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九點而已,急什么?”花玲瞥了趴在欄桿上滿臉迫不及待的男人一眼,嗤笑道,“你真當陸悠跟你一樣蠢嗎?可別小看了她!”
花玲收回視線,再次看向無邊無際的大海,眼底盡是毫無掩飾的野望。
對于陸悠的戰利品,她勢在必得!
對于今晚之事,她很有耐心。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陸悠,絕對不會這么著急就跑出來。
如果是她,她肯定會選擇一個最安全的時機。而現在,并不是一個好時機。
等,再等,耐心地等。
花玲之所以這么早就開始布置埋伏,一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二,則是給自己一個小小的安慰。
她等待這一天,已經等待了太久。
現在的她,能力幾乎等于沒有。實驗室里秘密研制了一種測試能量儲量的儀器,她站上去試過,她身上的能量根本就無法引動儀器的開關。
這代表著什么?
代表她,沒有能量,只有能力。
沒有能量是什么感覺呢?就像嬰兒沒有奶水,莊稼沒有肥料一樣,她得不到任何的滋補。
實驗室給出了確切的數據,如果能量得不到補充,特殊能力者的能力,終究會消失。
而補充能量,不僅能夠得到力量,也能滋補身體,讓身體回到最佳狀態。
最佳狀態啊……花玲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是一個女人,這天底下,又有哪個女人不愛美呢?
她本來長得就很一般,如果擁有了充沛的能量,再普通的五官,也能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這對花玲來說,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如果她長得美,水軍還會輕易背叛她嗎?
“呵呵……”花玲歪著腦袋,身體微微向前傾,幽幽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島上家屬院的方向。
她知道,水軍就待在那里。既然他對她的選擇不屑一顧,那她就要讓他好好看著,看看她究竟是怎樣一步一步,走到他永遠無法企及的位置……
月朗星稀,一輪圓月高掛在天際,給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蓋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原本星星點點的島上,陸陸續續熄滅了燈光。到了后半夜,島上的大部分面積已經籠罩在漆黑的夜幕中。
小型快艇上,除了駕駛員,就只剩下花玲一人。
至于其他人,早已深入海里,潛伏在各個位置。
花玲相信,以他們的能力,就算陸悠能力不錯,也沒有任何勝算。
她更相信,陸悠是個聰明人,在看到形勢不對的情況下,肯定愿意主動將戰利品交出來。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跟陸悠交手。
之所以這么考慮,倒不是怕了對方,她只是還沒有蠢到底,不可能在別人的地盤上公然殺人。
花玲注視著駐地的方向,微微瞇了瞇眼睛。
她只希望,陸悠能夠識時務,千萬別犯傻啊……否則,她也只能不擇手段了。
花玲跨坐在欄桿上,一只手緊緊抓著繩索,將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放進嘴里,輕輕吹響。
“噓吁……”一道獨特的哨音瞬間傳遞了出去,在接收到對方的哨音之后,花玲往外輕輕一躍,身體穩穩落入海中。
她握著繩索鉆入海里,落水聲極輕,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嘩啦嘩啦……”黑夜下的海洋世界,并不如海面上那樣平靜。
海風輕輕一吹,海里頓時涌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浪花,卷走一大批海洋生物。
花玲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才,陸地海洋,甚至天空,基本上都難不倒她。
早在快艇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測過風向和風力。在這種情況下,只需找準位置和方向,就能省時省力安全有效地到達目的地。
這塊海域已經被她的人監控起來,他們有獨特的聯系方式,只要陸悠一出現,他們當中的任何人都能立即得到消息。
初秋的夜晚涼颼颼的,泡在海水中的身體,逐漸變涼。
兩個小時以后,饒是極有耐心的花玲,也忍不住焦躁起來。
沒有人出現,陸悠沒有出現!
她直覺不對勁,又覺得不可能。
是啊,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放棄觸手可及的戰利品。同樣是特殊能力者,她不相信,陸悠真的會不著急?
“噓吁……”
“噓吁……”
“噓吁……噓吁……噓吁……”
一道又一道催促的哨音傳來過來,花玲煩躁地抹了一把臉,她抬起手,正準備發出一道哨音。
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能見度極低的海面上,憑空生起一陣大霧,白茫茫的霧氣籠罩在這片海域,將花玲等人的視線徹底地遮了起來。
視線所及之處,伸手不見五指,冰涼的海水似乎瞬間降了好幾度,不斷地吸取花玲身上的熱量。
“嘶嘶嘶……怎,怎么回事?”花玲渾身發顫地浮在海面上,她好冷,真的好冷,那股冷意就像浸入了骨髓,直達心臟。
“噓……噓吁……”花玲抬起右手,斷斷續續地發出一道哨音。
可由于她的手一直在顫抖,這道哨音壓根就沒法傳遞她的意思。
哨音之所以能夠傳遞信息,靠的不是什么神奇的力量,而是聲音振動的頻率和音調。
不同的音調,不同的振動方式,代表的意思就完全不一樣。
花玲剛剛吹出的哨音,其他人收到了,卻沒人能夠理解。
漫長的等待,寒冷的海水,以及詭異的大霧……種種不順接踵而來,這不僅讓花玲煩躁,其他人更是在心中不停罵娘。
可情況再詭異,他們也沒有慌亂。
按照以往的經驗,其他人開始集中往一個方向撤退。
大霧遮住了視線也沒有關系,他們每個人都佩戴了指南針,只要一直往快艇所在的方向游過去,總能離開霧氣的范圍。
直到這個時候,也沒有人懷疑這場霧氣其實并非自然產生,而是人為。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心生疑惑。這些人都來自特事中心,每天接觸的都是特殊事務,什么怪事都見過。
只不過是區區一陣霧氣而已,并未對他們的生命造成威脅。因此,他們暫時未能想到這一點。
等到游了將近一個小時,還是沒有看到快艇的影子時,這幫人終于急了!
