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悠輕手輕腳地出了門,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她順手將門上“請勿打擾”的牌子掛上。
出門之后,她也不敢隨意亂晃,尾隨著一個女侍應生來到工作人員的休息室。
面容清秀,身材纖瘦的年輕女孩畫著淡妝,身上穿著白底綠邊的長裙,裙邊綴滿了蕾絲。
她剛剛去了貴賓休息室,替里面的男人送水果,并收到五十水幣的小費。
水幣是世界游輪通用幣,只要在游輪上都可以使用。在離開游輪時,可以用水幣兌換任何一個國家的鈔票,手續費極低,因此很受歡迎。
一水幣大概等于二華夏幣,也就是說,這位女侍應生只是替客人跑了一下腿,就賺了一百塊錢?
“這里的人真有錢,這里的錢真好賺!”陸悠盯著女侍應生手里的五張水幣,心里蠢蠢欲動。
如果只是跑一次腿,就能得到一百塊,那憑她的速度,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地跑腿,估計能賺上萬塊……
要不是知道時機不對,陸悠真打算在這里當幾天侍應生,賺他個好幾萬塊!
女侍應生數完錢,撩起裙子,將五十水幣塞進了褲子里。
她正準備去洗手間補一下妝,剛走到門口,就聽背后傳來一陣破風聲。
還沒來得及反應,女侍應生脖子一痛,身子一軟,徹底陷入黑暗中。
陸悠接住女侍應生下滑的身體,扶著她進入之前的那間客房里。
換上對方的蕾絲裙,陸悠扯了扯裙子,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
這什么破裙子,巾巾紗紗的,特別礙事!
陸悠倒是沒去照鏡子,她一穿上這條裙子,只覺渾身難受,行動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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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干脆換回來算了,可看到她自己那套粗布衣褲,就算她對自己的審美很有自信,也也不敢穿出去招搖過市。
太顯眼了!
來到這里的男同志基本上都是西裝革履,女同志也穿著華麗而又繁復的裙子。她要是穿自己的衣服走出去,別人一眼就能看出問題來。
沒辦法,為了達到目的,她只能忍耐。
要不是她長得不夠高也不夠強壯,再加上胸部發育太好,她真想找身男裝穿穿。
陸悠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到杜少君身上,這人的衣服肯定不行,不耐臟不說,還有很大的可能會被別人認出來。
算了,陸悠認命地穿上蕾絲長裙,用床單將女侍應生包裹起來,將她運了出去。
陸悠不敢將女侍應生留在客房里,萬一要是發生什么意外,女同志受到傷害的可能性肯定比男同志更大。
倒不是說男同志就不會受到傷害了,而是客房里只有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就算有人闖進去,想必也不會喪心病狂的對他做出什么天理難容的事。
將女侍應生送回屬于她的小房間里,陸悠便開始在一層閑逛。
“美麗的小姐你好,我好像沒有見過你?”陸悠剛走到大廳,就被一個燙著細卷頭、穿著騷紅色襯衣的男人攔住。
很少接觸這種生活的陸悠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被人識破身份,眼底帶著深深的戒備。
觸及男人臉上的輕佻之色,陸悠及時回過神,她沖男人禮貌地笑了笑,“先生,這里的女同……胞們很多,你沒見過我也很正常。”
“哦,是嗎?”男人臉上的興味稍微淡了點,這又是個毫無情趣的東方女人,真是掃興!
剛看到她時,男人眼前一亮。以他閱女無數的毒辣眼光看,這個女人的身材很有料,三圍尺寸一定喜人。
若是能跟她來段露水情緣,也算不虛此行。
對于游輪上的女侍應生,男人非常了解。
這些女人為了得到一個上船的名額,早就擠破頭皮。能進入這里的女性工作人員,除了有真材實料之外,靠的是什么,目的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
只要給得起價錢,就能睡到他想睡的任何女人。
見陸悠不解風情,男人頓覺索然無味。
可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尤物,讓他放棄,他又覺得不甘。
“相逢即是緣,能夠在此處遇見您——美麗的小姐,想必也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緣分。現在時間還早,不如由我做東,請您去六層喝一杯咖啡?”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嘶啞,就像是一根羽毛,在人的心尖上輕輕摩擦。
而他透露出的信息也很有意思,對一位侍應生用尊稱,這既滿足了女性的自尊心,又頗為紳士、浪漫。換做任何一位目的不純的侍應生,恐怕早就羞答答地點了頭。
更何況,男人說的是去六層喝咖啡。
一艘豪華游輪,就像等級分明的小型社會,每一層,代表的身份和層次也有所不同。
一層是綜合大廳,在這里可以遇到每一種身份的人。但從第二層開始,就有了嚴格的規定,不同的船票,能去的樓層肯定不同。
當然,即使不用上樓,也能在一層享受到無敵海景,以及各種貴賓待遇。
可所有人都知道,身份地位越是高,能去的樓層就越高。
男人能帶一位剛剛見面的女人去六層喝咖啡,這本身就說明了一些問題。
譬如,這個男人的身份,肯定不低。
陸悠眼神一閃,她并未接話,反而問他,“還未請教先生貴姓?”
