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事后,陸悠也心有余悸。
等把二丫接回來后,秦建軍啥也沒說,直接把二丫送到秦家,然后交了一百塊錢。
“爸,媽,建國,弟妹,請你們幫我一個忙。大丫和二丫,我想請你們再幫我照看一段時間。我,是我沒用,我沒管好自己的家。這回,我一定管好。”不到三十歲的秦建軍,經過這件事后,起碼老了十歲,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四十歲的中年漢子。
他摸著大丫的腦袋,眼睛通紅。
大丫抱著她爸爸的大腿,一動不敢動,她好怕自己一放手,眼前這個人就會消失。
“大丫,乖乖在家,好好照顧妹妹。”秦建軍蹲下來,摸了摸大丫的臉蛋。
這段時間,一直跟著爺爺奶奶生活的大丫,明顯比以前胖多了,身體也好了很多,就連性格也比以前活潑很多。
他以前究竟是有多蠢,才會相信葛大花的說辭,認為大丫天生不愛說話,天生長不胖的?
再看剛剛出生就被親媽賣掉的二丫,因為沒有奶水喝,她哭得嗓子都啞了。
后來還是陸悠去王奶奶家要了點羊奶粉,先沖給二丫喝,才讓這孩子吃上一頓飽飯。
悔恨如同潮水般,將秦建軍淹沒,讓他感到窒息和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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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你打算怎么辦?”秦江河坐在矮凳上,眉頭緊鎖,中間形成一個“川”字,她吸了一口煙,沉聲問道,“兩個孩子放在這,我們可以幫你照看,但時間長了也不行,孩子總歸要跟著父母。”
秦建軍面露難色,他羞愧地低下頭,吶吶道:“我,我知道。我就是想,先把,先把家里那攤子事解決了,再把孩子接回去。要不然……”
要不然,就以他家現在那個環境,也不敢放孩子在家。
秦江河吐了一口煙,被張鳳霞一巴掌拍下去,“要抽煙,到外面去抽,別把家里搞得烏煙瘴氣!”
她可是聽秦建國說過,最好不要在嬰兒和孕婦面前吸煙,否則會對他們的健康造成一定的影響。
現在家里既有孕婦又有嬰兒,還有個幾歲小孩,張鳳霞就看不慣抽煙的秦江河了。
秦江河看了張鳳霞一眼,默不作聲地將煙頭掐滅。剩下的半截煙頭,他也沒扔,卡在耳朵上,準備等會繼續抽。
張鳳霞也沒管他,她拿著秦建軍給的那一百塊錢,思索了幾秒,說:“老二,你已經是當爹的人了,以后做什么事,多想想孩子,多想想以后。別的話我跟你爸也不多說,你自己做決定。”
“孩子我們給你看著,你弟和弟妹是什么人,你心里也清楚。誰幫助過你,誰對孩子好,你心里要有數,別轉身就忘!”
張鳳霞苦口婆心地指點秦建軍,雖說她最疼愛的兒子是秦建國,但秦建軍也是她兒子,她難道就不疼了嗎?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可能將整顆心都偏向于秦建國。
正好相反的是,她對秦建國的付出,實際上還沒有對秦建軍和秦建設付出得多!
秦建國和陸悠兩口子都是有能力的人,在錢財方面,兩人從不吝嗇,一直很大方。
像陸悠每個月都要寄海貨回來,這些海貨當中,有一部分就是專門給家里人準備的。
除了海貨,陸悠還經常給張鳳霞和秦江河寄營養品,寄生活用品。這些東西,老兩口根本就不可能用完,剩下的怎么辦?
當然是分給其它幾個孩子!
