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糟透了。四十多個女生擠在一個大房間里,床只有四張,沿著墻擺滿床墊。西西當(dāng)然沒有搶到床,她找到一個角落里的墊子,和同伴收拾了。有家長跟著去的,一看這種情況什么也沒說,拉著孩子就到外面另找賓館了。也有自己去投靠親友的,剩下的就是什么招也沒有,只好硬挨的了。事實(shí)證明他們的決定是對的,人本來就多,而其中又有幾個是學(xué)體育,音樂的,她們好像沒什么壓力,嘁嘁喳喳說個沒完,西西等她們中的最后一個停下來,看了看表,已經(jīng)快十二點(diǎn)半了。迷迷糊糊剛睡著,就到吃早飯的時間了。頭疼的很,勉強(qiáng)爬起來。
誰知更糟的事情發(fā)生了。她居然來了大姨媽,弄的衣服上,床單上都是。同桌一個星期前就喊著她一塊去打推遲的針,她沒去,她算著得到高考完一周后。現(xiàn)在,突然來了,她那個后悔勁啊就甭提了。趕忙清理干凈,匆匆吃了幾口早飯,跟著同學(xué)向附近的考點(diǎn)走去。肚子開始隱隱作痛,她用手捂著,泄氣地看著剛升起便光芒四射的太陽,但愿能正常考試吧。
還好,第一場語文試卷沒什么難的,那些警句名言她全寫出來了,在同學(xué)們嘆息的空當(dāng)里,她趕緊跑到醫(yī)務(wù)室,買了包元胡止痛片,就著水吃了。肚子的疼痛減輕了,可是困意慢慢襲來,她拼命抵抗著。在以后的考試中,她一場比一場困,到最后一場的時候她覺得好像是在夢里,最后考的什么她都記不得了。她堅持著回到家,把自行車往墻上一靠,什么也沒拿,一句話也沒說,直奔大床,躺下睡著。她睡了好香的一覺,她都做夢了,在夢里,她和小伙伴一起去逮小鳥。她剛剛爬上一棵大樹,眼看就要夠到鳥窩了,不想樹倒了,“啊!”她醒了,原來是個夢。媽媽從外面跑進(jìn)來,看到她坐起來,趕緊問:“西西你沒事吧?餓了吧?”西西搖搖頭,問:“媽,我睡了多長時間?”“兩天,從你回來到現(xiàn)在,兩天整。你可把我們嚇壞了。”“沒事,我就是困了。”西西把高考的情形跟媽媽說了,媽媽也內(nèi)疚的很,怎么就沒想起來到那兒去看看呢?
二十多天后成績出來了,不光西西考的不理想,很多人都出人意料,他們下降的程度遠(yuǎn)大于西西,這樣一襯托,西西好像還有些超常發(fā)揮。
西西推著自行車走出校門,她想去姥姥家轉(zhuǎn)轉(zhuǎn)。突然,一個黑影斜刺里沖過來,等她看清的時候,他的車早已一下撞到她的車上,西西連人帶車摔在那里。“你怎么樣,摔哪兒了?”那個冒失的小伙子手忙腳亂的把她扶起,西西搖搖頭,她沒覺得哪兒疼。他又把她的自行車扶起來,西西剛想伸手接過,右手一伸,疼的她“啊”一聲。“真對不起。看來是摔胳膊了,我們?nèi)ツ沁叺脑\所去看看吧。”西西跟在他的后面,走向診所。他不是很高,挺方正的,走路步子邁的很大。慢慢西西就跟不上了,他可能是意識到了,停下來往后看。西西才發(fā)現(xiàn),他長的鼻正口闊的,眉毛很濃。“西西,你不認(rèn)識我吧?我是五班的,和你隔著兩間教室。我叫譚輝。”
醫(yī)生檢查了下,說是骨頭沒事,只是肌肉有點(diǎn)拉傷。西西覺得自己真嬌氣,就是歪了一下,就弄出個肌肉拉傷來。譚輝回去推過自行車來:“來,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你怎么回去?”“我家在你家的北面,正好順路。”譚輝把西西的自行車綁在他的車后,雙腿叉地坐在座位上,樣子很是瀟灑。“走吧。”西西坐到后座上,右手不敢抓,只用左手抓牢。他們出發(fā)了。“譚輝,你剛才不是到學(xué)校去嗎,現(xiàn)在就走,不會耽誤你什么事吧?”“沒什么事,我剛看了成績,不大好,就出來了,越想越不對,打算再回去看看,誰知就撞到你了。真抱歉。”“沒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精神有些恍惚也是正常的。”
等他們穿過幾個村子,走到田野里的時候,西西頓時感到有些局促,譚輝可能也是,他明顯蹬的比剛才快了。一段下坡,中間有個不明顯的坑,西西知道,剛想提醒譚輝,自行車就蹦了起來,西西嚇的一下用左手抓住了譚輝的衣服。等西西意識到,趕快放手,有好大一會兒,他們都沉默起來。
“西西,你怎么不問問我,怎么會認(rèn)識你啊?”“還用問嗎,在我們這樣不大的學(xué)校里,我這樣獨(dú)特的女孩,有人認(rèn)識,太正常不過了。”“你是這樣推斷的啊。我要告訴你,我是在電視上認(rèn)識你的,你信嗎?”“電視?我什么時候上過電視啊?”“你難道忘了在影劇院舉辦的歌手大賽,新聞上播報的。有你的一個鏡頭。”“真的啊,我都沒看過。”“我看了,覺得這個女孩真挺特別的,就和人聊,沒想到他們說是咱學(xué)校的,后來就知道是你了。我,我很長時間之前就想認(rèn)識你了。”
“想要簽名啊?”“嗯,你給簽嗎?”“等我練好了的。”“還有,我知道你家,你不覺得奇怪嗎?”“你家不在我家北面嗎,順路,你當(dāng)然可能看到我回家了。”“不是很順路,得往西拐一下。高考完那天,我看到你迷迷瞪瞪的,不放心,就跟在你后面,直到看到你走進(jìn)家門,才回家的。”“是,是嗎?沒想到還有個人跟蹤我,我要知道,困勁早沒了,嚇的。”
譚輝越說,西西越害怕。“今天碰我,不會是你故意的吧?”“你說什么呢?”譚輝生氣地停住車,“我是什么人啊,故意把你碰成這樣?”看到他生氣了,西西不覺歉疚,是啊,自己把人想的太壞了。“對不起,我隨口說的,別當(dāng)真。”他才又蹬起來。
到家后,西西才發(fā)現(xiàn)譚輝額頭上滿是汗,汗水順著脖子往下淌。媽媽滿口感謝譚輝把西西送回來,譚輝歉意地說:“阿姨,本來就是我的錯。”
譚輝走,西西送到大門口。他無辜地看西西一眼,西西突然覺得自己好惡毒。剛想說什么,張張嘴,什么也沒說出來。譚輝叉腿蹬車,動作還是那么瀟灑,那么帥,他突然向后沖西西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