男人嘴角一勾,展開一抹迷人的笑容。
他心道一聲:“來了,魚兒上鉤!”
“免貴姓連……”男人的聲音頓了頓,見陸悠毫無反應,他暗罵了一句“孤陋寡聞”!
“當然了,我雖然姓連,卻沒辦法跟連大少和連二少相提并論。只不過,家父正是連大少的堂兄,如今也是在杜門海運討口飯吃,不值一提。”
男人嘴上說著不值一提,可臉上的表情卻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見此,陸悠眸光一動,臉上閃過意味深長的笑容:“原來是連公子啊,失敬失敬。”
盡管她不知道這個姓連的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嘴里提到的“連大少”和“連二少”是何許人也,但這并不妨礙她的判斷。
眼前這個男人,以及他的家人,應該是杜門海運的高層人物。
否則,他也不會在提到“連”姓時,擺出矜持而又高傲的姿態。
“叫什么‘連公子’,小姐肯賞光同我喝一杯咖啡,自然是親近之人,叫我‘連華’便可。”連華在說到“親近之人”三個字時,語氣加重了幾分。
“呵呵呵,連華是吧,你想請我喝咖啡也不是不可以,但這個價格怎么說?”
別的侍應生就連跑一次腿都有五十水幣的收入,她屈尊紆貴陪對方喝咖啡,花費時間更長,還得聽他瞎叨叨,怎么也得翻個十倍吧?
陸悠正打算去上層尋找疑似秦建國的人,之前看到過他,可等她換完衣服出來,對方就不見人影。
她猜測,那個疑似秦建國的侍應生也許是去了上層。
既然如此,她也要去上層打探一下情況。
找人的同時還能喝免費咖啡,得高額小費,這事兒怎么想怎么劃算,不干才是傻子!
陸悠的理所當然卻讓連華愣在原地,價格,什么價格?
身為業界老司機的連華頭一次沒有跟上女人的節奏,難道是他思想太過落后,以至于跟不上潮流?
就算這個女人同意跟他來一段露水情緣,這個價錢也應該由他主動提起,而不是……更何況,他現在只是先請她喝杯咖啡,培養培養感情而已,這時候談什么價錢?
連華被陸悠直截了當的態度搞得有點凌亂,他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怎么,價錢的事很讓你為難?”陸悠皺眉,這人怎么回事?他不是一直表現出自己很有身份的樣子嗎?難道他沒錢?
要是真沒錢……那就算了,能跟著他去上層,再喝到免費咖啡,也挺劃算。
陸悠剛準備說什么,就聽到連華的聲音傳過來,他的語氣中帶著一點糾結,“請問你的心理價位是多少?”
罷了罷了,提前談價格就提前談吧,反正最后也是要談的。
誰讓自己喜歡她的顏呢,顏即正義嘛!
“想必你也看到了,我比其他人更優秀!”陸悠抬起手臂,擼起宮廷袖,向連華展示自己的肌肉,以示她沒有說謊,“我的價格,至少要比其他人更高,否則免談!”
陸悠之所以這么說,也是在清泉大隊時,跟張鳳霞學會的技巧——討價還價。
她不知道喝一次咖啡要收多少小費,但連華肯定知道。她故意這么說,就是為了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
要不是為了迎合侍應生的人設,在既能去上層,又能免費喝咖啡的情況下,她是不會收錢的。
只不過,她見這里的侍應生個個都要收小費。要是她不收,就顯得過于獨特,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力,這不利于她接下來的行動。
聽陸悠這么說,連華面露詫色,他還從未見過這種推銷自己的方式。
接下來又見她撩起袖子,露出白嫩嫩的胳膊,好似在向他證明她的價值。
這么細膩潔白的肌膚,確實值得起更高的價錢……啊不對!這個女人到底是從哪里跑出來的奇葩,她怎么會用這種方式推銷自己?
連華在心里瘋狂吐槽陸悠的行為,但面上卻不動聲色。他看了陸悠一眼,試探地問:“一萬水幣如何?”
普通級別的美女,一千水幣應該就夠了。可尤物級別的大美人,價錢翻十倍都不為過。
要是對方不滿意,他還可以再加錢!
一萬水幣,換成華夏幣就是兩萬塊錢!
天啊!滿意!怎么不滿意?一千萬個滿意!
陸悠看連華的眼神就像在看知己,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個男人的眼光真是不凡,竟然能夠透過她平凡的外表直視她優秀的靈魂!
除此之外,陸悠也不得不感慨,這艘船上的客人都好有錢,一萬水幣說送就送!
不過,陸悠也不是什么傻白甜,不可能對連華這個陌生人深信不疑。
“那行,你先給我五千定金,我們現在就去喝咖啡。等喝完咖啡,你再給我剩下的錢。”兩萬塊錢即將到手,陸悠忍不住對連華展顏一笑。
連華本來還想問她,為何還要先給錢?