“不對!這霧有問題!”賈振邦望著周圍白茫茫的一片,額頭上直冒冷汗。
他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周圍的聲音,可除了“嘩啦嘩啦”的水聲之外,他什么也聽不見。
賈振邦就是之前催促花玲趕快行動的男人,他是聽力能力者。在能力鼎盛時期,他是整個特事中心最受歡迎的隊友。
不僅隊友捧他,就連領導,也對他另眼相待。
他的能力實在太重要了,只要有他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任何危機都能被他提前聽到,并進行規避。
直到后來,他的聽力越來越弱,與此同時,他的存在感也越來越低。
到了后期,每到出任務的時候,領導都會事先將他排除。而同事們再看到他時,也不再捧著他,只是假惺惺地安慰一句:“加油訓練吧,期待咱們再次合作的那一天!”
哈!加油訓練?他是聽力能力者!這是天生的能力!沒了也就沒了,根本沒辦法訓練!
領導不再看重他,因此花言巧語哄騙他,讓他參加特殊培訓,爭取早日恢復能力。
這種話,騙騙傻子還行,想要騙他,絕無可能!
賈振邦失望過,憤怒過,也絕望過……可當他無意間聽到花玲跟另一個即將失去能力的同事說的話時,原本死寂的一顆心,瞬間又活了過來!
能力是可以恢復的,只要能夠及時地補充能量!
至于能量從哪里來,這是整個特事中心,尤其是實驗室的同事們正在極力尋求的答案。
為了恢復能力,也為了恢復昔日的地位,重拾他的尊嚴。賈振邦決定加入花玲的隊伍,跟她一起尋找能量的蹤跡。
能量是什么?從哪里產生?
這是連實驗室都沒有搞明白的問題。
至于賈振邦,他對此更是一竅不通。
尋找能量之路實在渺茫,可賈振邦已經沒有其他出路了,他只能把希望放在未知的能量身上。
好在前不久,實驗室終于傳來好消息,能量出現了!
盡管能量極其微弱,對能力的恢復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可這個消息,還是給瀕臨絕望的能力者們,帶來了唯一的希望。
直到羅里德群島附近發生詭異地沉船事件,顧君華帶隊前往那片海域時,花玲主動請求同去。
不僅如此,她還帶上了他們這一幫人,為的就是——能量。
等到了羅里德群島,他們卻一無所獲。原以為這趟算是白來了,可沒想到事情竟然出現了轉機!
東方艦隊駐地附近的海域,出現了神秘海洋生物。
當時,花玲接到了實驗室傳來的秘密消息,讓她務必抓到神秘生物,這東西身上很可能存在著能量!
不是微弱的能量,而是能夠幫助他們恢復能力的能量!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對花玲充滿了信任,無論她怎么安排,他們都愿意聽從。
果然,他們沒有看錯人,花玲確實為他們爭取了利益。
賈振邦不停地告訴自己:今天晚上的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為了達到目的,哪怕……違背他當初進入特事中心時許下的諾言,他也——絕不后悔!
“嘩啦嘩啦……”海浪聲此起彼伏,在賈振邦的耳邊接連響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賈振邦覺得自己快要被凍僵了!他忍不住想要叫出聲來,可長久以來的經驗讓他忍住了。
除了賈振邦,其他人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花玲所處的位置,在霧氣最濃密的位置。
方圓幾米以內,厚厚的霧氣幾乎就要化為實質,一直糾纏著花玲。
花玲正往快艇的方向游去,可她的動作越來越僵硬,身上的熱量越來越低……直到她的頭發上、眉毛上、臉上都掛滿水珠時,她才哆哆嗦嗦地開了口。
“陸,陸悠,是,是不是你?”
“嘩啦嘩啦”的水聲由遠至近,再逐漸遠去,花玲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隨著海浪一起飄動起來。
她看著指南針上不斷偏離的位置,心里涌起一陣悔意。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難道,這件事真的跟陸悠無關?
其實,花玲并不認為現在的局面是陸悠造成的。
她剛剛開口詢問,也是一種試探的行為。
如果真是陸悠,以那個女人的心性,她肯定會出現。
特事中心有陸悠的資料,而她也接觸過陸悠,知道對方不是一個喜歡繞彎子的人。
再加上晚飯之前得到的消息,陸悠在后勤部發生的一切動向,花玲都已經知道了。
由此可見,陸悠這個人確實挺聰明,性格也不算沖動。可她行事作風太過直接,這是她致命的缺點。
她不屑說謊,也不屑跟人耍心眼。
如果陸悠知道花玲對她的評價,肯定會仰天大笑。
她不屑說謊?不屑耍心眼?
花玲是不是對“說謊”和“耍心眼”有什么誤解?
不管花玲怎么想,都沒有任何用處。
此時此刻,她對自己如今的處境實在是無能為力。
她看著周圍濃厚的白霧,眼里閃過一抹狠意。
“我不知道你是誰,為什么針對我?不過,如果你再不停手……那就好好看看,我手里這是什么東西!”