陸悠大方,秦建國也重情,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就是冤大頭,任由兄弟姐妹宰割。
再重的情分,如果只是一味地付出,終究會消失。
如果秦建軍不記好,那么就算秦建國和陸悠都是大氣的人,估計心里也會有點不舒服。
現在張鳳霞和秦江河還在,兄弟之間還能像以前那樣保持親密的關系。
但是,等老兩口不在了,兄弟之間,就必須要靠真心,才能維持昔日的兄弟情分。
沒有誰,應該對誰好。
秦建軍以前不是不懂這個道理,他只是習慣了聽家里人的話,然后埋頭苦干。
他面帶羞愧地看著秦建國,卻不好意思看陸悠,“建國,弟妹,這段時間,辛,辛苦你們,給你們添麻煩了!”
“二哥,都是自家兄弟,說這些干啥?”秦建國拍拍秦建軍的肩膀,安慰他哥,“大丫和二丫是你女兒,難道就不是我侄女兒?你就放心讓她們姐妹兩個待在我這兒,等你把事情搞完了,再過來接她們!”
說實話,秦建國還真不在乎大丫和二丫會不會在他家住太久。
要是有可能,他還真希望這倆孩子就在家里住著。尤其是大丫,這小丫頭懂事又乖巧,有這孩子在,他爸他媽也沒那么孤單。
他和陸悠,最多再過幾天就得走,以后回來的時間也少。就算陸悠生了孩子,也不可能放在家里給張鳳霞帶。
雖說張鳳霞和秦江河是跟著他過,但實際上呢,他和陸悠根本就沒法照看老兩口。
除了給錢給東西,他們能做的很少。
要是以后家里有個啥事,還是得靠其他兄弟姐妹。
大哥秦建設就不說了,他在隔壁縣城上班,也不方便。而秦紅梅呢,她是嫁出去的女兒,也有自己的日子要過。
只有秦建軍,他離得最近。萬一家里有個啥事,找他也方便。
以前呢,秦建軍死腦筋,很聽媳婦兒話。張鳳霞要是不叫他回家,他就真想不到要回家看看。
經過這么一件事后,他就算再蠢,也該知道怎么做。
離婚多半是不可能的,以秦建軍的思想觀念,他還想不到離婚那上面去。
但是,他以后肯定不會再聽葛大花的話,這就行了。
秦建國猜的沒錯,秦建軍回到家后,直接收拾東西,把葛大花送回娘家。
然后,他什么話都沒說,轉身走人,任憑葛大花喊破喉嚨,他頭也不回。
要是他說一句“離婚不過”的話,葛大花還能理直氣壯跟他鬧一鬧。
可惜,正是因為秦建軍什么話都不說,才真正讓葛大花感到心慌。
葛家二老一直把大女婿當成親兒子對待,見自家女兒太作,把一個脾氣那么好的老實人都給激怒了,葛家二老也不停教育葛大花。
而秦建軍不說,不是因為他想跟葛大花打什么心理戰術,只是他考慮到,葛大花畢竟剛剛生完孩子,需要坐月子。
就算他想要教訓她一頓,也得等她坐完月子。
只可惜,秦建軍的一番好意葛大花無法理解。在得知秦建軍真的鐵了心不來看她后,葛大花天天坐在家里罵人。
而她罵的最兇的人,就是剛剛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二丫!
當秦建軍提著一籃子雞蛋,準備給葛大花送去時,正好聽到她罵二丫的話。
他在門外站了很久,久到臉都凍紅了,才冷笑一聲,拎著雞蛋走了。
葛母出來給女兒倒尿桶,正好看到秦建軍離去的背影,她大聲喊道:“建軍,建軍!”