可一看到她笑,他二話不說,直接從錢夾里取出大額水幣,遞給陸悠。
“那行,咱們走吧!”陸悠將錢收好,態度極為爽快。
連華:……他知道能上這艘游輪的女侍應生肯定都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有的是為了錢,有的是為了釣金龜婿。可無論是哪種女人,至少都會維持表面的遮羞布。
哪像這個女人,談錢時面不改色,收錢時簡單直接……她,她還是個女人嗎?
就她這樣的女人,誰能看得上?
要不是看在她長得漂亮、身材又好的份上,他才不會給她一萬塊水幣呢!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真是太奇葩了!讓連華找不到絲毫的優越感!
明明他才是金主,應該被她捧著敬著。可他怎么看,都看不出她有絲毫尊敬他,捧他的想法和表現!
更要命的是,他怎么覺得,是他在捧著她、敬著她呢?
真是見了鬼!
連華滿臉郁悶地帶著陸悠往電梯走去,等到了電梯門口時,陸悠就見他拿出一張卡片,交給守在門口的工作人員。
“連先生,這位小姐,請進。”工作人員態度恭敬,顯然認識連華。
在工作人員身上找回優越感的連華揚起下巴,他剛想率先踏進電梯,以示自己的金主身份。
然而,在他抬腿的那一瞬間,只覺眼前一晃,那個女人就跟泥鰍似的,從他身邊鉆了進去。
連華:……呵呵呵!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陸悠并不知道連華正在腹誹她,見他堵在電梯門口不進來,她還納悶:“趕緊進來啊,杵在那干啥呀?”
這句帶著鄉土口音的話讓連華臉色一頓,他總算明白這個奇葩的女人到底從哪來的,肯定是鄉下!
這個土包子女人!
“呵呵,女士優先。”連華扯了扯嘴角,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更加自然。
陸悠面帶欣慰笑容,贊道:“連華,你是一個很有素質的人。”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不必放在心上。”連華微微一笑,踏著優雅的步伐走進電梯。
電梯每經過一層,陸悠都會用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掃視附近的情況,要是察覺到熟悉的精神力波動,她就會暗暗記下來。
每一層,都有秦建國特意留下的精神力印記。
看來,之前她在一層看到的疑似秦建國的侍應生,應該就是他本人。
陸悠并不知道秦建國到底有什么計劃,她不敢貿然行動。只能在暗處觀察,等待,在他需要的時候給予幫助。
另外,她還要查一查被紅海豚救回來的老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過,老人的身份應該很好查,這個倒是不急。
陸悠將接下來應該要做的事在心里過了一遍,很快,電梯就到達六層。
門開后,她抬腳走了出去。
被甩在后面的連華:……土包子,你的素質呢?知不知道什么叫禮貌啊?
“連華,你真是太客氣了!就算要讓我先出去,你也不用等這么久的!”見連華再次停留在原地,陸悠有點無奈,她狀似不經意地問他,“對了,你應該是島城本地人吧?”
“我和我爸都在島城長大,但也算不上本地人。你知道杜老爺子吧?杜少君杜老爺子!”提起杜少君,連華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杜少君?不就那個娶了無數個小老婆、跑路時拋棄原配和親女兒的大渣男嗎?
陸悠當然知道他!
不過,她所知道的信息基本上都來自于杜秀蘭和秦建國。
杜秀蘭就不用說了,就連她自己,在很小的時候也不常見到杜少君。她對父親的印象,大多都是聽來的,不一定準確。
而秦建國呢,他得來的消息肯定準確。但因國內大部分人對島城的了解也不多,秦建國也不可能聽到太多內部消息。
即使知道,礙于保密原則,他也不可能跟陸悠說太多。
趁此機會,陸悠也想通過島城本地人,稍微了解一下杜少君。
“你說杜老爺子啊,我當然知道,他就是杜門海運的當家人啊!不過,聽說他最近已經不管事了,杜門海運也交給他兒子在管……”陸悠將一個女侍應生對豪門大佬的激動和向往之情表現得淋漓盡致。
看到這樣的她,連華才長舒了一口氣。
這才對嘛!這個反應才是正常的啊!
像她這種從鄉下來的土包子,面對島城的頂級豪門,當然應該抱有敬畏之心。
“說來也巧,我們連家跟杜老爺子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連大少你知道吧?連卓連大少,他現在可是杜大少身邊的大紅人!還有連越,這人呢我得管他叫‘二叔’。聽說啊,他跟杜二小姐關系匪淺,也許會入贅杜家。”
“對了,杜二小姐你知道是誰吧,就是杜錦柔小姐。不過她很少出門,我見到她的次數,一個巴掌就能數過來。”
“杜錦柔是杜二小姐,那大小姐呢?她是誰?”陸悠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一聽這話,連華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