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你是不是有啥事瞞著我?”喬老娘又不是木頭人,自然察覺到陸悠的異常。
她拍了拍正打瞌睡的紅燒肉,低聲問道:“是不是那個公安,他找你麻煩了?”
喬老娘之所以這樣說,倒不是無的放矢。
那個叫劉向偉的公安一看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再加上,他似乎對她和陸悠有著極深的成見,他會針對她們倆,也就不難理解。
陸悠壓根就沒想起劉向偉這個人,聽喬老娘這么一說,她還有點愣神:“不,不是他,是……你還記得喬家梁喬老板嗎?”
“喬家梁,他?他怎么了?”喬老娘下意識地問。
“他受傷了,我回來的時候,他才剛剛脫離生命危險。干娘,喬二妹死了。”陸悠的語氣極為認(rèn)真,一聽就不像在開玩笑。
喬老娘張了張嘴,隔了好幾秒,才驚詫問道:“她死了?怎么死的?”
雖說她早已知道喬二妹并非她妹妹喬慧娘,也知道此人身份很有問題,很可能是潛伏在內(nèi)地的海外TW。
可是,她至始至終都未曾想過,喬二妹會死。
喬老娘不由心慌,如果喬二妹死了,那喬慧娘的下落,還有誰知道?
對于喬老娘心中的執(zhí)念,陸悠非常了解。
見她臉色驟變,陸悠趕緊開口:“干娘,我打聽到一點消息,喬家梁應(yīng)該知道喬慧娘的下落。他現(xiàn)在就在醫(yī)院,不如明天,你去一趟醫(yī)院?”
“行!那我明天一早就去!”喬老娘一錘定音。
回到家時,天色已晚,秦建國還沒回來。
她將睡熟的紅燒肉放在沙發(fā)上,又用靠背的椅子,抵在沙發(fā)上,防止紅燒肉掉到地上去。
等她做好飯,秦建國依然沒有回來。
陸悠抬手看看表,現(xiàn)在離她和秦建國約定好的時間,還差十來分鐘。她想了想,干脆將飯菜蓋好,去房間里拿出信紙,準(zhǔn)備給家里人寫信。
第一封寫給張鳳霞,主要目的是想讓張鳳霞老兩口過來駐地待一段時間。
她倒不是為了找人給自己帶孩子,而是想讓張鳳霞輕松點。
說起來,張鳳霞也是倒霉。
她這一生,生了三兒一女。
大兒子穩(wěn)重,二兒子踏實,小兒子前程似錦。就連她女兒,也嫁到城里,過著令清泉大隊人艷羨的生活。
說起來,她才是妥妥的人生贏家!
可惜,好事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占著,她還是有煩心事。
就拿二兒媳婦葛大花來說吧,自從這蠢婦大過年的把自己親女兒賣了,秦家人就徹底不待見她。
雖說以前張鳳霞也不咋看得上她,也不咋搭理她,但真遇到啥事,也不可能硬下心腸不管。
至于秦家男人,他們一向不插手婦女同志之間的事,就更談不上待不待見她的問題。
更何況,秦建軍一直站在她這邊,即使張鳳霞罵他,他也不會因此改變對葛大花的態(tài)度。
葛大花憑借的,不就是秦建軍對她毫無底線的容忍度嗎?
但自從她二胎生了個女孩,又把家里這個二丫給賣給小姐妹后……秦建軍仿佛變了個人似的,親自將她送回娘家,一直到她坐完月子,也沒有去接的打算。
這可嚇壞了葛大花,更嚇壞了葛家人。
葛家那條件,要不是運氣好,碰到像秦建軍這么踏實的女婿,葛家老兩口的日子還不知道要咋過呢。
至于葛大花,她回娘家除了占便宜,還是占便宜,葛家二老壓根兒就指望不上她。
葛家人起初呢,是真的對秦家、對張鳳霞,尤其是對秦建軍感激涕零,認(rèn)為秦家人厚道,才愿意讓秦建軍跟上門女婿似的,專門跑到葛家照顧岳父母一家。
漸漸地,葛家二老在葛大花的影響下,這思想就有點不對勁了。
他們時常在想,自己辛苦一輩子,也只得這么幾個女兒,連一個兒子都沒有。可張鳳霞呢,她家有三個兒子,就算給葛家一個,又怎么樣呢?
況且,秦建軍一直住在葛家,說他是葛家人,這一點都不為過啊!