秦建軍這一走,直到葛大花坐完月子,也沒有出現。
秦建國和陸悠,連元宵節都沒過,直接坐船回了駐地。
龍魂山下的龍陵,則由顧君華接手。
見到顧君華,無論是秦建國還是陸悠,都徹底放心。
對于他們來說,顧君華不僅是特事中心的人,他也算是兩人的老熟人。
把龍陵的事跟顧君華一說,再帶他走了一圈,秦建國就接到邢鋒打來的電話,讓他立即歸隊。
因情況緊急,艦隊特地派了快艇來接,順著青江一路疾行,中間換了好幾次快艇,才趕在談判隊出發之前,到達目的地。
兩人剛剛上軍艦,就碰到一群身穿制服的海軍將領,為首那位,正是簡致遠。
“秦隊長,陸悠同志,你們總算到了!”簡致遠和藹地打著招呼,態度平易近人。
倒是他身后站著一個國字臉矮個子男人,大概五十來歲的樣子,黑著一張臉,活像誰欠他百八十萬一樣。
此人名叫鐘成,并不是海軍系統的同志。
鐘成只有五十來歲,因為身體原因,一直住在療養院。
這一次之所以把他請來,也有特殊原因。
鐘成這個人,最是鐵面無私,不講情面。
得知這么多人就等著秦建國和陸悠,他當場就發了脾氣:“你們兩個,是東方艦隊的同志?”
“是,領導!”秦建國條件反射地挺直脊背,揚聲回答。
鐘成的眉頭夾得死緊,他目光沉沉地盯著秦建國:“什么領導?這里沒有領導,只有同志!”
“你們兩個,眼里還有沒有組織,有沒有紀律?你們知道,整個談判隊伍,已經在這里等了多久?”
“對不起,是我們的錯,以后一定改正!”
當領導認定下面的人錯了,別急著狡辯,別急著解釋,趕緊先認錯。
秦建國深喑此道。
果然,見秦建國認錯態度端正,鐘成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
這時候,他的目光又落到陸悠身上,并發現她懷孕的事實。
“胡鬧!簡直就是胡鬧!”鐘成指著陸悠,問旁邊的人,“這是怎么回事?談判又不是過家家,怎么會讓一個孕婦同去?她去做什么?這不是添亂嘛!”
鐘成也是昨天剛到,他并不知道陸悠的能力。
“老鐘,你這暴脾氣啊,真得改改!”簡致遠搖了搖頭,他拍拍鐘成的肩膀,耐心解釋,“也是我工作沒做好,忘了跟你說,陸悠同志……”
“她是哪個部門的?后勤部?”鐘成打斷簡致遠,沉聲問道,“不管她是哪個部門的,讓她回去!”
鐘成倒不是特意針對陸悠,只不過,此行吉兇未卜,一個孕婦去湊什么熱鬧?
就算她再有能力,有他們這些人在,還輪不到一個孕婦去沖鋒陷陣。
“她不是軍人,是軍嫂!”簡致遠被打斷也不生氣,他抬手阻止鐘成,“鐘成同志,讓陸悠同志隨談判隊出行,這是組織上做的決定。你要是有意見,可以向上面反映。”
“時間到了,準備出發!”
見此,鐘成也不好再說什么,只不過臉色一直不好,對秦建國和陸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很是看不慣的樣子。
軍艦將談判隊送到公海,看著他們坐上游艇,往銀沙群島的方向駛去。
此次的談判地點,就定在銀沙,參與談判的國家不多,基本上都是華夏鄰國。
至于其他國家,談判地點并不同。
游艇停靠在銀沙南部的一個小島上,從這里望過去,整個銀沙群島的自然風光盡收眼前。
跟羅里德群島不同的是,銀沙群島附近的海域,海水質量更高,水質清澈,可見度極高。
海洋清潔隊之所以把談判地點選在這里,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下船之后,談判隊的人員選了一塊地勢較高的平地,就地駐扎。
華夏談判隊到得最早,其他國家的談判隊還沒有到,就連海洋清潔隊,也不見蹤影。
作為談判隊的帶隊隊長,鐘成很快對人員進行安排部署。
秦建國被分配到海上巡邏隊,至于陸悠,鐘成瞪了她一眼,“你自己找個地方休息,別添亂就行!”
“好的,鐘同志。”陸悠回以微笑。
鐘成輕哼一聲,背著手走開。
陸悠來到海灘上,對著海洋,發出一道精神力波。
“紅海豚同志,你在嗎?”
精神力發出去之后,如石沉大海,一直得不到回應。
陸悠眼睛一瞇,精神力如同細絲,順著海水,往四面八方擴散。
“紅海豚同志,聽到請回答!”
