然一口鮮血吐出來。勾踐只好回報吳王,延期啟程。
縱使千般不愿,病體也慢慢痊愈,啟程的日子還是來了。吳王派來叫伯嚭的人迎接,不得不走了。西施她們盛裝而行,一想自己試了又試的紅嫁衣沒能穿上,而今,穿上了,卻是去國別鄉。恐怕今生都要客死他鄉了,心頭就無限惆悵。
勾踐帶領眾人送行,父老鄉親們也來了。他們眼里流著淚,有的大聲哭起來。屈辱啊,讓這些水蔥樣的女孩子去遭受敵人的蹂躪!掛滿紅綢的船,沒有一絲喜慶,它分明是座墳墓,把自尊等所有寶貴的東西埋在里面,終有一天要把它打碎!
在一片悲哀生中,西施和范蠡四目相向,多少寄托,多少希望,只有他們能懂。船開始動了,別了,故鄉,別了,母親,別了,我愛的人。西西心里念叨著,暗暗發誓下輩子絕不再做美麗的女人,一定要遠離紛爭,過平靜的普通的生活。
鄭旦靠過來站在西施身邊,她們貼著船舷,遠眺故鄉。那里有母親,有東施,有姐妹們,有漂蕩著的歌聲和微笑,而今她們要為保衛這一切去了,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回來,可是她們愛這土地,愛這湖,愛這江,她們心里永遠裝著這所有的一切。
伯嚭并不敢對她們粗聲大氣,看到這樣的天仙美人,他知道她們受寵是一定的,他巴結還來不及呢。船逐漸行的快了。不知過了多少日夜,姑蘇城已遙遙在望,迎接她們的會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