葛大花把持著一個家庭的財政收入和支出,極盡吝嗇,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舍得喂飽。她做出這樣的事,葛家二老竟然沒覺得哪里不對。
但凡葛家二老上點心,大丫每天的口糧肯定還是能夠保證的。
就算葛大花不給錢,可家里養(yǎng)著雞鴨等家禽呢。不止這些,后院種的那些菜,哪樣不能吃?何苦讓一個幾歲大的小孩子跟著大人吃糠咽菜?
葛家二老深深覺得,只有聽從葛大花的決定,這個家,才能姓葛,而不是姓秦。
他們做夢都希望,有朝一日,秦建軍變成他們的兒子,給他們養(yǎng)老,以后還給他們摔火盆。
正是帶著這樣的想法,在得知葛大花因為賣了二丫,而被秦建軍送回娘家時,葛家二老確實說了葛大花一頓。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葛家二老對葛大花的怨氣,逐漸轉(zhuǎn)移到秦家人身上。
他們當(dāng)然不會怪罪秦建軍,畢竟這是要為他們養(yǎng)老送終的人。他們只怪秦家人,認(rèn)為秦建軍只是被家人蒙蔽。
秦建軍早就得到內(nèi)部消息,知道葛家那邊很有可能要修國道,這樣無論是以后占地賠償,還是發(fā)展前景,當(dāng)然是葛家那邊更有利。
秦建軍想要把他一家的戶口都遷過去,這事兒迫在眉睫。但這并不代表,他能夠輕易原諒葛大花。
他將大丫和二丫放在秦家,先讓他媽暫時幫忙帶著。他自己,則找到葛家那邊的大隊書記,把戶口遷過去。
秦建軍在岳家待了好幾年,當(dāng)然也不是白待的,他有自己的交際和人脈。
當(dāng)然,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做到交友廣泛,左右逢源。但他脾氣好,人品又過硬,大隊書記并沒有怎么為難他。
等到給他一家分地的時候,他也不貪心,只要了一塊很有可能被征用的荒地。另外,他按照秦建國的提議,將征地的消息悄悄透露給大隊書記。
這回,大隊書記也賣他一個好,很快將秦建軍想要的宅基地給批了下來。
有了宅基地,秦建軍就可以建房子,也可以不住在葛家。
同時,也不影響他繼續(xù)照顧葛家人。
這件事一做出來,就算是葛家的親戚,也說不出任何不好的話來。
有這么好的女婿還不知道珍惜,還作?
純屬是慣的!
秦建軍不打算再慣葛家人,尤其不想再慣葛大花。等他建房子時,氣焰越來越弱的葛大花,灰溜溜地收拾東西跑過來幫忙。
自此以后,葛大花失去管家權(quán),日子也不如以前那么滋潤。
秦建軍說了,她要是不喜歡收拾屋子,不喜歡做飯,不想當(dāng)家庭主婦。那好,正好跟他一起種地,家里的事,他來干!
至于大丫和二丫,秦建軍暫時不敢將孩子接回來,他沒法相信葛大花。
可一月倆月還好,這時間長了,倆孩子就跟長在秦家似的,只知爺奶,不知爸媽。
孩子都是好孩子,陸悠也不是嫌棄孩子。可她還是不爽,認(rèn)為秦建軍的處理方式并不好。
他把孩子扔給張鳳霞帶,他倒是放下心了,也無后顧之憂。可他怎么不想想,張鳳霞操完兒子女兒的心,還得操孫子輩的心,她該有多累?
更別說,張鳳霞和秦江河還種著一家人的地,他們兩個,也不是閑著沒事干的退休老干部!
陸悠還沒嫁過去時,秦家就已經(jīng)分了家,老兩口早就說好了,他們就跟著秦建國過。以后的養(yǎng)老,也是秦建國負(fù)責(zé)。
既然分了家,那就不應(yīng)該跟沒分家似的,秦建軍無論遇到什么難事,都想讓爹媽幫忙處理。
如果只是涉及到經(jīng)濟(jì)上面的問題,陸悠保證二話不說,肯定幫忙。
可讓張鳳霞給秦建軍帶孩子?
陸悠不愿意!
她從沒想過,讓張鳳霞給她帶孩子,這就是她的思維模式。
因此,她更不愿讓張鳳霞幫別人帶孩子。
如果秦建軍果斷一點,葛大花根本就不敢對孩子怎么樣。
他現(xiàn)在看似作出改變,其實呢,本質(zhì)上的東西,壓根就沒改!