正在杜少君的私家海洋游泳池里洗澡的紅海豚接收到信息,它遲疑了幾秒,往另一個方向看了一眼。
距離銀沙群島僅僅只有十幾海里的海底深處,無數個黑乎乎的洞口憑空出現,北大、北二、北三、北四和北五,相繼從洞里鉆出來。
“滴……”一道尖銳的警報聲響過之后,由北家兄弟組成的海洋清潔隊,眼里閃過一抹紅光。
它們龜殼上安裝的武器正往海洋里吐著泡泡,那些泡泡剛剛接觸海洋,就融化在海水中,成為海洋的一部分。
沒有人知道,當無數個低級海洋生物接觸了被凈化過的海水之后,會發生怎樣的變異。
唯有紅海豚,它像是感應到什么,整只豚陷入一種焦急的狀態。
它是海洋皇族,按道理說,應該跟北五它們是一伙的。
但是,從感情上講,它更偏向于陸悠。
它喜歡陸悠,也喜歡人類。
盡管,還有很多人類正在做傷害它和族人的事。
紅海豚糾結地浮在水面上,它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么做。
“悠悠,悠悠,你會相信我,不會害我,對嗎?”紅海豚睜著干凈清澈的大眼睛,一直望著陸悠所在的方向。
“紅海豚同志?”陸悠閉著眼睛,剛才,她好像聽到紅海豚的聲音?
“是你嗎?”
陸悠知道,自從海洋清潔隊和人類發生沖突之后,紅海豚就不太愿意出現在她面前了。
當然,她理解它,也知道它這么做并不是為了避嫌。
它只是在糾結,身為智慧海洋生物,它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與陸悠保持原來的親密伙伴關系。
正是因為理解,所以,這段時間,陸悠并不愿意聯系紅海豚。
只要知道它沒出事,陸悠就很安心。
至于見不見的……陸悠想,她應該尊重紅海豚的決定。
“嘩啦”一聲,海面上冒出一個腦袋,“媳婦兒!”
秦建國沖陸悠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旁邊,示意她過去說話。
“我知道紅海豚同志在哪,走,我帶你過去。”秦建國身為精神力異能者,他比陸悠更容易感應到海洋生物發出的聲波。
陸悠搖了搖頭,“建國,不用了,如果它想見我,它會出現的。”
秦建國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悠悠!悠悠!”就在這時,一個細細的聲音傳入兩人的耳朵里。
抬眼看去,紅海豚的身影隨著海浪起起伏伏,泛著鮮紅色的光芒。
“悠悠!我來啦!”紅海豚縱身一躍,在海面上盡情跳躍。
“噗通”一聲,陸悠跟著跳進海里,和秦建國一道,游向紅海豚。
“悠悠悠悠悠悠,我想你了,你有沒有想我?”紅海豚一頭撲進陸悠懷里,在她胸口蹭了蹭。
秦建國眸色一沉,要不是看在紅海豚是女同志的份上,他早就對它實施暴力行為了。 шшш★ttκΛ n★c o
“咳咳,好了好了,紅海豚同志,我也很想你。”陸悠摸了摸紅海豚的身體,避開秦建國灼灼的目光。
“嘩啦”一聲,紅海豚甩動尾巴,濺了秦建國一臉海水。
秦建國:……
他以強橫的姿態硬生生插到一人一豚中間,將自家媳婦兒摟在懷里。
“咦,秦建國同志,你也來啦?你啥時候到的,剛才我怎么沒看到你?”紅海豚直著豚身,天真無邪地看著秦建國。
秦建國嗤笑一聲,眼里帶著輕蔑的笑意,好似在說:“就憑你這智商,還想跟我搶媳婦兒?”
得虧陸悠聽不到他的心聲,要不然,她也很想問秦建國:“跟海豚較真,吃海豚的醋,難道這樣的你在智商方面,很有優越感?”
“對了悠悠,我有事要跟你說,就是龜丞相,它其實……”
“滴……”尖銳的警報聲,打斷紅海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