他不想離婚,陸悠能夠理解,親媽不慈,后媽也不一定就好。他拿回管家權(quán),這是應(yīng)該的,畢竟葛大花管不好一個家。
可他明知道葛大花品行不好,也知道她究竟怕的是什么……卻依然不愿把事情做得太絕。
至始至終,自以為果決的秦建軍,實際上,一直都在和稀泥。
他就這么拖著,反正孩子有人照顧,吃得好環(huán)境也好,還不用他發(fā)愁,換成別人,別人也愿意這么干。
可是,憑什么呀!
就憑張鳳霞是個明事理心又軟的好母親、好婆婆嗎?
只要陸悠一想到這些,心里就有點氣不順。
她提筆寫到:“如果二哥有難處,那就讓大丫和二丫做我和建國的女兒,我們來疼她。”
寫完后,她又覺得不妥,這么寫,張鳳霞說不定會多想。
她將信紙揉成紙團(tuán)子,扔進(jìn)垃圾桶里。
她想表達(dá)的意思只有一個:秦建軍要是不愿意養(yǎng)女兒,那好,孩子給她和秦建國,她來養(yǎng)。秦建軍要是還要他的女兒,那就接回去,好好相處,培養(yǎng)感情。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一直拖著。
秦建軍這個做法,就特別像那些因為養(yǎng)不起孩子,準(zhǔn)備把孩子送到有錢人家里。等孩子長大了,他們又跑去認(rèn)親,讓孩子給自己養(yǎng)老的人一樣。
雖說秦建軍還沒那么無恥,可他的行為,跟這種人也沒什么兩樣。
陸悠是個非常直接的人,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
從一開始,張鳳霞就對她投入了最真誠的感情。同樣的,陸悠對張鳳霞,也充滿孺慕。
除了沒有血緣關(guān)系,張鳳霞對她,比之親女兒也不差什么了。
婆婆做到這個程度,將心比心,陸悠這個做兒媳婦的,也不會跟其他人一樣,認(rèn)為婆婆就該給自己帶孩子。
秦家老兩口愛種地,她阻止不了,他們愿意種莊稼就種吧,就當(dāng)鍛煉身體。
可帶孩子卻不是種地,前者費心費力,特別操心;而后者對于老兩口來說,簡直跟鍛煉身體沒兩樣。
勞累了一輩子,本該享享清福,卻還要繼續(xù)做牛做馬……這種事,陸悠做不出來。
因此,她在信中特意提到,紅燒肉特別想爺爺奶奶,想得心都痛了,每天晚上都要念上一回。
她決定,明天就帶上紅燒肉,給家里打個電話,讓孩子奶奶好好聽一聽紅燒肉的聲音。
她就不信,憑借紅燒肉的吸引力,還能不把人給吸引過來?
寫完第一封,她又開始寫第二封信。
不過這封信,可不是寄到清水大隊陸家去的,而是寄到京城最有名的大學(xué)。
這封信足足寫了十張信紙,伴隨著信件,還有一個超級大包裹,里面裝的都是曬干的新鮮海貨,還有一些陸悠從商場里淘到的好貨。
“也不知道我哥現(xiàn)在缺不缺錢花,不過我還是不要給他寄錢了。上次寄過去,他原封不動地寄回來不說,還多寄了兩百塊錢,說是給紅燒肉的零花錢。”想到遠(yuǎn)在京城求學(xué)的陸鳴,陸悠無奈地笑了笑,又往大包裹里塞了不少吃食。
同一時間,遠(yuǎn)在京城的陸鳴突然打了一個噴嚏:“阿嚏!”
“陸鳴,你是不是感冒了?我這兒有水,你要不要喝一口?”圖書館里,一個穿著紅裙黑發(fā)披肩面容清麗的女孩瞪大雙眸,將自己淺粉色的水杯放在桌上,“我沒有傳染病的,你放心。”
陸鳴:……
看著女孩真摯的目光,里面帶著點小心翼翼和期待,陸鳴就覺得一陣頭疼。
“江燕,謝謝你,但我真的不渴。”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江燕喜歡他,可他對她并沒有產(chǎn)生超過同學(xué)以外的感情。
“陸鳴,你,你是不是討厭我了?”見自己的好意被拒絕,江燕頓時眼眶一紅,眼淚要掉不掉,看起來楚楚可憐。
陸鳴剛想說什么,就見不遠(yuǎn)處突然有個人揮著拳頭朝他沖了過來。
“臭流氓,你敢欺負(fù)我妹妹!”
“哥?你怎么來啦?住手!你快住手!別傷害陸鳴!”
輕松躲過攻擊的陸鳴:……他這究竟是什么運氣?為什么他想要安安靜靜看點書,就那么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